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霍闲还没回答, 霍垣已先否定, 当然,他是和霍闲用意识交流,[如果世界bug死了,无论机械生命体还是管理局员工, 都会离开世界bug的身体被法则捕捉,尤其现在我们在正常任务,法则会以你的利益为最重, 他伤害过你,法则绝对不会放过他。]
听闻此言,霍闲对熠殿下道:[生见人,死见尸, 如果他死了, 请把他的尸体交还给我, 我会遵循承诺,不以此为两族开战的原因。]
他认同霍垣的观点,霍逸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死亡。
可接下来在熠殿下指挥下被送到面前的鲛人尸体,却让他和霍垣有一阵哑口无言。
鲛人尸体的脸与霍闲一模一样, 脸颊上有伤,冻成冰雕已无任何生命体征的身体上也有数个窟窿, 看伤口的样子,应该是箭所致。
熠殿下沉声解释:“他与我的族人发生冲突,不知用什么手段杀了我十几个族人, 他们的尸体我们也有保存。”这句话后半句的意思是如果不相信,可以当面对质,并非他说谎欺骗故意杀死霍逸。
[垣垣,如果积分足够,管理局员工是否可随时兑换定制身体?]霍闲没应熠殿下的话,而是询问霍垣。
霍垣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你怀疑那个管理局员工是消耗积分兑换了一具身体?]说完他便皱起眉,[应该不至于吧,定制身体成本那么高,而且他还是以bug的身份进入本世界,也没法联络管理局,定制也定制不成才对。]
[他自己使用能力造假呢?]霍闲又问。
[这……要不你把这具尸体解冻解剖看看?我们意识体的力量虽然很强,但创造之力是只属于神明才拥有,如果有出自我们手的创造物,那必然是只有外形的假物。]霍垣道。
霍闲认真思考起解剖的可操作性,打量的目光忽而一凝,尸体的右手中,似乎握着什么,霍垣、熠殿下等注意到他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
“那是洁的羽毛。”熠殿下寒着脸说,“洁是我们族大长老的女儿。”
想到洁趁他不在时带族人去围杀霍逸他心中的怒火就无法浇灭,并不是因为他对霍逸有多少好感,而是霍逸了解的东西很多,譬如能够改善冶炼的技术,又如火药……他看重霍逸,便是看重他的能力,可洁这个愚蠢的雌性却打乱他所有的计划,不仅杀了霍逸,还连累带去的所有天羽族死亡,她自己也是命悬一线。
可要说奇怪也奇怪在这里,当天他匆匆赶回时,霍逸居住的池中已尽数是尸体,而所有人身上都插满箭支,霍逸是,他的族人也是,族人用箭攻击霍逸可以理解,可箭支落在族人身上就很莫名。
“你说他杀了你们十几个族人,那么这片羽毛的主人洁,她死了吗?”霍闲问得一点也不含蓄。
远处虎视眈眈的大长老即洁的父亲听到霍闲轻描淡写的语气,手已搭在弓上,他知道霍闲是那些鲛人中的领头,而现在他和那只曾经一起从圣山逃走的银鳞鲛人都上了岸,没有可藏之处,为什么不把他们杀了?
不仅大长老有这样的想法,很多天羽族都握紧了手里的弓。
“我劝你们动手前看看泡在海里的族人。”霍闲倏地抬头,与大长老四目相对,继而视线扫过他身旁立着的天羽族,嘴角勾了勾,转用声波道:[泷睿殿下,天羽族射一支箭,杀他们一个族人。]
[好。]几秒后,传来泷睿的回应。
天羽族王和大长老等齐齐色变,熠殿下脸色也沉了沉,而还依然当成人质泡在水里的天羽族更是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
熠殿下扫了大长老等人一眼,又和天羽族王对视,交换一个眼色,天羽族王微不可见点了下头,表示不会让大长老等轻举妄动。
“洁伤得很重,至今未醒。”熠殿下调整了下情绪,才回答霍闲先前的问题。
[霍闲,你怀疑那个洁有问题?]霍垣问道。
霍闲微微眯眼:[原剧情线中霍逸也被大长老的女儿暗害过,也确实一心想置霍逸于死地,她带人去杀霍逸的几率很大,霍逸甚至抓到洁的翅膀,这说明他们离得一定很近,可死了十几个天羽族,洁却还活着,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霍垣沉吟半晌,说:[世界bug自身并没有特别的能力,除非他身体里的系统出手,那十几个被杀的天羽族就是最好的证据,留下离得最近的一个天羽族,确实说不过去……]说到这,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会不会,系统带着世界bug的意识体占据了洁的身体?]
