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霍垣应好。
两人刚转身欲走，牢房内萧锦黎终于出声：“站住！”
……
从萧锦黎牢房离开后，霍闲打算再去杨晋冬那里看一眼，岂料杨晋冬居然畏罪自尽，用腰带嘞死了自己，狱卒发现时已经没了气。
涂南站在牢房门口，牙齿都要咬碎。
[霍闲，他也中了迷心草的毒。]霍闲早一步将杜含旭送了回去，要不然还能再给杨晋冬检查一下，既然杜含旭不在了，霍垣只能自己上，他还有一千保底积分，精打细算点，还是能够坚持下的，反正检测也不怎么费积分。
霍闲蹲在杨晋冬尸体前，杨晋冬是面墙而坐，死后还维持原来姿势，他想的是，一个人如何下得了手用腰带勒死自己，甚至死亡时面上表情如此平静。
就像……身体柔弱却能将额骨撞碎的贵妃王玉洁。
宫里发生的一切在第二日便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更甚者，三皇子萧锦黎是皇城军统领杨晋冬之子也被散播出去，一时间，京中人心惶惶，没事轻易不出门。
而在这个时候，宫里传来四皇子的好消息€€€€他能视物了！
自出生后不久便被诊出失明的四皇子眼睛在好转，虽不及常人，近距离视物已不成问题。
在太子、三皇子接连出事后，四皇子成了朝中大臣心目中不二的储君之选，毕竟，萧锦黎逼宫欲篡位时萧锦迟表现无比冷静镇定，在他的指挥安排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萧锦黎所做的一切，仿佛都为这位“被上天眷顾”的四皇子做了嫁衣。
“垣垣，这个世界真正的bug不是萧锦黎，而是萧锦迟。”霍闲将一切理清，最终目标指向不显山不露水的萧锦迟。
霍垣小脸就跟调色盘似的，他磨着牙道：“回头我就去投诉！”说完一顿，又困惑起来：“可萧锦迟究竟怎么做到的呢？我第一次见他时并没发现他身上有机械生命体。”
霍闲略沉默，半晌，提出一个可能：“萧锦迟将机械生命体吞了呢？”
“什么？”霍垣闻言一惊，然后飞快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机械生命体在高维空间意识体的面前不堪一击，可在低维世界不说无敌，总归是个杀器。”
“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无意中救出你的吗？”霍闲问。
此话一出，霍垣不禁愣住。
“机械生命体可选择曝露自己，也可一直藏匿在选中目标身体中，若不主动曝露就像上一个世界的赵希又，至死也不知道他的穿越是拜机械生命体所赐。”霍闲语调不疾不徐，“若是主动曝露，要求绑定，想要锁定并不难。”
霍垣现在思维也灵活，霍闲说到此处他也有了猜测：“你的意思是，萧锦迟跟你一样，将想要绑定的你们的机械生命毁掉了？”
霍闲话没说死，只道：“这不是灵异世界，不存在积善行德功德无量说法，一个人身上气运或起或伏，萧锦迟也没有行善的途径，你说过他的气运奇怪，除他有奇遇外，我想不到其他。”
霍垣仔细琢磨霍闲的话一番，继而眼珠一转：“若被萧锦迟吞噬的机械生命给他留下‘遗产’，‘遗产’中有类似催眠、迷心术之类蛊惑人心的金手指，就能解释昊元帝、萧锦黎和贵妃这些人为什么有那么多奇怪的地方，毕竟，没人会防备一个‘瞎子’。”
是啊，没人会防备一个“瞎子”，所以萧锦黎才在不知不觉间中了招。
在牢房时，萧锦黎吐露了稍许，也是被霍闲问起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比如：他知道杨晋冬才是他亲生父亲，也知道是他母妃贵妃告诉他，可当他去想贵妃是何时告诉他，他当时是何心情时，却完全没有记忆，仿佛“杨晋冬是他父亲”已经刻在他的记忆中。
