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瑶楚咽了两口口水,牙齿紧紧的咬住了下唇。
阎秋司......
居然是魔皇阎秋司......
只要名字一出来,仙界所有人会胆寒。
阎秋司.....
这一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郗安如此的执着于仇恨,十二年蛰伏在林倾白身边,却并未对林倾白动过半分真情,依旧举兵反叛。
为什么肖祺年级轻轻,却在鬼族的结界中过得游刃有余,乃至到了最后所有人都用尽了法力,而他却可以轻易的打开铜锁。
因为他是阎秋司。
只因为他的是阎秋司,这一切全部都解释的通了。
只是阎秋司他.....是林倾白的仇人,是那种隔了血海深仇的仇人。
凉瑶楚胸口颤抖,她望着林倾白清瘦的脸庞,明白了林倾白为何从画舫出来后,就是这般的魂不舍守。
这个消息就算是凉瑶楚听了都会魂不守舍,犹如晴天霹雳,更何况是一直将郗安当成心头肉的林倾白......
屋子里又恢复了如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竟然是林倾白先开口说话。
他声音一如往常般清淡,淡的甚至可以随着夜风飘走了。
他问凉瑶楚:“你知不知道,阎秋司的心是石头做的,无心无情无痛......”
凉瑶楚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她何止是知道这些,她还知道当年魔物王位之争时,在阎秋司的头上还有好几个兄长,各个都是狠人,一个比一个更疯更残暴,争的是你死我活。
而阎秋司是最小的弟弟。
最后却是他杀母弑父,将所有兄长都屠尽,踩着尸山血海,抱着至亲的头颅登上了王位。
他是魔族所有人中最疯那个。
当时就连嗜血成性的魔族之人都被阎秋司的无情吓到不寒而栗,更何况整个仙界。
所以阎秋司连对自己至亲的父母都无情无心,又何言对林倾白那短短十几年的师徒。
这种人,避之不及,如何能认?!
.......
又过了许久,汤药都变得冰凉。
林倾白目光依旧望着火炉,忽而轻声说:“郗安没有痛觉,他小时候犯了错我打他手板时,他其实都感觉不到痛......”
每一次他都感觉不到痛。
可是他还会泪眼朦胧的对着林倾白撒娇,眼泪汪汪的求师父原谅他......
骗他,连这样的小事都在骗他......
该想的事情太多了,林倾白却偏偏忽然执拗在这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之上。
像是本来值得他回忆的事情已经不多了,而现在那一点点美好的事情也都被抹掉。
十二年,全部是假,如今只剩下空壳。
-
已经是深夜。
凉瑶楚从林倾白的房间里出来时,双手刚合上屋子的大门,就听见客栈外传来了马蹄的声响。
转过头一看,是一辆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
肖祺刚从马车上下来,正双手抱剑,目光沉沉的望着凉瑶楚。
这时那个黑衣女子也掀开了车帘,抬眼一看见凉瑶楚站在台阶上也是一愣,她立刻变了脸色,转过头笑着对肖祺说:“肖祺哥哥,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肖祺却一眼未看向他,而是眯着眼望着凉瑶楚,声音低沉的问:“如此深夜,羌缦姑娘从一个男人的房间出来,不知是在做什么啊?”
第67章
凉瑶楚站在台阶之上, 望着肖祺。
今晚的夜太黑,肖祺眉眼凌厉,而凉瑶楚立于客栈之上黑暗中, 不走也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肖祺抱着剑,也是目光如鹰一般盯着凉瑶楚。
他抬起脚款步而行,从客栈外一直走到了台阶处。
然而当他一步步的踏上台阶上时, 忽然又顿住脚步。
距离越靠近, 让他愈发的看清了凉瑶楚望着他的眼神, 竟然和中午时林倾白望着他的眼神如出一辙。
眼神深重,却又带着难言的隔阂, 像是早已经看透了他一般。
这种目光与他们平时望向肖祺的目光天差地别。
肖祺皱眉问:“为何这样看我?”
为什么仅仅是一上午的时间,都这样望着他?
凉瑶楚没有回答肖祺的这句话,而是转过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肖祺却是两个大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凉瑶楚的手腕, 将凉瑶楚猛的拽了回来。
他手上的力道用力的没有半分留情, 几乎要将凉瑶楚的手臂给捏碎。
“我问你为何要这样看我?!”
