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李子,闪电奔雷都下去之后,苏青衣恭敬的朝着白逸尘行了个礼。
不过是几日未见,白逸尘看他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但依旧温润如玉:
“皇上不必多礼,最近为师有些忙,也没顾得上来教你课业,不知皇上修行可曾落下?”
至于到底是真的忙,还是因为苏长空的意志而不方便来,白逸尘和苏青衣都心知肚明,但他们也都不会将此说开。
难得糊涂,人若活的太过较真会很没意思。
“还好,多谢师父挂念。”
“皇上今日找为师来是?”
苏青衣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亲手为白逸尘斟了杯茶,慎而重之的递过去,然后垂下眼睫,不去看白逸尘的眼睛,轻声道:“不知……师父可否值得信赖?”
白逸尘端着苏青衣递给他的茶水,在听到苏青衣的话后,身体微微一震,手中的茶水也起了几分涟漪。
苏青衣只是简单的问他是否可信。
但白逸尘知道,苏青衣也是在问,在苏青衣和苏长空之间,他可否能够倾向于他。
苏青衣想做什么?为何要这样试探他?
“皇上,你抬头看着为师。”白逸尘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苏青衣听话的抬头,神色有些紧张。
白逸尘看着他,眼神依旧温润,却也深邃了不少,许久,他叹了口气“皇上,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在你说之前,可否容我说几句。”
苏青衣向来不是个不讲理的,如此便点头道:“师父,你说。”
“我想跟你说说师兄。”
白逸尘的话,大大的出乎苏青衣的意料,苏青衣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
白逸尘仿佛没有看到:“世人都说师兄坚毅冷酷,但其实师兄内里只是一个骄傲又有些任性霸道的人。”
惊讶冲淡了苏青衣的紧张和不安,反而让他多了几分兴趣,他点头道:“不能想象他任性的模样……不过他的确很霸道。当然,他也一直很骄傲,骄傲的几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话道最后,苏青衣的语气中,泄露了几分对苏长空那过分骄傲的不满。
毕竟,苏长空骄傲到无法跟他平等相处的地步,这是为他所不喜的。
“皇上说错了,至少,皇上你就在师兄眼里。而且,被师兄认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十多岁那年,我与师兄一道去游学拜师,最后师门考验是封住灵力,以肉体之躯攀登千层台阶,我当时身受重伤,无望攀登,打算回大堰,师兄却背着我,走了十多天才登到山顶。”
那台阶自然不是一般的台阶,一个人攀登,便是步步难行,天下间并没有多少人有机会看到那个台阶又有能力走到最后,而苏长空却全然不顾那样珍惜的机会,一点也不肯舍下与他有着生死之交的白逸尘。这只是因为但凡被他认可的人,无论在如何境况下,他都不会抛弃舍弃,只要力所能及,他用尽全力照顾所有被自己纳入羽翼之下的人。
苏青衣想到光明神殿的人对他出手,而苏长空相护的场面,点了点头:
“可是,我很少能感受到他的尊重。”
此时苏青衣不想沾染感情,就一味的想着苏长空不好的一面,一点也想不到,就是那样的苏长空,才会在某日,不顾一切的为了一个人宁与天下人甚至整个世界为敌。
这样的人,其实世间并不多见,但他何其有幸,遇见了不止一个。
“也许你所谓的不尊重,只是师兄的过分爱护……师兄他,一直当你是他的人。”终于,白逸尘向苏青衣透漏了苏长空对他的感情。
他说……他的人?
苏青衣怔了下,心情莫名的觉得有些惆怅:“他那样骄傲,怕是只有‘琴仙’公主那样的人才配做他的人。”
白逸尘何等聪明,自然从苏青衣此时微妙的语气中,察觉到了苏青衣对苏长空的那点心思。
原来,动心的不止是他师兄,还有他的小徒弟……
这个认知,本该让他开心的,但他的心却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轻轻的疼着。
“配不配的上,不是别人说的,而且,配得上不一定会爱的上。”白逸尘终于回答了苏青衣最初的问题:“我不会背叛师兄,但是,我也希望做皇上可以信赖的人。”
苏青衣有些失望,因为失望,所以话语就难得的尖锐起来:“可师父,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么?”既要不背叛苏长空,还想要他的信任?
“我不觉得,我只是觉得,你对师兄动了心,师兄也对你动了心,若是你们在一起,那么,不背叛师兄,又被你信任便是很正常的事情。”
“住口!”苏青衣不妨白逸尘会说出动心这样的事情,他的表情冷了下来:“师父,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请回吧,至于动心什么的,怕是师父用错了词,那该是形容男女的,而不是我和摄政王两个男人!”
第67章 一幅画
白逸尘安静的看着表情冷下来的苏青衣,不知为何有些心疼。
他认为苏长空是一个值得去爱的男人,但也知道,苏长空一定也是一个让人爱的比较累的男人€€€€因为苏长空从小不知爱为何物,要爱他,获得他的爱,首先要教会他怎么去爱。
白逸尘虽然也是一个未曾爱过的男人,但是,他不像苏长空那样,对情爱有着心理阴影。
他还是希望为苏长空多说几句话:
“皇上不妨先说说自己想做什么。”
苏青衣也不想再跟白逸尘兜圈子:“我想离开!”
