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白序压根不在意他.......
在凡间之时无论他如何做,如何说,白序选择的依旧从来都不会是他,甚至还次次与他作对,希望他早些去死。
说那样是为民除害,是好事。
对啊,是好事。
所以他死了,白序不大摆三日宴席已经是念在他们师徒之情上。
又怎么会如她方才所言。
死了?
不可能。
全是假的。
都是假的。
阎秋司粗喘了两口气,闭上了眼睛,极力的压制着身上的暴虐之气,沉声道:“你若是再口出狂言,我就将你的嘴一针一针的缝上,扔入断魂崖。现在赶紧给我滚出去!不然我保证你连全尸都没有......”
阎秋司当真是在暴怒的边缘上了,凉瑶楚望着他,却也不慌。
她的目光上下的打量着阎秋司。
若是平日里阎秋司说这样的话或许还有几分威慑力,但是现在的阎秋司实在是狼狈。
战场上的伤痕还在身上,那双黑翅歪七八扭的竖在他的身后,离得近一些,还能闻到阎秋司身上血肉烧焦的血腥味道。
凉瑶楚目光越过阎秋司手中的刀锋,对上阎秋司的双眼。
她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忽然笑了一声问:“天雷劈在身上不疼吗?”
“.......”
“翅膀变成这样不恶心吗?”
“.......”
“丧家之犬。”
阎秋司的手中猛地捏紧了刀柄,声音嘶哑的问她:“你说什么......”
凉瑶楚压根没有理他,转身欲走。
阎秋司直接一脚踩上案几,飞身而上。
他一把掐住了凉瑶楚的脖颈,将凉瑶楚的后脑勺狠狠的撞在了柱子上,赤红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阎秋司这一下来的突然,顶梁的柱子被撞出了裂缝,凉瑶楚也被撞得头痛欲裂,只觉得后脑的位置留下温热的液体,应该是撞破了头,血流而出。
“你刚才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凉瑶楚痛的红了眼睛,阎秋司的怒吼声还在她的耳边,刺的她耳鸣尖利,可是她再抬起眼睛望向阎秋司的时候忽然噗嗤一声又笑了。
她只觉得阎秋司现在这番暴怒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一只被人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的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凉瑶楚又笑又咳,笑得眼中泛泪,双目泛红,她笑着抬起眼睛直视着阎秋司,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对他说:“阎秋司,你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你、放、屁!”
阎秋司咬着牙,字字句句狠的皆像是泣了血,手上更加用力的掐着凉瑶楚。
凉瑶楚脖颈剧痛,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是字字艰难的说:“阎秋司......你杀了他.......你.......没有家了.......你是丧家之犬.....
..”
这四个字,就像是刀一样狠狠的刺中了阎秋司的痛处,阎秋司被刺的恼羞成怒,几近疯癫。
他咬紧了牙齿,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着牙说:“我、不、是!”
凉瑶楚被他掐的悬浮在半空中,脸色慢慢的由涨红变成了青紫色,甚至能够听见自己脖颈中,骨骼被掐的咯吱咯吱的声。
她即便是发不出声音了,嘴巴的口型还是一字一句的在对阎秋司说。
丧家之犬......
丧家之犬......
........
这四个字就像是诅咒一样,在阎秋司的眼前萦绕不去。
他恍惚之间仿佛又看见了林倾白死之前的说出字的口型。
那两个字的口型与现在凉瑶楚的口型在阎秋司的眼前交叠出现。
安儿.......
丧家之犬......
安儿.......
丧家之犬.......
阎秋司被这些声音压的头痛欲裂,几近炸裂。
正在这时,一道道的黑气由阎秋司的胸口冒出。
殿内突升起飓风,那些黑气将地上的尘土扬起,案几上的茶壶卷碎,房屋的木柱被撞裂,在殿室中犹如厉鬼一般,来回撞击。
而阎秋司就置身在这一片黑光中,沉着嗓音高喝道:“我!!!不!!!是!!!!”