肖祺被他们这番态度弄得愈发烦躁,压着声音问她。
凉瑶楚被扯的转过身,近距离的望着肖祺。
这样来看, 当真是和郗安一模一样。
发怒时浑身的暴虐,抓住一个问题就不依不饶的固执, 还有得不到答案就将人杀死的狠戾, 脑子不正常的跟个疯子一样。
凉瑶楚在凡间已经经历过太多次郗安发疯,若是旁人面对肖祺这般怒色,可能会胆怯害怕, 但是她已经习惯了。
凉瑶楚深吸了两口气, 平复了一下胸中翻涌的情绪, 像是曾经那样,抬眼时目光中皆是对肖祺的不屑,她淡笑着说:“肖公子连我怎么看人都要管吗?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
说完凉瑶楚抬手一道紫光,打到了肖祺的手背上。
肖祺被打到的猝不及防,骤然松开了紧握着凉瑶楚的手,凉瑶楚转过身,快步的朝她的房间处走。
肖祺的眸色一暗,食指间凝结成一道血红的杀光,那红光形似一把飞刀,只见肖祺一甩手腕,飞刀在空中飞出一道红光,直冲凉瑶楚的后心处而去。
凉瑶楚身子一僵,转身躲过肖祺的这一击。
肖祺却趁她分神的时机,抬手红光一现,凉瑶楚身子一晃,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在掌心中。
肖祺五指瞬间收紧,掐住了凉瑶楚的脖颈,将凉瑶楚砰的一身撞在了林倾白的房门上。
他凑近了一些,拇指抵着凉瑶楚的下巴,迫使凉瑶楚抬眼直视着他。
肖祺那双眼睛就像是鹰一般,一寸一寸的打量着凉瑶楚的脸,像是要将凉瑶楚心中所想都看的透彻。
他压低了声音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何如此看我?为何大晚上的从傅慕的房间里出来?你们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话之间,肖祺手中的力道也跟着越来越重,像是在威胁凉瑶楚回答。
凉瑶楚被肖祺掐的脸色通红,胸口呼吸不匀,她微张着嘴巴轻声的喘息,却依旧没有软下半分的眼神,她笑着望着肖祺,声音艰难的说:“我想如何看你,便如何看你.......我和傅慕是什么关系,需要你来过问吗.......肖公子怀抱玉女,没想到还有闲心管我们的事情.......”
“你!”
肖祺眼中怒火中烧,手上又下意识的紧了紧力道。
凉瑶楚瞬间倒吸了一口气,脸涨红的发紫,她张大了嘴巴,艰难的喘息着,眼白处也蔓延上了红血丝。
肖祺手掌的力道没有半分的收敛,而凉瑶
楚望着肖祺的目光也半分退缩。
“你以为我不敢掐死你吗?”肖祺压低了声音说。
“我知道你敢........”凉瑶楚嗓音嘶哑的说:“你还不快点动手.......”
正在二人说的你来我往,僵持不下时,忽然一道凌冽的银光从门缝中砍了出来,只听唰的一声,寒光一现,直直的砍在了二人中间。
二人皆是一愣,争执的声音立刻就停了下来。
那法力的刀锋就停留在肖祺手腕上方不足一厘的位置,只要稍稍的往下一点就能砍断肖祺的手。
肖祺的目光黯了黯,垂着眼眸,一动不动的望着那道寒光。
一直望到那道银光逐渐的消散,继而他才缓缓的抬起头望向了屋子里面。
门纸单薄,屋内没有燃起烛火,一片黑暗,就连一点点声音都没有,这道光像是从天而降一般。
凉瑶楚就趁着肖祺愣神,扭身从肖祺的钳制下挣脱了出来。
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肖祺这般掐着脖子威胁了,当年在凡间她被郗安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库里,足足关了数十天。
那时她被郗安掐的力道,比现在还要重。
凉瑶楚抬手抚了抚脖颈,对着肖祺冷笑了一声,低骂了一句:“疯子.......”
说完她也不在意肖祺会不会还发疯,会不会还将她拽回来一把掐死,而是一个闪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前,走进了房间里,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肖祺却还站在林倾白的门外,原本掐着凉瑶楚的那双手缓缓地垂了下来,一动不动的望着门内的黑暗,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时他身后的黑衣女子走上前来,刚想喊王上又止住了声音,低声喊了一声:“肖祺哥哥。”
肖祺身子一僵,垂下头双手握成拳。
他觉得自己奇怪极了。
就像是羌缦所说,方才她和傅慕二人在一个房间,与他又有何干?
他与傅慕那群人不过是认识了几日而已,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就算他们是情人的关系,那又如何?
他有什么好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