[我是这么想的,但实际是否能够操作成功并不清楚。]霍闲如实道。
别说他,就连霍垣也没见过这种操作,可从理论上来说,又似乎能说得通,毕竟从一开始,系统为世界bug挑选的就是一具尸体,如今为逃避责任死遁进入另一具尸体也不是不可能。但这其中的操作空间有多大,霍垣并无深切体会。
“我想见见她。”霍闲提出要求。
这下被天羽族王按住的大长老就跳了起来:“不行,不可以,我不会让鲛人靠近我的孩子!”
天羽族王被他吵得脑仁疼,示意他冷静些,目光锐利看向霍闲,声音沉稳道:“鲛人,我们需要理由,还有,从你身上我看不到议和的诚心。”
能坐稳一族之王的必不可能是普通天羽族,一句话,既质疑了霍闲,拔高了天羽族的立场,也表现出对霍闲所代表鲛人族的质疑。无他,霍闲的要求有点多。
“我需要确认,熠殿下口中十几个天羽族人是否真由霍逸所杀。”霍闲神态自若,语气不疾不徐,果不其然,在听到他话后知晓内情除熠殿下和天羽族王外的天羽族们面色都有变化,他视线落回熠殿下脸上,“霍逸身上箭伤无数,而据我所知,天羽族自高空攻击,本不该与他有肢体接触,那么我就想问,他是如何杀人,手里又为何有那片羽毛。”
熠殿下一时无言,按照他这两个月对霍逸,或者说,对鲛人的近距离接触,鲛人确实是生活在水里的族类,他们可以上岸,但海洋才是栖息地。一般鲛人会用弓箭,但霍逸是一只自出生后就被鲛人王族养在落霞湾的鲛人,与外界接触甚少,更不会用武器,可他那些死去的族人身上中的箭却无法解释。
以及,身为鲛人被养在落霞湾的霍逸,又是如何知晓冶炼和火药配制?这两者都不该出现在海洋族群中。
熠殿下可以肯定霍逸身上有秘密,他现在交给霍闲的也确实是霍逸的尸体,当初他接到霍逸求救急匆匆赶过去时,除洁还有一口气外,包括霍逸在内所有人都已经死去。
在与天羽族王短暂商量后,熠殿下还是同意了霍闲的要求,但这是他能提的最后一个要求,如果之后他再提其他要求,天羽族将直接视为议和破裂。
另外,霍闲想见洁就不像见霍逸尸体那么简单了,洁在养伤,大长老不同意让人搬动,因此,想见可以,必须亲自上山。
这是对霍闲胆量的考验,也是大长老的坚持和对洁的保护。
霍闲并没犹豫,纵是危险,这一趟他也必须走一趟。
泷睿不明白霍闲这么做的原因,本也不想让他冒险,可他坚持,泷睿也阻止不了,遂打算派两个鲛人保护他,也被拒绝了,用他的话说,如果天羽族真下手,那么鲛人越多,伤亡越大,没必要让更多鲛人冒险。
[霍闲,天羽族如果三个条件都完成了,你真打算和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也不计较之前他们险些杀了你?]霍垣走在霍闲身边,面上不显,但每寸肌肉都时刻戒备,一旦天羽族有异动,他会毫不犹豫出手。
[如果按照原剧情线,原主与熠殿下和平交流,不至于让整个天羽族大动干戈。]霍闲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我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将两族的矛盾的激化,也因为原主和霍逸,两个本该无交集的族群又一次有了交集,而两族一千年的休养生息下来,族人也没多到能够再战一场的地步,如果我是法则,我想看到的应该是和平延续,或许在又一千年、两千年后,恩怨消散。]
霍垣闻言沉默许久,才说:[战争的意义在于重新建立民族的生存和发展,促进国家、民族的不断进步,放到这个世界是鲛人族和天羽族,鸟与鱼,这两个种族并不该有利益的冲突,更谈不上统一。]
[所以更适合两族的是互不干涉,各自发展。鲛人不可能飞上天,天羽族也不能下入海,一者该走在两条平行线上。]霍闲神情有些不明。
[……都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把世界线给你,才造成今天的局面。]霍垣低下头,有些内疚。
霍闲抬手抚了抚他发顶:[不怪你,如果我一开始拿到世界线,我仍然会选择这条错误的道路,因为,我自大了,我自认为运筹帷幄,一切皆会在我掌握之中,所以让私心占据上风,而忽略了自然发展规律和世界法则真正的需求,我太过以自我为中心,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疏漏。]
