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白七心性比旁边晕过去那几个小跟班强,但是也为此而大吃一惊。
然后他想,这长剑不会是他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
他做了个试验。
然后……事实如同他想象中那样。
白七冷静下来,用左手摸了摸这给自己感觉极其熟悉,极其亲切,也极其听自己话的长剑,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完全不像个孩子。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把剑也许就是他的过往,就是他以前的记忆。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的。
他挨个踢醒了被吓晕过去的小跟们,然后就带着颤颤巍巍,再也不敢靠近他的小跟班回去了。
他的肩膀血肉模糊,还流着血,肩上的衣衫也破碎了,但他却丝毫没在意。
回去一出林子,他的小跟班们就作鸟兽状立即散开,而他那副浑身带血的模样,也吓的梁村不少人一大跳。
也有不少人关心的问他怎么了,他都没放在心上,但当有人说他姐姐看到他这幅模样,定要担心了,他却忽然停下脚步。
然后就没再沿着回去的路走,反而转身出了梁村,到梁村附近的小溪旁,洗了伤口和衣服,然后才回去。
那小溪,正是苏青衣选择留在梁村的原因。
虽然衣服被洗干净了,但是衣服被斑斓虎抓破的地方,他却没办法补,不由得有些苦恼。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得回去,同时在心中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让自己受伤。
今日白七出来的时间有些长,苏青衣本就有些挂念,在出门来找的时候,听到村里人说白七肩膀血肉模糊满身是血的时候,他更是被吓了一跳,担心不已,可惜却找不到白七。
他找了几个孩子,让对方帮自己找白七,他自己也在他们住的院子附近一直等白七。
有小孩找到了白七,转达了苏青衣的话,白七便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远远的就看到了苏青衣,肩膀明明还在痛,心情却好了些。
苏青衣并未责怪他,但是眉毛却是皱的紧紧的,看到他就迎了上去:
“七儿,梁大伯他们说你受伤了,可是真的?”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白七破烂的衣服上,那破碎的衣服还是湿的,显然刚洗过,没干就穿身上了,也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体,而且,就算这衣服刚洗过,他肩膀处还是渗出了淡淡的血迹,让苏青衣觉得有些心疼。
毕竟这个遍体鳞伤的小孩,是他花费不少心思养回来的。
他看着医书,一边学习,一边小心翼翼的给白七治伤,看白七好的时候,他很开心,却没想到,这孩子才刚好没多久,就又伤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
白七憋了许久,才说出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对他而言非常的陌生,似乎是连他失忆前,他都极少说这样的话一样。
苏青衣牵着他的手:“以后小心点,快跟我回去,我给你上药。”
白七老实的被他牵着,回去之后,看到那伤口,苏青衣忍不住蹙眉摇头,实在忍不住才念叨两句:“我知道你恢复能力不错,不过我们终归是血肉之躯,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这样折腾自己。”
白七其实并未从心里接纳苏青衣,苏青衣这些日子虽然一直照顾他,但他并没有与苏青衣多亲近,顶多就是比陌生的外人好一点。
所以苏青衣有些气馁,也有些束手无策。
他是真的打算将对方当做自己弟弟来疼爱的,可惜这孩子不跟他亲近,从不对他说自己的想法,平日对他也比较冷漠,一点都不像个孩子,自己一个人很有主意,让他教育都不敢教育,生怕会让这个曾经似乎受过伤害的孩子起了逆反心理。
“下次不会了。”
白七垂着眼,声音有些低,以一副认错的态度。
这态度也非常的乖巧,让苏青衣有些惊喜,给他上好药之后,见他如此乖巧的模样,苏青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也放柔几分:
“幸好伤口不是太深,这伤口有些古怪,是怎么来的?”
苏青衣的手还在他头上,白七整个人都僵硬了,若是他是一只动物的话,此时可能早就炸毛了。
他很不习惯别人如此摸他的头,让他觉得很难受,他强忍着将苏青衣的手甩掉的冲动,本能的掩饰了真相,有些闷闷的开口:“进了林子,被树枝划到了。”
苏青衣才不信,树枝能划出这样的伤?
不过,好在他没事,伤口也已经上药了,他就不追究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他起身离开,手也自然从白七头上拿下了,这让白七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想起那把随着自己的召唤能自由出现的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苏青衣。
他大抵是知道普通人跟修行者的区别。
他这个样子很像是修行者,而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带着人皮面具的苏青衣虽然气质不凡,但是也不像是有灵力的修行者,似乎是个普通人。
既然是个普通人,他就不把自己这些事告诉苏青衣了。
白七的身体好像有很强的自愈能力,肩膀上的伤不过三四天就好了。
好之后,他还去树林里,他在树林中召唤自己拿把能够随着他心意出现的剑,尝试控制掌握这把剑,渐渐的凭着身体本能,竟然炼出了完整的招式,于是他喜爱上了练剑,似乎以前的他也喜欢这么做。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这些东西?