别看贵妃顶着宠冠六宫的名头，昊元帝也确实经常去仙乐宫，可宫门一关，谁知道贵妃是真受宠还是假受宠？至少萧锦黎清楚，所谓宠妃，都是贵妃自己求来，利用昊元帝的愧疚。更可笑的是，昊元帝以为自己愧对她，殊不知当年他为拉拢梁国公布局，原本他并没有安排“睡人”，是贵妃擅作主张，用清白为昊元帝铺路，而她要的，恰是帝王的愧疚，以及……那母仪天下之位。
遗憾的是，当年事态发展终究出乎预料，昊元帝和贵妃的局碰到一块，她只能嫁给梁国公世子。
听完萧锦黎所述，霍闲和霍垣三观都再次被刷新。
本来已将昊元帝钉在男人耻辱柱上，如今萧锦黎又给他洗白，同时，霍闲也才知道，女人有野心有手段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可惜，贵妃运气有点差。
她估计到死都不知道，她不过是另一个人手中的傀儡。
“那……萧锦黎到底是谁？”霍垣想了半天脑壳都大了一圈，索性抛开，翻出另一个问题。“如果他不是贵妃儿子，那贵妃的孩子呢？”
霍闲：“……我们大概得进宫一趟。”
姑且不论能不能从昊元帝口中得知萧锦黎的身世，现在他们已确定萧锦迟才是操纵一切的bss，昊元帝放他面前，估计也不过是一只小绵羊。
可真是神奇又诡异的发展。
第91章 风流倜傥小侯爷（24）
昊元帝一病不起， 政务由四皇子萧锦迟代为处理，后宫事务也交由淑、颜两妃，不得不说， 萧锦迟是一早就将一切计划好， 所以皇宫大乱后他才那么快稳下局面。
霍闲进宫探望昊元帝， 不过昊元帝寝宫还有萧锦迟，他见到的是父慈子孝的一幕。
“父皇， 再喝一点吧？”萧锦迟正给昊元帝喂饭。
昊元帝摆摆手：“逸儿来了， 来舅舅这里。”
霍垣站在寝宫外， 意识海与霍闲交流：[霍闲， 我们猜测没错， 现在萧锦迟身上有一个机械生命体。]
霍闲面上不动声色， 他走近龙床， 上位开口， 便听萧锦迟说：“父皇， 您不是一直想看未来表嫂吗？”
霍闲步伐一顿， 昊元帝也似受到提点：“对，逸儿，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呢？舅舅可是听说了，你与他同进同出！”后半句隐约略带不满。
“舅舅，垣垣又不是女子，无男女大防之说。”霍闲笑道， 而后招呼霍垣进来。
霍垣也不怵，唯一不好的一点是见了皇帝要跪，而且昊元帝闹脾气了，还不让他起来。
“舅舅，垣垣可是您未来外甥媳妇， 如今天还冷，跪坏身体怎么办？”霍闲不知道萧锦迟有没有再对昊元帝下手，可不妨碍他在昊元帝面前无视规矩，直接将霍垣扶起。
“父皇，表哥可宝贝着表嫂呢，依我看，还是趁早择个好日子让他们完婚。”萧锦迟视线在霍垣脸上停了几秒，眼底闪过一抹遗憾。
遗憾什么？遗憾霍垣身上那璀璨的象征气运的光芒，如果霍垣是一名女子，萧锦迟势必会娶，男子他也不介意，毕竟霍垣长得比后宫妃子都要美，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皇位已是他的囊中物，霍垣无根无基，他的后宫只会是朝中大臣之女。
另外，霍闲娶男妻，他也是要绝了霍闲登基念头，天下人不会接受一个男皇后，一个无嗣的皇帝也没存在必要。至于纳妾？很抱歉，昊元帝金口，不会让他有纳妾的机会。
霍闲发现，萧锦迟每次提议让昊元帝开口时，总会先喊一声“父皇”，当昊元帝目光投向他时，他会注视昊元帝的眼睛说出后面的话。
[催眠，霍闲，萧锦迟在催眠昊元帝！]霍垣抓了现场。
