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师弟,师父不是说,让你近期不要找上光明神殿么?”
时景楼邪魅妖娆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当日师父拦住我,我为师父停止了脚步,如今已过去多日,想必师父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我去光明神殿应该也无大碍。”
“这只是你的猜测。”苏长空说完时景楼,又问白逸尘:“他去光明神殿找他被掳走的朋友,你又是打算去做什么?”
白逸尘温和俊雅,温润如玉,脸上带着让人看不出破绽的笑:
“听闻光明之子与圣子成婚,我想去观礼。”
“观礼?本王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这样的事感兴趣了?”
白逸尘笑容不变:
“我怀疑这场婚礼上可能会有我的故人,所以,不得不去。”
苏长空并不笨,相反,他还很聪明,他只是沉默了一下,就反问白逸尘与时景楼:
“那位光明之子,是不是他?”
这是苏长空第一次主动提起苏青衣。
在他忘记苏青衣之后,许多人都向他说起苏青衣,每一次他都觉得不耐烦,也不愿听,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自己的两个师弟,白逸尘和时景楼的反常行为,他忽然发觉,其实,他应该也是有些在意那个人的。
时景楼邪魅妖娆的脸上失去了笑。
白逸尘温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语气有些复杂:“师兄……怎么忽然这么问?”
苏长空忽然感觉自己的心思,似乎是被白逸尘和时景楼看透了,他有些恼羞成怒,背过身去:
“本王只是随便问问,你们不必在意,要去,你们就去吧。”
白逸尘温和的声音里带着笑:“是他,师兄。”
然后他的声音愈发的坚定起来:“师兄,你放心,我和小八,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苏长空的背影僵硬了一下,无声的点了点头。
白逸尘与时景楼这便离开了。
他们离开之后,苏长空与自己那擅长医术,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九师弟商量起了另一件事:
“小九,你上次说的那个办法,我打算试试。”
“恩?”
“你说,破而后立,沉星与小八都成了半步道君,我有些不甘心。”
苏长空因为早年受过重创,损了根基,在修行之上,难成大道。
他原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天底下总有更强的人在,他只要能守护住他想要守护的就行比如大堰。
可是,翡翠楼那件事之后,他却觉得,自己现在还远远不够强大。
就算是天院五先生的身份能震慑世人,就算是他已经比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强了,但却还是不够。
越是强大,背负的责任就越多,越是强大,遇上的对手就也更加强大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九师弟慕弦歌的医术非常高明,早年他曾与医术冠绝天下的药王谷诸位长老斗医,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连他们的师父,都亲口赞过慕弦歌的医术。
天院内院当中的师兄弟们关系都很好,慕弦歌曾为时景楼体内的魔气,伤神许久,也为苏长空的旧伤,做了许多实验,最终似乎终于有了一线生机……
只是,那个方法有些凶险。
所以他犹豫许久才跟苏长空提,因为可能会死掉,而那时适逢大堰大乱,苏长空打算离开天院回大堰,就没有立即答应,也一直搁下了。
慕弦歌以为苏长空已经忘了这件事,却没想到,现在苏长空竟又提起。
“师兄,破而后立……就是要完全摧毁,再重新塑造,其中痛苦艰辛,难以用语言表达,而且,我只能七成的把握保住你的性命……”
“没关系。”苏长空的声音平静:“沉星与小八去那里,固然是为那个人,但多多少少,也是为了我,这本该是我做的事情,可我忘记了,就只能由他们来做€€€€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我更不喜欢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给别人。”
慕弦歌沉默半响:
“好吧,师兄,明日起,我们开始准备针灸。”
……
……
白逸尘和时景楼出发之后,就将光明之子是琴圣苏苏的事情传了出去。
令天下人震惊。
世人都说,当年那籍籍无名的琴圣苏苏为大堰摄政王亲自挑衅‘琴仙’,是何等胆大,何等深情,怎么一转眼,就要嫁给圣子了呢?
莫非,这就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因为圣子比大堰摄政王更强大?
可大堰摄政王天院五先生的身份,明明一点都不逊于圣子的身份!
还有光明神殿没说光明之子是男是女,但琴圣苏苏分明就是个‘女人’,所以说‘她’跟圣子成亲也算正常?