当然,他也没忘记去林子中的初衷,是想帮他名义上那个姐姐做些什么,于是,每日练剑回去的时候,他都会带上一只可怜的小动物和一些能吃的野果……
第196章 来了两个人
在梁村的日子很平静,这里地势偏僻,贫穷落后,同时世外的事情也很少能打扰到他们,外面许多消息都传不进来。
苏青衣与白七在这里过的很好。
苏青衣纵然相思成灾,很是思念苏长空和白逸尘他们,也强忍住不去打探他们的消息。
他很快的融入到梁村的人中。
本来他怀孕了,不宜多走动,整日在屋内,梁村中只知道有个与丈夫走散的‘小媳妇’跟自己的弟弟借住在这里,本来也只是将他当客人看。
但从一位村民在野林里受了伤回来,村里老大夫束手无策,而苏青衣却是出手保住对方性命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村里人知晓他会些医术,有病有灾了,就会去找他,给他银子他也不要,他这里没多少药草,他只管写方子,让对方自己去找药材,不缺银子也不好意思要银子。
然后村里的人,就在平日里,隔三差五的给他送些瓜果蔬菜等聊表心意,因为白七的缘故,梁村的孩子也喜爱到他们那里玩。
苏青衣要教白七识字,白七没说自己会,自己懂,于是苏青衣连村里的一些孩子也教上了,结果就是梁村的人就更感激他了,对他很是爱护,直把他当自己人看。
看他肚子愈发的大了,也注意着不让那些孩子经常去闹他,村里人知道他是第一胎,生过孩子,经验多的,一有空闲还特地到他家去照顾他,给他说一些注意事项。
总之,苏青衣在梁村住的很好。
今日天色有些晚了,苏青衣和白七刚吃完饭,便被敲开了门。
苏青衣一看是隔壁的王婶子,便立即将对方迎了进来。
“青衣啊,今晚婶子蒸了包子,特地拿来给你和小七尝尝。”
苏青衣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又让婶子破费了,快进来坐。”
“不了,小七,来,帮你‘姐姐’把这些包子拿进去。青衣,你今个儿怎么样,累不累?”王婶子将包子递给白七之后又转念问苏青衣。
苏青衣看王婶子的模样似是有事,以为是又有谁想请他看病,便道:
“婶子,我好着呢,今天白天睡多了,现在一点都不累,怎么了?”
“哈哈,那可真是巧,今日是先生来讲课的日子,你要不要来听听。”
“先生?”
“对,先生是从去年出现的,每隔三个月会来村子五日,在五日中,会给大家讲许多外面的事,总之先生是很有学问的人。”
“哦?”竟有人在这么偏僻的乡村里,特地给这些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的村民们,讲外面的事。
苏青衣有些意动,因为他来梁村三个多月了,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其实他很想知道大堰怎么样,天院怎么样……他,怎么样……
“先生讲的话都很在理,青衣你要是不累的话,就一起来听听。”
苏青衣恍惚的神思被拉回来,眉目温和,笑着点头:
“好啊。”
他这般模样,相信对方也认不出他就是祸世之子。
终归还是想知道苏长空现状的想法占了上风。
“那好,就在村里的老槐树下,一会儿你自己过去啊。婶子还有些别的事情。”
“恩。”
苏青衣笑着应下了。
等王婶子离开之后,就关上门转身去问白七,问他要不要去。
白七果断的拒绝了,他对练剑有一种痴迷的心态,心说大晚上去听什么先生讲外面的事,还不如自己练剑。
两人在一起住的时间也不短了,苏青衣对白七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个孩子懂事的就不像个孩子,除了身体好后受那一次伤之外,就没叫他操心过。
又过了一段时间,苏青衣便自己出门了。
那时,梁村的大槐树下,已经围了不少人,几乎梁村的人都去了。
苏青衣愈发的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这么多村民都相信他。
不会是来忽悠人的吧?
想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听到一个好听至极的声音缓慢道:
“不修其身,虽君子而为小人;能修其身,虽小人而为君子。”
苏青衣怔了下,心说这声音怪好听的,就是好年轻的样子……他原以为被叫做先生,是年纪很大的人呢。
不过转念想了想天院里的人似乎都被叫做先生,苏长空也被叫做五先生就释怀了。
当然,他绝不会觉得天院的几位先生,会来这山村里教导这些村民。
这个先生,应该就是对有学问的人的泛指吧。
不过对方讲修身,就让他觉得有些可笑了,修身养性,这种事情都是吃饱穿暖了才有时间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