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白却是对苏堂长并无所求,他说话也直入主题,对苏堂长拱了拱手说道:“苏堂长,今日我前来,并入其他要事, 只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啊?敢问林公子, 苏某何处得罪了林公子?”
“得罪倒算不上,只是修真学堂的学徒们屡屡到我慕善学堂之中, 对慕善学堂的学子们进行言语侮辱,并且在昨日将我慕善学堂的墙壁打穿了, 敢问苏堂长此时要如何解决?”
苏堂长挑一下眉, 似是才知道那般问道:“可与此事?”
林倾白说:“自然, 若是不信,苏堂长可以将苏博远叫来一问。”
苏堂长看见林倾白冷冽的面庞,双眸沉寂, 手指一下下的轻点着案几, 忽然他笑了一声说:“博远今日去了姑母家, 叫他前来就不必了, 既然是林公子所说我自然是信的,只是这件事........林公子想要如何处理?”
林倾白皱了皱眉头,倒还真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他平日一向秉承得饶人处且饶人,能来修仙学堂寻堂长要个说法也是因为修仙学堂的学子们当真是做的太过分了。
却从未细想过到底要让苏堂长如何处理。
苏堂长望着林倾白怔然的目光笑了笑,说道:“既然林公子还并未想好,那便由我来提出一个解决方法,不知林公子可愿一听?”
林倾白说:“苏堂长,请讲。”
苏堂长说道:“既然是我们修仙学堂的学子不善在先,并且将慕善学堂的围墙给打穿了,那自然是要赔钱,我这便寻人来将慕善学堂的墙壁修复如初,并且赔付慕善学堂围墙折损的费用,不知林公子意下如何?”
“好。”林倾白说:“只不过修仙学堂的学徒还请苏堂长多加管教,日后莫要再对慕善学堂出言不善。”
苏堂长说:“那是自然,等会我便去调查那一日是何人口出不逊,敢惹事生非,查到之后我自会命他们写上致歉书,到时直接交给林公子,算作向慕善学堂的学子们致歉,这样可好?”
苏堂长所提出的解决方式,不仅补偿了围墙的问题,也让修仙学堂犯错的孩子道了歉,已是足够了。
林倾白自然不会紧抓着别人的错处不放,他点了点头说:“如此甚好,劳烦苏堂长费心了。”
苏堂长笑了笑,又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秦安。
秦安依旧是如方才那样,倚坐在凳子上,手紧紧的握着林倾白的手,那双黑沉的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望着苏堂长。
苏堂长问道:“敢为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秦安。”
苏堂长彬彬有礼的冲秦安拱手说道:“我们修仙学堂的学徒不慎将秦公子打伤了,自然也是要致歉,秦公子可想要苏某补偿些什么?”
秦安挑了挑眉,没有客气。
他眼睛在苏堂长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定在了苏堂长殿室之中的那一块雕刻精细的屏风之上
秦安便开了口,声音还是虚弱,说的话却是毫不留情:“既然苏堂长诚心要
补偿,我又没什么想要的,只是觉得苏堂长殿中的这一块屏风不错,不知道苏堂长可愿意忍痛割爱。”
此话一出,苏堂长的眉心一皱,方才潇洒豁达的神情荡然无存,为难的说:“.......不瞒秦公子所言,这个屏风乃是家妻所赠的生辰之礼,实在是不便外送。”
秦安嘴角勾起了一个笑,状似无意的说:“既然苏堂长舍不得这屏风,那我也不便让苏堂长为难,你们也不过是伤了我一掌,忍一忍便算了,我不与其计较了。”
秦安这话说得大度,苏堂长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最后他也只能强压着笑意,向秦安拱手表示歉意,并且感谢秦公子的豁达。
而后林倾白又和苏堂长随意的寒暄了几句。
待到一盏茶喝完,打算要走的时候,林倾白刚扶着秦安站起身,苏堂长便又叫住了林倾白说:“林公子,秦公子,请留步。”
林倾白和秦安顿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苏堂长。
苏堂长正坐在殿中间的案几之前。
案几上的熏香白雾渐起,遮掩的他的眉眼若隐若现。
只见他手拿起一盏桌子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说道:“我们修仙学堂误伤了秦公子,苏某万般愧疚,秦公子大度,而苏某却做不到一笑而过 ,正巧近日我们修仙学堂打算组织一场春日围猎,还请林公子和秦公子可以带着慕善学堂所有学徒前来参加,所有的费用皆有苏某一应承担,算是给秦公子致歉。”
苏堂长此话一说,林倾白立刻拱手便回绝了。
“谢过苏堂长的好意,不过我慕善学堂学徒不会法术,更不善于武功,恐是不便一同前往了。”
苏堂长却又继续道:“林公子此言差矣,我们修仙学堂的春日围猎并非是只有围猎,届时不光有武术的比拼,在比赛之后还有篝火宴会,烧烤佳肴,如今春日,你们慕善学堂的学子前来,也算是出来春游了,并且最为关键的是,我想我们修仙学堂和慕善学堂的学子,本应该和谐共处,如今却闹得不和,定然是平日里缺少交流和沟通,若是这次春日围猎慕善学堂的学子肯赏脸前来,与我修仙学堂的学子一同玩耍,若是关系改善,处成好友也说不定,林公子意下如何?”