[嗯。]
在亲耳听到昊元帝让钦天监为霍闲和霍垣挑选吉日并让人传旨公主府后，萧锦迟脸上笑容越发深邃，心情大好的他将空间留给甥舅二人，离开前给黄鱼使了一个眼色。
“黄鱼，带霍垣去用些点心茶水。”昊元帝淡淡吩咐。
黄鱼有心留下，不过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应一声后就打算将霍垣带走，反正将人带去喝茶后他就能回来，听上一耳朵也好。
“垣垣，去吧，别乱跑。”霍闲叮嘱霍垣。
乱跑肯定不会乱跑，拖住黄鱼应该没问题。
待黄鱼和霍垣出去后，昊元帝原本还算闲适的表情瞬间绷紧，他一把抓住霍闲的手，语气急促有力道：“逸儿，要当心迟儿，他会邪术，是他，用邪术蛊惑朕。”
霍闲眼皮跳了下，安抚道：“舅舅，冷静些，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他平静的情绪极好的传递给昊元帝，让昊元帝平缓了呼吸：“杜医仙留下的药我日日服用完后，脑子越来越清醒，之前遗忘的事都想了起来，是迟儿一直在我耳边说我被你杀死，梦里，我数次被你一箭穿心，思远龙袍加身……他会邪术，逸儿，迟儿学来邪术，所以他的眼睛才能看见，黄鱼，还有黄鱼，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听他的话，逸儿，你要记得，与他说话时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
直至此时，霍闲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昊元帝不关心他这个外甥。
“还有一事至关重要，你听好了……”昊元帝面容严肃起来，示意霍闲靠近。
霍闲依言照做。
随着昊元帝越说越多，他的表情渐渐被惊愕取代，“舅舅，您真的……”
昊元帝阻止他往下说，从床褥下摸出两块虎符交给他，语气凝重：“切记，勿忘。”
霍闲心中隐有不详，可昊元帝意已决，心知说再多也无用，双手接过虎符，单膝叩地：“臣，领旨。”
昊元帝紧绷的面庞不由缓缓放松，片刻，又增添几缕愁绪：“太子遗孤，望你护他平安长大。”虽然他信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可他也清楚权势动人心，太子遗孤，皇室嫡孙，也是有资格继任皇位的。
“舅舅，逸儿没想纳妾。”霍闲笑说。
昊元帝微愣，皱眉后又舒展：“你尚年轻，心思敏捷，也不曾作恶，上天会庇佑你，而不是如朕这般……朕为稳固皇位，阴谋诡计都用上，如今落得此番境地，算是恶有恶报。”
“……舅舅。”霍闲有些头疼，他想告诉昊元帝二皇子智力不足、四皇子目盲，是因为他与淑妃颜妃为血缘关系。
后来霍闲又问过长公主，才知道昊元帝在维护皇室血统方面有些钻牛角尖，后宫妃子不乏朝臣官员之女，但六个育有皇子女的妃子除贵妃王玉洁外，包括皇后在内都和昊元帝有亲戚关系。皇后血缘较远不参考，太子是娘胎里带的不足，另外四名宫妃中淑妃和颜妃是昊元帝亲表姐妹，两位公主的母亲则是庶女，有亲戚关系，但无血缘，所以两位公主才身体健全。
但见昊元帝此番模样，依然不忍心将实情说出，若他知道他所追求的血统纯正才是造成子嗣残弱的真正原因，昊元帝恐怕接受不了。
“逸儿，朕想将淳儿……”
“舅舅。”霍闲听到“淳儿”二字就知道昊元帝想说什么，迅速截住他话头，神色认真道：“舅舅，我此生，只有霍垣一个妻子，不会纳妾，不会有子，即便我……我答应您，会替您守着这江山，但是暂管，我会将曦儿抚养成人。”