他这一句话,宛若是平地惊雷,惊的连白逸尘都说不出话来。
回过神后,白逸尘就十分客观、平静而温和的道:“你现在虽然是三阶修行者,但在师兄看来,跟不会修行的平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苏青衣微微皱起眉。
白逸尘继续道:“师兄已经将你视为他的人,你若是擅自离开,也许师兄会做出一些我们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比如,拿链子锁着你都是有可能的。”
苏青衣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看着白逸尘,白逸尘也看着他。
他看白逸尘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说自己的师兄?将他形容成那么可怕的人?”
“因为我很了解他。”白逸尘温和的微笑着,温润如玉,但却让苏青衣莫名的觉得全身发凉€€€€知道自己的师兄是这样的人物,白逸尘非但不规劝对方回归正途,反而是一副司空见惯很平常的模样。
“师兄他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没有安全感!”
没有安全感?
那个男人看上去不可一世,骄傲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会需要安全感这种东西。
白逸尘看出苏青衣的不以为然,心里有不解,这样两个互不了解的人,怎会彼此倾心?
真是……让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堵,如此想着,便叹了口气:
“但我基本可以肯定,师兄心里有你,你是他唯一一个放在心上的‘外人’。”
苏青衣满脸不信:“世人都知道,大堰摄政王和‘琴仙’公主有一段情。”苏长空或许是对他有好感,但他绝不认为那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好感。
“皇上,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不论是为大堰着想还是为苏长空着想,白逸尘都不希望苏青衣离开大堰……当然,这中间也可能夹杂了一点点他自己的私心。
苏青衣沉默不语。
白逸尘继续道:“若是师兄心中有你,你便留下,留在大堰,若是师兄心中没有你,我就帮助你离开大堰。”
苏青衣不太敢赌,他只能干巴巴的看着白逸尘:“不论他心中有没有我,我心中都没他€€€€无论如何,他都是个男人。”
他的表情很苦恼,有些可怜兮兮的,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那张好看的不得了的脸上,让人心疼不已。
是啊,有哪个男人愿意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想必就算是苏青衣那样的身体也不愿意吧。
想到这里,白逸尘便很快的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你再留一段时间,如果你一直觉得自己不能够接受师兄,那么,我帮你离开!”
苏青衣眼睛猛地一亮:
“此话当真?”
白逸尘点头:“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师兄的话,自然当真。”因为勉强来的感情,只会让人痛苦,他不希望看到苏长空痛苦的模样,也不想看到苏青衣痛苦的模样。
苏青衣上下打量着白逸尘,白逸尘还是一袭白衣,俊秀风雅,温润如玉的模样,正是因为他这种样子,才更令人信服。
于是,苏青衣在权衡利弊之后,便点头:“好,不过,师父,你不能让我一直等下去。”
“皇上似乎有些在乎师兄和‘琴仙’公主的那段情,师兄生辰将近,‘琴仙’公主也会前来祝贺,不如,我们就赌到师兄生辰过后。”
苏长空曾经向说过,弄不清与‘琴仙’公主和苏青衣哪一种是感情。
所以想要等‘琴仙’公主到之后确认。
白逸尘相信苏长空不是那种蠢人,不会确认太久。
他……其实还有些希望苏长空选择‘琴仙’公主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谈妥后,白逸尘便离开了。
从离开龙霄宫到处皇宫,他脸上都带着温润如玉的浅笑,看上去与平常无异,带到离开皇宫,他脸上的笑才浅了几分。
甚至是有一丝疲惫弥漫到他的脸上。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的抬手,放在自己胸前,感受着心跳的频率,无声的摇了摇头。
然后就忽然有些想念也有些羡慕他的另一个师兄戚无庸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逍遥无比。
他也想过那样的日子。
他的脚步放慢了许多,以强大的心态和意志力调整心情,等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心情已经彻底平复下来。
他回到书房,如往常那般处理事务。
到了深夜,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倦了,便合上册子,起身在夜色下的窗前站了一会儿。
月似乎未满。
他又退回书桌前,摊开一张卷轴,开始作画。
他下笔时,并未想过自己要画什么,手指和手指的笔,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在移动着泼墨挥洒。
玉扇公子白逸尘,俊秀风雅,温润如玉,除了琴艺不俗,书画棋艺自然也非同一般。
他很少作画,但每次画出的东西,都跟活物一样。
此次他画的是一个人。
然而,等停下画笔,看到画中那个雌雄莫辨,精致难言的少年时,他才猛然醒悟自己画了什么。
他脸色微微一白,伸手拿起画轴想要撕烂扔掉,临下手时却终究有些舍不得,于是便搁在了桌上。
他一夜未眠。
第二日白乐乐来找他时,画轴还摊开放在桌上,等白乐乐敲门欲进时,他才反应过来,将画轴卷起,混入往常的画轴中放在画筒内,才让白乐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