林倾白听完这一席话,却是沉默了。
正如苏堂长所言,慕善学堂和修仙学堂之所以不合,多半是因为两边的孩子并没有交流沟通过。
若是真的将孩子们都召集在一起,两边的孩子都年岁差不多,说不定真的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这种效果比写什么道歉信都要好。
林倾白想了想,转过身郑重其事的对苏堂长说:“那就麻烦苏堂长多费心了。”
苏堂长笑着应道:“无事,还是要多谢林公子和秦公子的宽宏大量。”
来的时候是辰时,再从修仙学堂出来之时已经是午时,林倾白和秦安一路走回了慕善学堂。
一进到慕善学堂,林倾白并没有带着秦安到餐堂去用膳,而是一路将秦安带回了寝室之中。
秦安有些懵,问道:“师父,怎么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林倾白便急切道:“将上衣蜕下。”
“啊?”
林倾白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将上衣蜕下,我看看你的伤势。”
秦安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林倾白的所为何事如此着急,立刻依言抬手将身上的上衣蜕下,露出了肌肉结实,肩膀宽厚的上身。
林倾白看着秦安的后背,却是猛的一愣。
他最先没有注意秦安身上被击打的伤口,而是被秦安上身一片片的伤痕给惊住了。
他在大雨中救治秦安的那一次,秦安曾经在他的房间之中换过衣服,但是当时林倾白避讳去看一个男人的赤
、裸的上身,便没有去看。
而如今秦安受伤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却没想到会看见这一身的伤痕。
他抬起手指尖想要碰一碰秦安肩头那一道深重的伤痕,却是手指颤颤,不敢触碰。
“.......你的身上为何有如此多的伤痕?”
林倾白声音轻颤的问道。
秦安一愣,垂下眼看着自己上身时,猛的皱起了眉头。
方才林倾白让他蜕下上衣的突然,他居然忘记将身上的这些伤痕都掩盖而去。
但是秦安的脑子转的快,他闭了闭眼,声音沉寂的说道:“师父,我不是曾和你说过,我们家有家产之争,有人在追杀我吗.......”
秦安的这句话只说了半截,但是剩下的林倾白已经能够明白了。
他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下,声音低哑的说:“为何下手如此的重........”
秦安这次却是笑着说:“师父,杀人哪有下手轻的?”
林倾白便不说话了,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竭力的不去看秦安身上那些让他触目惊心的伤痕,而是将双眸定在了秦安右后心处的一个青紫的伤痕处。
虽然苏堂主已经给秦安诊过脉,并且告诉二人秦安的伤势不重,最多也不过是皮外伤。
但是林倾白也要自己亲眼验过,才算是放心。
秦安身后那一片的伤痕虽然确实并未伤及筋骨,但是深青紫的颜色也看着触目惊醒,像是那一道法力再用的重一些,就能拍入秦安的胸口一般。
林倾白强忍着心疼的震动,纤细莹白的指尖轻轻的触了触秦安的那一片伤痕,问道:“痛吗?”