听到他这番话，昊元帝眉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逸儿，莫胡闹，那霍垣是一个男子。”
霍闲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是男子，因为是男子，我才心悦他，才想娶他。”
昊元帝大为震惊，难道娶男妻不是霍家的权宜之计吗？
昊元帝好半天说不出话，霍闲倒是又想起一事，跳过娶男妻话题问：“对了舅舅，三皇子，他到底是谁？”
……
霍闲在皇宫一直待到昊元帝睡下才离开，离开时萧锦迟还来送他们，并表示会在他们大婚之日送去贺礼，提前祝贺他们。
[他的得意已经掩饰不住了。]霍垣说。
[如今他眼睛逐渐恢复，太子和萧锦黎一死一将死，我娶你，天下已有大半个落入他囊中，他没必要再遮遮掩掩。]霍闲看得很透彻。
霍垣嘟了嘟嘴：[对了霍闲，你和昊元帝说话时外面蹲了几个小太监，还有，今天的茶水和点心里都有迷心草，我怀疑迷心草已经成为皇宫常驻食物。]
[迷心草中原地区不多，后宫再开辟菜地种植也种不了多少，除非御膳房的韭菜都是迷心草，但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是铁板一块，韭菜毕竟味大，若掺杂太多迷心草很容易露馅。]霍闲理智分析，[所以应该是有针对性的使用……回去后去一趟医馆，让杜医仙给你吃点药。]给霍垣上掺了迷心草的茶水点心，这笔账他记下了。
霍垣想说就这么点微末毒性不值一提，考虑到霍闲也是关心他，遂乖乖应下，又问：[你和昊元帝聊了些什么？]
两人聊得还挺多，就“中毒”一事霍闲就得到了准确答复，他也从昊元帝口中证实了萧锦黎所言，年轻的帝王捡漏登上皇位，奈何内忧外患不断，只得逼着自己心狠手辣，但他虽用尽计谋，却从未想过用王玉洁去换取江山安定。
然而王玉洁思虑过重，王家只是普通勋贵，她知晓日后皇后需是大家族之女，因此豪赌一把，可惜赔得精光。饶是如此，她还是成功让昊元帝对她愧疚，并且利用帝王愧疚在丧夫守寡后入了宫，成为宠冠六宫的贵妃。
她的确是后宫中独一无二的一人，帝王给了她荣华富贵，给了她尊位，却也渐渐发现她早已不再是年少时那个知书达理温柔单纯的姑娘，纵然如此，昊元帝也没有疏远她，他将罪责揽于自身，他对她心存愧疚，甘愿为她在后宫撑起一片天。
话远了……
仙乐宫中开辟出了一块小菜地，而韭菜是仙乐宫中常见菜肴，昊元帝去仙乐宫时，贵妃总会亲自下厨为他烹做一道韭菜菜肴，他虽不喜，却从不拂她好意。
韭菜壮-阳，他只当她是心有不甘，想以此为自己增添筹码，可惜，他对她的感情早在她一点一点表现出她对权利的渴望中磨灭。他用实际行动婉拒与她的触碰，即使日日食用韭菜，夜夜宿在仙乐宫，也不会碰她。
殊不知，贵妃的韭菜反而也是为他人做的嫁衣。
萧锦迟如今得意，他也确实有得意的资本，昊元帝、贵妃、萧锦黎、杨晋冬等等，那么多大人物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作为收网的那一个，收获如此之丰，怎能不得意？
[萧锦黎不是杨晋冬的儿子，那他是谁的儿子？]霍垣好奇问。
[是一对农户的幼子，家里太穷，养的孩子多，还都有问题，夫妻俩担心他长大后也有问题，趁着会哭就把孩子卖了。]
[孩子都有问题的家庭……难怪萧锦黎精神状况是那样。]霍垣如是道，[昊元帝为什么买个孩子抱给贵妃？她自己不是生了一个吗？]
霍闲脚步微顿。
霍垣走两步又停下，疑惑看他：[霍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