在各界当动物的日子 第218章

他心情沉重地出声道:“哞哞。”

还有我呢。

引起老太太的注意,快闭上眼的老太太露出个笑:“是了,还有我们牵牛花呢。你们一块儿,要好好、好好过日子。”

回想着这段时间,张佩月心里没有不满足的。

至于孙子,她一早就做好了,她会离开的准备。

等她不在了,孩子也能好好生活,他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过得还行,至少不比许多人差。

牵牛花的话,看着两个孩子的相处,她也能放心。她清楚陈牛,知道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虽然没那么机灵,但能力不差,品性更不差。

她安心地睡着了,闭上眼。

一天、两天、天……

时千熬夜让窗户边爬上牵牛花藤,提早开出一朵朵喇叭一样的花来。

风和日丽的一天,张佩月看着窗外的花,阖眼长眠。

陈牛哭得蜷缩起来,几乎看不出他是个大高个。

时千不忍看,但还是去看了老太太换上寿衣的模样。

衣服已经备下有些年头,有些许空,显得老太太的脸和人特别小。

帮忙收敛的杜春理好老太太的头发,想到窗外早开的牵牛花,喃喃道:“婶子安心走,花神都来接你,咱下辈子啊,肯定过得美。”

回头又喊:“陈牛,你进来。”

最后的时刻,叫他看了,才好把老太太放进棺木。

时千正想去叫,他以为陈牛不敢来,但他走到门边时,就看到陈牛哭着往房间走来。

他站起来后,身形依然高大,只是腰身、背和头似乎都收着、直展不开。像时千刚来这个世界时,看到他挑着沉甸甸的湿稻谷,又走在窄小易滑的田埂上,被重担压低了头。

陈牛进屋跪在床边,双眼含泪,细细望着已经不会再睁开眼的人。

明明和以往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皱纹还是那么多,眉眼也是一样的,怎么就不会再醒来了。

很快,家里就挤满了人,大家帮忙处理各种后事。

陈牛守着棺木,钱票还是时千叼出来塞到他手里,他才从恍惚中脱离,记得给徐有光和杜春。

徐有光私下劝了几句,陈牛从出神里回过神,看起来还挺正常地操持着老太太的身后事。

唢呐哀乐中,原本的夫妻坟堆旁,多添了一座新坟。

座坟隔开一段距离,是陈牛爷爷的坟。旁边早没了位置,据说是当初老太太亲自挑的。

别说陈牛了,一切结束后,时千都觉得恍惚。

就这么,送走了一个人吗?

出殡这天,白日里陈牛都没哭,瞪大了红肿的眼。

到了晚上,夜晚来临,家里安静得不像话的时候,他猝不及防落下泪来,往墓山上跑去。

时千眨眨眼,泛去眼中湿气,跟在后面。

一路往山上走,还看得见白日里的痕迹。路边的青草被踩趴下,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

走过一座座坟,有的有石碑,有的没有。

风吹过,是“呜呼€€€€”的声音,像是空气里有什么被刮动。

但时千一点儿也不怕。

他知道,这些坟墓里边,都是别人惦念的人。所以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时千果然在坟前找到了陈牛。

陈牛蹲在前面,离得很近,手往前伸着,似乎能够得着新鲜的坟土。

时千怕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叼起他的后衣领往后一拖。

轻易就把人拖倒在地。

然后时千自己挡在坟前,对着陈牛摇头:“哞哞。”

挖土干不得。

陈牛流到下巴的眼泪倒灌进嘴里,抹把脸,手撑着想起来。没怎么吃饭的手上身上却发软,干脆坐在地上,望着小黄牛默默流泪。

半响才道:“牵牛花,奶奶不在……”

“我猜不到你的意思了。”

张佩月聪明,往往都更能理解时千想要表达的内容。

听到这句,时千直接破防,也跟着哭起来。

他想跟陈牛抱头一起哭,但一时太伤心,又把陈牛撞倒了。

陈牛捂着作痛的胸口揉揉,眼泪终于止住。

他再次撑着自己坐起来,抱住时千脖子:“牵牛花,你别太难过了。你力气太大了,小心把我也送走了。”

时千含泪嫌弃他:“哞€€€€。”

你讲的什么地狱笑话。

两张纸钱被风吹着,从竹枝串的纸钱山上吹落,糊在一人一牛的脸上。

像是脸上各自被打了一巴掌。

但一点不痛。

只是叫他们想起来,张佩月那天说了好多话,叮嘱他们“往前看”。

又待了好一会,一人一牛带着这两张纸钱,摸黑回家。

时千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往前看,陈牛有好好上工,也继续给他上课,但自己没了学习的劲头,时常出神,全靠他提醒,才知道自己又跑神了。

就连时千拖陈牛出去玩,他也兴致缺缺。

林南音、徐果子、解国安个,叫他也叫得动,乍一看似乎很正常。但真正关心他的人,自然能发觉不对。

在林南音几个发觉不对想办法的时候,时千偷了陈牛的废信纸出来。

€€€€是上次陈牛循着杂交水稻丰收,报纸上信息写的信。写信时因为紧张写错字遗留下来两张废纸。

林南音心细,第一个发现了信纸。

过了几天,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来到胜利村,找到陈家。

“是陈牛吧?牛羊的牛字,你有信!”

第107章 数理化生 年代牛牛

陈牛擦擦手, 站在地边,带着一身泥土接过了信。

周边人都好奇,一般都是知青给远方的家里、朋友写信, 像陈牛这样的本地人, 又没什么外地亲戚, 收到来信可是稀罕事。

“陈牛,谁给你寄来的信啊?”

“难不成你交了笔友?”

陈牛拿着信, 看着上面的落款, 人已经傻了。

他愣着, 待有人把手搭到他肩膀上,凑过来看,才回神。

随后陈牛双眼流泻期待,高兴地拆开信。

时千没凑上去,在一边悄悄观察。

绝对不是因为干了坏事心虚, 他干的明明是好事。

不远处, 林南音也在地里。

她站在原地, 神情有些小紧张地看着陈牛的方向。

时千秒懂。

信是假信,人小团队伪造的。而林南音要一块上工,正好负责观察他们有没有露馅。

陈牛这边,他扫了几眼拆开的信, 激动地回答道:“是一位科学家!他研究出来了能让水稻增产的杂交水稻。”

这种简单的解释, 大家一下懂了。

陈牛又开始分享科学家的战绩,获得一片羡慕惊叹的目光。

“你小子牛啊!都跟科学家写上信了。”

“人家大忙人忙里抽空,给我回了几句话罢了。”陈牛谦虚道。

其他人不吃这套,照样给他夸夸。

一边,林南音听到那一声声科学家,十个脚趾头都在鞋子里面翻腾。

她的脸也浮现一种不正常的红, 似乎有些羞惭。

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科学家的信,而是她写的……

怕陈牛认出来,换了比较生疏的行书字体。她自己一般用行楷。

暗中观察的时千:破案了。

信八成还是林南音主笔写的才,所以面对一声声“科学家”,才会如此“羞耻”。

不过有这样的朋友,不在一块也可以长长久久地做朋友。

时千觉得,林南音和陈牛都可以拿到他的好人卡。

当然,徐果子和解国安也能拿到。

虽然出现了阴差阳错,但不妨碍这些年轻人都有一颗干净的心。并不像那些狗血的故事里,满是一些丑恶的拼凑。

陈牛匆匆看完信,干活都更有劲了。

等到中午回到家里,时千也凑到一边,跟着一块儿再细细地看信中内容。

对于信上的安慰,陈牛道:“圆专家真是个好人,连一个莫不相识的人也这样认真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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