[霍闲,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这么多世界过去,这是霍垣第一次从霍闲口中听到他自己的不满和对自身缺点的剖析,莫名有些心慌。
霍闲握住他的手,笑了笑,道:[别安慰我,其实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之前世界的太过顺利让我膨胀,这时候给我浇一盆冷水让我对自己有更加清晰的认知,我才能将不足改正,从而进步。]
霍垣定定看着他,见他并没有被懊悔懊恼困扰,稍稍松一口气,试探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霍闲顿时哭笑不得,却还是应和:[对。]
一旁熠殿下虽未正眼看两人,但余光一直注意着他们,他们就那么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也不说话,可眼神拉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股旁人无法介入的黏糊,就……感觉噎得慌,明明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食。
[对了,霍闲你提第一个条件是和熠殿下打一架,你为什么提这条件?]黏黏糊糊好一阵,霍垣才想到这个问题。
霍闲说:[两族敌对他伤我,我杀天羽族人是立场原因,我找他打,是出于私心……]他的私心自然是放在霍垣身上,尽管霍垣受伤并非出自熠殿下,但在他这里,熠殿下是天羽族的代表,加上原主记忆中受到的伤害,不打熠殿下一顿那股气难消。
当然,罪魁祸首世界bug更不能放过。
霍垣还想再问,熠殿下已带着他们来到洁的住处,为保证洁的安全,大长老堪称全防。
看到洁的第一眼,霍垣的反应是:[霍闲,他们竟然是仰卧,翅膀压得不疼吗?]
霍闲黑线:[……宝贝,你关注点错了。]
第250章 鲛人王子的落跑新娘(22)
大长老的眼睛几乎是黏在霍闲身上, 熠殿下也在他要靠近时脚步一错,拦住但他上前的步伐。
态度很明显,不让他有机会碰到洁。
[不行啊霍闲, 我现在力量无法使用, 无法判断她的状况,身体里是否有系统。]霍垣拧眉道,[最稳妥的办法是直接把她杀了。]
霍闲也觉有些棘手,如果不问缘由不由分说直接杀人,那恐怕即使有法则庇佑的他也会命丧当场。
要不, 利用永昼雪山内错综复杂的通道摸进来?即使没有通道也可自己造一条,如此才是最不伤和气的方式。
心里有了想法,霍闲便和霍垣一说, 霍垣倒是对三叉戟有信心, 霍闲若拿三叉戟, 天羽族众必不能将他奈何,但一旦动手也就意味着开战,有悖法则自然,遂决定还是按照霍闲的想法,想办法混进来。
两人飞快达成共识,他们的决定也让大长老和熠殿下等天羽族意外, 意外之余也提高了警惕,尤其熠殿下,他和霍闲的交集不多, 但这几次交集或者说交手下来, 霍闲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城府很深的鲛人,他记仇,而且有仇必报, 根本不是霍逸所说被圈养的单纯的鲛人。
“两族议和,我们天羽族也有一个条件。”熠殿下忽然道。
霍闲和霍垣都看向他。
熠殿下神色不变,将条件说出:“一千年前,鲛人先祖在永昼雪山留下许多暗道,我族不善水,并没能将所有暗道修复,我希望,鲛人族不会利用这些暗道对我族人及雪山其他生命造成威胁。”
霍垣:“……”
[霍闲,他是不是在影射我们偷冰鱼?]霍垣悄悄问。
霍闲淡定回道:[把‘是不是’去掉。]
霍垣:[……]
如果换成霍闲在熠殿下的位置,他和霍垣之前所作所为确实很让天羽族困扰,又莫可奈何,还防不胜防,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憋屈。
熠殿下心思敏锐,霍闲和霍垣“看一眼”洁又离开,这行为本身与之前他们强势的态度形成反差,他很容易捕捉到其中的违和,继而联想到这两个无耻鲛人偷冰鱼的行径,自然也就想到雪山内未知的通道。
也正因为他的这份敏锐,让霍闲一时都有些无言以对以及……一丢丢羞耻。
饶是如此,霍闲还是面不改色道:“当初我与霍逸遇到水龙卷,确实是意外去到你们养冰鱼的池子。”
