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能不能别这样说话，怪肉麻的。虞洛内心吐槽，不过他也懒得打字了，直接说，“你果然看不见我的表情。”
“怎么？”对面很敏感，“你冲我翻白眼了，还是冲我做鬼脸了。”
虞洛避而不谈：“你监听我就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隐私。但你不能触及我爸妈，这是我的底线。”
希利亚：“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我手再长，也伸不进防卫严密的元帅府。我确实没有在你的房间安装任何监听设备。刚刚看你忙活了大半天，为什么不看看自己手腕上？”
手腕？
虞洛的视线顺着他的话触及到自己的手腕，一条黑色的细绳，绑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菱形矿石。那个不知名材质的石头真的很小，完美隐没于黑色细绳中，就连顾昭和顾一源也没注意到过，估计都以为是随手套上去的皮筋。
那是十九送给他也是留下来的唯一一件东西。
他怎么敢？
虞洛捂住手上的黑绳，感觉受到了强烈的冒犯。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你用十九的遗物来监视我？他都已经死了，还是逃不过你的利用。”
希利亚不解：“他本人都出自于我，这件通讯器当初也是我给他的，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怎么谈得上利用？”
“不，不一样的。”虞洛不接受，“你不懂吗？自从你把他分化出去的那一刻，你们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了。”
“或许吧。”希利亚说，“但在我融合19号的意识后，你还能刻意忽略这个事实，强行把我和‘你喜欢的人’区分开吗？”
“你喜欢的人”几个字被打上了引号，似乎代表了文字发送人对它的在意。
“你融合了他的意识？”虞洛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希利亚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出自于我的意识，当然也该回归本源。也不是所有复制体的意识都会被我回收，我只会选取其中一些比较有价值的。那个海面上歌鱼发光的夜晚的确很美妙，让我的头痛都缓解了一些，我承认。”
“别说了！”虞洛试图把光脑关机，但是按了好几秒关机键都不管用，文字还是在源源不断地浮现出来。
“我不懂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抗拒。你是在害怕吗，害怕在我身上看到19号的共性？你被十七岁的我吸引的那些特质，在现在的我身上也存在；而你现在讨厌我的一些东西，也许你和19号多相处一些，会发现他也拥有。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把他放在我的位置上，他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希利亚说。
“……既然这样，你能够接受他，为什么不能接受我？还是说你只喜欢十七岁时的我？如果你真的很怀念19号，我也不是不可以再为你创造出来几个同样的复制体。我可以让他们陪你玩，像20号，也就是翡兰迪那样，但你不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他们身上，否认我的存在。我会，不那么开心。”
“砰”的一声，袖珍型的光脑被踩在脚下，芯片受损，终于强制关机。虞洛一脚把坏掉的光脑踢到了沙发底下。又走到卧室，拿剪刀把手腕上的细绳剪断。
没了文字的干扰，他把断掉的手绳托在掌心，却有一些茫然。
思考了一会，他走到花园，在母亲最喜欢的那一片晚香玉花丛前停了下来。这些花都是虞诗想情况好转以后，顾昭找人补种的，虞洛也种了好几株。
他走到最里面，花圃最边缘的一棵梧桐树下。已经是深秋了，一树的桐叶染了一半的黄，风吹过来时，簌簌落下，在地上铺了浅浅的一层。
虞洛借了园丁的小铲子，在树下挖了一个坑，把那枚手绳珍重地埋了进去。
盖土的时候，虞洛面无表情。他知道希利亚一定已经得感受到了他做的这一切，那个人会怎么想？
得意吗，他毁了十九留给他的唯一信物。还是生气？毕竟他就算埋了这枚耳钉，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流。
没了可以联系的脆弱纽带，虞洛无法得知希利亚的反应。但是€€€€他不在乎，无论那个人怎样，他都不会在乎。
被土掩盖的声音清晰地传达到希利亚的耳膜，经由他异于常人的五感被无限放大。
他想和虞洛说些什么，但是能说的刚刚他都已经说了，少年听不进去。
道歉？可希利亚从未为任何人低过头。
更何况自己说的分明都是事实。
他不在乎我，他故意想惹怒我。
希利亚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
他感到自己的体温在上升，原本和虞洛对话时放松了一些的大脑内，被压抑的疼痛成倍反噬上来，让习惯了痛楚的他也不得不从嘴角溢出一丝破碎的低.吟，暴虐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左右冲撞，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撕扯开来。人的理智和非人类的野性，交替接管他身体的主导权。
一些不管不顾的想法，在他的脑海内疯狂涌现。
抓来，把他再次抓回自己身边。
想要，就去抢。
不听话，就强行镇压。
所有……都是这么做的。
不，不行。
急速变化的身体数据，引来了监测人员的注意，很快，一群身穿严密防护服的研究院，就在迷宫主宅就位。
“镇静剂，快注射加强镇静剂！”
“禁锢装置已就位，最高防御已开启。”
“开始异化了！准备进入地底空间，所有人员注意安全，坚持三分钟，防暴队马上就到。”
“殿下这是怎么了，明明五分钟前状态还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希利亚：被老婆埋了，勿cue
第48章
晚上十一点, 虞洛躺在床上，听到了轻缓的敲门声。挺小声的，如果不是他没睡着，应该听不见。
他走下床把门打开, “爸, 你又工作到这么晚才回来。”
“怎么还没睡？”顾昭脸上轻微的疲惫在看到他时一扫而光, “我不在的这十几年, 联邦的变化还是太快了。就算军部的人还顾念着以前的情谊, 很尊重我，我也有很多新的东西要去学习和掌握，只能多花一些时间。”
虞洛很理解也很佩服他，不过还是有些心疼：“就算看在妈妈的份上, 也不用这么拼嘛，以后还有很多年的时间学习呢。”
顾昭揉了揉他的头发，“先紧后松, 以后才能省出来时间陪你和你妈妈。不用担心我，我有数。对了阿晚, 听说你今天下午说有人在家里放了监听设备，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可以和爸爸详细讲讲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聊天。”虞洛说，“那些人不是应该都汇报给爸爸了吗？”
他有些纠结要不要说明真相, 给顾昭增加麻烦事, 他本来就已经这么忙了, 还要处理自己的事情。何况只是一些骚扰短信而已, 自己都已经处理好了。
“我想听你说。”顾昭认真地说。
“……好吧。”
他的神色很温柔，给了虞洛以前不曾有过的安全感, 虞洛抬头, 与顾昭对视了三秒钟, 还是落败了，把希利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我知道了。爸爸会帮你处理的。”顾昭说，“别害怕，不是什么大事。睡吧。”
虞洛乖乖说了晚安。关门后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在床上滚来滚去。
可恶，有个这么厉害，又无条件保护自己的爸爸也太爽了吧。
他真的会堕落的，会什么事都不想自己解决不思进取的。
马上生日，他一定什么关于自己的愿望都不许，就许愿爸爸妈妈一直陪在他身边。
.