林倾白的手指冰凉,触碰到秦安炙热的皮肤之时,就像是一块冰块,将秦安冰的肩膀一僵。
他双臂的肌肉都的结实,而林倾白的手指拿走之时,那一片皮肤却更加的滚烫起来。
秦安的目光黯了黯,说道:“不痛。”
林倾白看着那一片青紫,哪里会信秦安说的这一句不痛,他放下了手,转而站起身又到衣柜之前将自己的药箱拿了出来,而后又坐回了秦安的身后,从药箱之中挑挑拣拣,拿出了一个淡黄色的瓶子。
他将瓶口对准了自己的掌心,倒出来一些淡黄的油状液体,将手掌之中油搓的发烫发热,覆盖在秦安后背的青紫之上。
林倾白的双手细嫩似白玉,与秦安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这样他的那双手就像是游蛇一般,在秦安后背的伤口之处轻轻的搓揉,将那些未散开的淤血全部都揉化。
整个过程中,秦安的身子绷的很紧,林倾白以为是痛的,时不时安慰道:“马上就好,你后背的淤血有些重,若是不一次将淤血揉化,日后定然很难好,再忍一下。”
秦安没有说话,他的垂着头,额边的发丝垂落而下,将他的整张脸都映在了阴影之中,看不清他的神色究竟为何。
就这样林倾白替秦安处理完伤势,将药瓶塞好,对秦安说:“好了,这里的淤青最多三日便能全部消散,你这几日再吃一些活血化瘀的汤药,便能好的更快。”
说完林倾白垂着眼眸开始收拾药盒,全然没有注意到秦安抬起头之时,望着他那双像狼一般的眼睛,泛着红光,就先是要下一秒就将他绑起来,吞下去,据为己有。
林倾白无知无觉,将药箱收拾完毕。
正在这时,秦安忽然开口问道:“.......师父,你还这样给其他人上过药?”
林倾白正要合住药箱的手猛地一顿,心上猛跳快了两下,他仰头看向了秦安,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大片的肉色。
秦安早已经不是背对着他的姿势,而是赤、裸着上半身正对着他。
方才林倾白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秦安的伤势上,还并未觉得又什么不妥的地方,而现在一切都处理完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方才触摸了一个男人的上身。
这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是一个二十岁的男人的上身.......
应是方才的药油起了作用,林倾白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发烫,由中他的掌心蔓延到了他的手臂,而后又烫到了他的脖颈。
说来也奇怪,林倾白一向是冷心冷情,但是却在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感觉哪哪都不对。
他有些慌乱的避开了秦安的眼神,垂下头也又开始漫无目的摆着药箱中的药瓶,并没有回答秦安的问题。
可谁知秦安是个不知进退的主,他看见林倾白没有回答,抬手一把按住了林倾白的手腕。
林倾白总是会被秦安这些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他的手猛的一僵,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下意识的向后一缩,却没有挣脱开秦安大力的手劲。
林倾白的手腕似竹节一般纤细,秦安握在手中,甚至需要克制自己十足的戾气,深怕将林倾白的手腕给折断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一次的问道:“师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林倾白睫毛颤了颤,微拧着手腕想要挣脱秦安的手。
可是这个臭小子还是不放手,就裸着那上半身,不知羞的又靠近了林倾白了一些,那张俊脸几乎怼到了林倾白的眼前,继续问道:“没有什么,师父?”
林倾白咬了咬牙齿,恼的恨不得抬手给他一巴掌,但是他一向待人温和,从来不会骂人打人,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哑的说:“........没有给别人擦过药。”
秦安这下脸上的神情才松了下来,手却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指尖不老实轻点着林倾白的手腕脉搏起伏的位置,又问道:“那师父为何替我上药的时候如此的熟练,还知道淤血要如何揉散。”
秦安越靠越近,其实两个人之间还有一掌的距离,但是因为秦安脱下了上衣,他的上身就像是能够冒热气一样,就这样凑过来,林倾白甚至都能够感觉到自己快要被那股热气蒸熟了。
他还能如何知道要将淤血揉散?
自然是他被碰撞之时给自己处理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