一时间身后的魔族众人皆跪了下来,无一人敢抬起头,就连殿外之人也察觉到了正殿中的乌气漫天,纷纷冲了过来,却在看见阎秋司身上的杀气时,滕然止步,然而皆跪在殿外不敢向前。
坊€€在阎秋司的身后,一下下的猛叩着头。
在这漫天的风声之中,她的头发被吹的凌乱飞洒,头叩的头破血流,却依旧撕心裂肺的劝慰道:“王上!!!此乃巫族王女,若是杀之,我们族必然还会与巫族有一血战!届时若是仙族与巫族联盟,我族必然损失惨重!还望王上三思!!!”
众人也接着声音道:“还望王上三思!!!”
“还望王上三思!!!”
“还望王上三思!!!”
然而莫管身后的众人是多么声势浩大,异口同声的哀求,阎秋司手上的力道并未松下一分一毫。
他血红的眼睛望着凉瑶楚,说:“你€€€€€€€€去死吧!”
空中瞬间黑气暴涨,那些黑气长出鬼脸,发出尖利的叫喊声,在空中漂浮着,笑着,激怒阎秋司快一点杀了她,快一点杀了她!
正在这时,阎秋司的左胸口魂丹处忽然亮起了一道金光。
那金光不过是灵光一闪,却刺眼的犹如日芒降临,从阎秋司胸口闪出,瞬间照亮了整个殿室,所有人都被这道光刺的睁不开眼。
刹那之间,万物寂静,鬼声消散。
待金光散去,所有的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阎秋司胸口剧痛,滕然的松开了紧握着凉瑶楚的手,摇摇晃晃向后退了两步,手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出。
“王上!”
“王上!”
这番变故来的突然,魔族众人惊呼出声,围到了阎秋司的身前,慌成了一团,却见阎秋司口角溢血,依旧摇摇晃晃固执的站了起来。
他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凉瑶楚,声音嘶哑的说:“将她......关入地牢......”
说完阎秋司便闭上眼睛,仰过头重重的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围着阎秋司一片纷乱。
只有凉瑶楚一人双腿疲软的跌坐在地上,目光震惊的望着阎秋司。
一直到魔族的将士走来将她拖走,她依旧侧过头,双眸紧盯着阎秋司捂着的胸口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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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秋司这次伤的突然,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众人你问问我,我问问你,都只看见阎秋司的心口处忽然闪出了一道刺眼的金光,而后他就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忽然就吐血晕了过去。
舟山药师检查了阎秋司的脉搏,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最后只是说阎秋司是一日之内用了太多的法力,这才导致他晕了过去。
这个解释也很合理,毕竟没有人能够在大战之后,又经受了八十九道天雷,还能自如的运用法力。
阎秋司醒来的时间是傍晚。
他做了一场梦,那场梦似乎还不错,令他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
方才在面对凉瑶楚时所有的疾言厉色,所有的暴虐狠厉,都在做了这场梦之后恢复了平静。
他想要想起这场梦到底是什么,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却依旧无法想起来。
于是又忽而怅然若失。
就像是他在凡间没有被林倾白收养的那段时间,身负血海深仇,没有家没有饭吃,好不容易得来了一个热乎乎的大馒头,却忽然被人抢走了。
若是开始就没有,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若是有了又被夺走,便会怅然若失。
就是那样的感觉。
正逢此时,下人来请他用晚膳。
他便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案几之前。
下人走进来替他布菜,枫绾也跟着走了进来,站在阎秋司身后侍卫的位置。
阎秋司的殿室很大,却没有放什么东西,显得空空荡荡。
烛火昏暗,阎秋司就坐在殿中间的案几前,身子孤零零的映在黑暗之中。
他换下了身上的铠甲,穿了一身整洁的深蓝金丝衣袍,身上的血迹也被擦干净了。
一切都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只是他背后的那双黑翅还是收不回去,歪歪扭扭的竖在他的身后,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阎秋司这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他的筷子在那一盘菜之中夹来夹去,最后也没有将肉夹到嘴里。
忽然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将筷子放在了桌上,低声笑了一声说:“丧家之犬?可笑……”
他转过头来问身后的枫绾:“枫绾,我们魔族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