安斯是帝国下议院的一名小小议员，今天他六点钟就醒了，乘坐了两个半小时的悬浮列车，跨越大半个城来开十天一次的例行会议。
仗着光幕挡住了自己，他喝了一口咖啡，不断打哈欠，眼角挤出几滴眼泪。
真是的，明明现在大都市里70%的工作都在家远程办公了，在议院里，开个会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求全员到场，费时费力，又没有效率。
公务员不好当啊。
自从太子殿下执政以来，政府和议院的权力就越来越少了，首相这些政府官员，也变得有名无实，只能用这些□□的东西来死守自己的面子。他们这个帝国，反而更像是古地球时期的中央集权制国家。
安斯想到太子殿下，崇敬的同时，又想到一件糟心的事情。
他的男友赛贝特据说是在为殿下手下做事，具体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是每次回来都会弄得一身伤痕，安斯还以为他去打怪兽了。昨天下午赛贝特又急匆匆被调走，到现在还没回来，安斯很担心他的安危。
殿下啊殿下，您到底是干了啥，才要您的手下这么拼命啊。
“所有人安静，会议马上要开始了。”首相旁边的秘书长说。
安斯立马端正姿态，可是眼看壁钟走过了九点，又过了十分钟，会议还没开始。
安斯看了看上议院旁边圣议院区稀稀拉拉的座位，就忍不住心生鄙夷€€€€这群欠扁的修士，肯定是昨晚集体开派对睡过头了。他们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些普通官员放在眼里，也亏首相大人忍的下去。
又过了五分钟教会那边的人才堪堪来齐，首相敢怒不敢言，假装没有看见，开始走流程：“先讨论第一件事情。上周，数千位帝国公民上街游行，反对通过《Omega绝对匹配法令》，大家有什么看法？”
《Omega绝对匹配法令》是一个月前由教会提出来的新型匹配准则。里面规定了，在帝国达到了一定贡献值的Alpha，申请匹配后，与其匹配度最高的未婚Omega，将被法律强制定性，成为申请者的配偶，没有他们曾经拥有的否定权与选择权。
目前只是试公布，还没有正式推行。
这项法令完全服务于Alpha，置Omega的个人意愿于不顾。一经公布就引起了民众的强烈反对，不得不暂时搁置，因此今天被再一次拿来讨论。
首相话音刚落，阿道弗斯大主教就站了出来，径直走上了演讲台，开始读昨晚专人帮他写好的演讲稿。
议院的发言顺序都是规定好的，一般是先上议院，再下议院，最后才是近十年新加进来的圣议院。大主教这种无礼插队的行为，让大家非常不适。
安斯就是个Omega，自然强烈反对这个法令。看到大主教摆明了不给别人发言的机会，只好默默生气。
人微言轻，没办法。
大主教毫无起伏的声音非常催眠。
“在Alpha的精神海崩溃的病例越来越多，对精神力抚慰的需求量越来越大的此刻，教会认为，Omega不选取匹配度最高的Alpha，而是任性的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选择伴侣，让无数的Alpha遭受不该承受的损失，这是非常任性的行为，同时也对帝国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圣言》有云，‘为他人付出……’，额，付出……”
大主教突然卡壳，高傲的神态消失不见，而是露出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面前的光幕。
“关掉，这是什么鬼东西，快把它关掉！”大主教指挥别人。
安斯大着胆子说：“大主教，光脑坏了，可以等会再修，先把您的观点说完吧。圣言后面那句是什么，我忘了，可不可以请您指导一下？”
大主教习惯了读稿子，哪里记得什么《圣言》，面对台下上百双眼睛，他急的满脑门汗。
“大主教不会不记得《圣言》吧？就这样还要指导别人？真是好笑。”
说话的是卡瑟琳伯爵，在众多贵族中，她是出了名的胆大妄为，公然嘲笑大主教，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哈哈哈哈。”上议院的人笑了一地，下议院不敢放声大笑，不过也有偷偷趴在桌子上捂住嘴巴的。
“大主教光脑上是什么啊，让我们也看看呗。”凯瑟琳又说。
后勤组的人还在加紧抢修光脑，但不知是他技术不到家还是怎么样，总算找到病毒的源文件彻底删除后，整个议院反而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几百人的光脑在这一刻全部被攻占，原本的页面被一片黑色占据，用最正规的字体书写着几行大字。
“停止骚扰我儿子。”
“这只是一次警告。”
“噢噢噢噢噢€€€€”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兴奋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