世人不解,但光明神殿和光明圣坛又如何能不知道。
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有些惊讶,也有些愤怒:
“必然是天院,他们竟然为了一个人,与我们光明神殿作对!”
光明圣坛坛主忌惮的,从来都只有天院院长一人,在他眼里,没有天院院长的天院,根本不值一提。
他愿意为天院院长而忍让,却无法忍受,几个天院的小辈,真的会为了一个人挑衅他的威严,挑衅光明神殿的威严。
‘琴仙’在光明圣坛坛主身侧,见他如此愤怒,伸出洁白如玉的小手,安抚的顺着他的胸口:
“坛主,那琴圣苏苏其实就是个灾祸,当日在大堰翡翠楼,就是因为他,天院的五、六两位先生才会着了碧空岛的道,天院素来霸道,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怕是一定会来光明神殿大闹,不如……”
光明圣坛坛主那张英俊儒雅的脸上,阴沉的似乎能滴出水来:“比如什么?”
他目光阴鸷的盯着‘琴仙’。
‘琴仙’第一见到他这个样子,吓的竟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哼。”光明圣坛坛主冷哼一声:“本座不怕他们。”
说完便粗鲁的拉起‘琴仙’的手腕,在‘琴仙’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整个人甩到了床上,压了下去。
纯阴之体是最好的炉鼎,与其双修,修为会大增,他那许久未曾动摇过的境界,忽然开始攀升,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超越天院院长封墨。
等那一天到来,他一定,一定要将封墨,与天院中的所有人,都给,挫、骨、扬、灰。
黄昏,天色已晚,在玲珑国一个贫穷破旧的村子里,一群大人小孩都围在槐树下。
槐树下,有一名青年男子姿态端正的坐在那里。
男子一身青衣素衫,面容英俊逼人,长发半披半扎,只在两鬓垂下两缕泛白的长发,他平静而漠然,自信而强大,谦虚而谨慎。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说的是君子心地坦荡平坦宽阔,小人却经常局促忧愁。”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大的穿透力,明明不大,但在场的人,却都听的很清楚。
“老师,像你这样的人,就是君子吧。”
人群中,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妙龄少女,两颊泛红,声音微颤的说。
青年停顿一下,道:“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毁人之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
“老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说的是,说到圣和仁,我怎么敢当?不过是学习和做事总不厌倦,教导别人总不疲劳,就是如此如此罢了。”
人群中,又有人道:“这正是我们所学不到的。”
青年淡淡一笑:“今日的课就讲到这里,接下来,我来教你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明日晨时,你们用来练习。”
“是。”
青年起身,双腿下蹲,扎了一个很标准的马步,然后抬脚,出拳,虎虎生风,姿态翩然,让人炫目。
众人只是乡村里没多少见识的人,见了这番场景,忍不住纷纷叫好,鼓起掌来。
青年打完几个简单的动作,便收了手。
“好了,大家回去吃饭吧。”
“老师,你今日来我家吃吧。”
“还是我家,今天我爹爹在山里打了野猪。”
“我家包了饺子……”
年龄大的,尚还能克制,年龄小的,却是已经为青年这一顿饭,吵了起来。
青年面容柔和下来:
“今天老师有事,要出去一趟,明日才会回来,就不麻烦大家了。”
“哦。”
聚集在槐树下的人,渐渐散去。
青年见没人了,才转身,望向虚空中的某一个地方,他向前抬了一脚,再收回后脚的时候,便已经没了身影。
因为天色昏暗,大家并没有看到这一幕,看到的人,也只是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下一刻,青年出现在一个山村里。
山里比较封闭,外人很少来,青年乍一出现,便引起众人的主意。
山村众人警惕的看着他,一位老人出面问道:
“你是何人?从何方来?”
青年朝对方施了个礼,才开口道:
“吾名君子阳,是来找师父的。”
“师父……这里没有……”
那人还未说话,便听到一声好听的声音道:“姜伯,有道是来找我的。”
之前还有些冷峻严肃的老人立即笑开了:“原来是封墨的朋友,请,请。”
这位青年,正是天院大师兄君子阳。
大师兄并非天生哑巴,只因修行特殊,天院后山的师兄弟们,都以为他最强大的,是箭术,却不知,其实他修的是言灵道,此道是非常特殊的一种道,凡修此道之人,所说之话,随着能力大小,俱会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