“你是意外,但他不是,对吗?”熠殿下目光落到霍垣脸上。
霍垣:“……”
霍垣保持他高傲的姿态,淡淡道:“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他。”他没提前些天轻车熟路上圣池偷鱼吃,模糊了初次见面的概念,毕竟让他具体解释他也解释不来。
熠殿下目光沉沉看着他,无形中压力释放,霍垣也不怵,一派自然与他对视。
他们互相拼着气势,也没人敢出言打破僵局,但包括霍闲在内,其实都将戒备提到了最高,一旦霍垣和熠殿下将眼神拼杀转为行动上的动手,和平估计也就此打破。
幸而熠殿下虽然确有杀死霍闲和霍垣的心,可终究顾念大局,天羽族的呼唤能传很远,但终究是有限,鲛人则能在极短时间门内间门将呼唤传遍海洋,换言之,除非他能将霍闲和霍垣一击杀死,否则只要给他们尚存一息的机会,在这里发生的事会立刻被所有鲛人知晓。远在鲛人岛的鲛人不提,永昼雪山海域还被困在鲛人手里的族人将为这两个鲛人陪葬。
近一段时间门来,天羽族已损失鱼族和巨鸟族及数十天羽族,他和父亲的意思一致,决不能再让损失扩大,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族人的性命珍贵。
于是,熠殿下率先移开了视线,也宣告着这一场尚未开启的战争销匿于无形中。
霍垣见他退让不由得意的挺起胸膛,正想和霍闲说话,忽见霍闲脸色骤变朝他扑来,他身体歪向一旁时看到一抹银光破风擦着霍闲耳鳍而去。
霍闲拥着霍垣倒地后又在地上滚了两圈,而随着他的动作,银色箭支咻咻咻地钉在他们所过之处。
霍垣的第一反应是天羽族耍诈,殊不知,他的突然遇袭也让在场天羽族惊讶不已,熠殿下率先反应过来高声阻止:“洁住手!”
袭击霍垣的箭并非来自弓所射出的箭,而是洁藏在被子里的箭,她没有用弓,却徒手掷出堪比弓射-出箭的速度、力量与准头。
熠殿下见状眉头已紧紧拧起,趁着洁藏起来的箭用完想要从大长老腰间门箭袋摸去时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洁……”可惜,他话刚开口,便感觉到手下传来一股可怕的巨大力量,他被这力量掀飞,尚来不及震惊,大长老的箭已经被抢走并以先前的攻势击出。
这次的箭目标就不仅是霍垣,所有试图阻止的天羽族包括大长老在内,全部无一幸免。
疯了,洁一定是疯了,大长老被一箭击穿胸口时唯一的想法只有这一个。
而此时洁的身体内,霍逸正疯狂呐喊:[系统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是说换到这个天羽族的身体后要好好修养吗???]
系统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酷:[世界bug就在面前,杀了他,一切才会重归正途。]
[可是你的力量不是受限吗,还用我的身体,难道就不会被管理局发现吗?]这个问题其实霍逸之前就想问,可他一直依赖于系统的能力忽视,在洁身体里躺了那么多天,意识越来越冷静,也终于发现了系统很多前后语矛盾的地方。
系统并没回答他的问题,现在系统一心只想取走霍垣性命,来自高维世界的意识体,与他系出同源,是比气运之子和世界所有生命体气运总和还要对他意识体更补的存在,只要将霍垣的意识体吞噬,他的意识体力量将翻倍。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要怪,只能怪霍垣在任务世界使用实体,这个愚蠢任务者或许还不知道,任务者从实体回去宿主身体时有一个微小的宇宙时间门,这一点时间门,足够他将任务者捕获。
至于管理局给任务者的应急空间门,应急空间门能暂时为任务者提供庇护港湾,也能抵挡住来自外界的致命攻击,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在宿主的身体里,任务者一旦选中宿主,管理器就是任务者和宿主共有,只有两者结合,应急空间门才能启用。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入,那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