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轮,抽中他和魏启明的时候,他不惜空口瞎掰,还喝了一整杯威士忌,也要逃避游戏。
害他现在头都是晕的,明天醒来,一定忘得一干二净,宿醉又难受。
如果他一开始抽中的人就是陆星淮……
“…我可能就不会喝酒了。”
孟获失落地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可车厢内安静到极点,无论说什么陆星淮都能听得见。
脑海里紧绷的弦,因为这句话,骤然断了。
安静的车厢里响起轻微的€€€€声。
陆星淮从银色锡纸的包装袋里,拿出仅剩的那根百奇饼干。
三分之二的饼干都裹满了草莓巧克力。
他轻咬住末端的饼干体,声音微哑,倾身凑近他。
“甜的留给你。”
-
草莓巧克力在他舌尖微微融化。
玩百奇饼干游戏的距离,是不能更标准了的亲密距离。
亲密到,他能数清陆星淮的睫毛,彼此呼吸缠.绕。
孟获在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陆星淮的手,撑在他身后的椅背上,他不徐不疾,慢慢靠近。
这样的速度,让孟获觉得,
这场游戏的主动权似乎在他手里。
如果他不乐意,随时都可以喊停。
…如果,一开始抽到的人就是陆星淮,那他或许不仅不会喝酒,还会努努力,争取一次成功!
真轮到自己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孟获才对厘米的长度有了很清晰的认知。
一厘米的距离,就已经足够亲近。
他怔在那里,不敢动,也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喊停。
玩游戏之前,他们连规则都没有商量好。
按照前两次玩百奇饼干游戏的规律,5毫米,3毫米,这个距离似乎在递减。
递减到第三次的时候,那应该还剩下……
陆星淮能感受到一点糖渍桂花的甜,喉结滚了下,好像更渴了。
他微微侧头,又轻轻咬了一口。
这个距离太近,自我保护机制让孟获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好像该做点什么来终止这个游戏了。
一片空白的脑海里,突然有个东西灵光一现。
现在就是他白天一直在寻找和陆星淮独处的,能开口向他询问的时机。
声音含糊不清的,孟获脑子一热,下意识问:“…陆老师,解约的事是您帮我做的么?”
这个话题,终止游戏的效果很好。
百奇饼干“咔”的一声,被陆星淮咬断了。
还剩下不到5毫米的距离,陆星淮身形一顿,撑在椅背上的手掌微微收紧。
他慢慢坐直,上一秒仿佛还漾着酒的眼底,瞬间清醒。
陆星淮舔了下唇角的巧克力,工业糖精的味道,一旦回味就会变得发苦微涩。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是为这件事才想和我玩这个的吗?”
孟获怔怔地看着他。
一时间没想明白陆星淮为什么会这么问他。
他只是觉得再不打断,他们可能就真的要亲上了!
又正好想到了这件事而已。
“不是啊...”孟获小声答。
可在他犹豫迟疑的几秒钟时间里,已经能改变太多事。
陆星淮垂眸,眼底一片清醒。
-
余越和聂川上了年纪,熬不住夜,先去睡了,湖边只剩下魏启明一个人。
他咬着烟,听见动静转头,看清来人,又一笑,笑容里满是身为哥们儿的心照不宣。
“终于舍得从车上下来了?”魏启明吊儿郎当,揶揄道。
他刚都看见了,还掐了表,越野车的灯亮了那么久。
魏启明重重地“啧”了一声,用看衣冠.禽.兽的眼神看陆星淮。
魏启明深深为小孟感到不值,他摇摇头,占人便宜就占人便宜,还装得人模人样送什么醒酒汤。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徒弟!
魏启明颇为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很好,你马上就可以出师了!”
他这半天下来就看清楚了,虽然可能连孟获本人都不知道,可他还是相当亲近陆星淮的,下意识就喜欢往他身边凑,像小尾巴一样。
他不信有人当代还有柳下惠,喜欢的人喝醉了跟自己独处,能忍住什么都不做。
陆星淮前期工作做得太好,导致他人模人样的形象深入孟获的心。小孟那么尊敬他,性子又软乎,人还喝醉了,要是这样,他俩还不做点什么,简直都对不起拼了老命助攻一整天的自己啊!!!
不消陆星淮亲口告诉他,魏启明已经脑补全了越野车里发生的事。
在他的想象中,起码得是二.垒起步,上不封顶!
“现在感觉怎么样?”魏启明吐出一口烟,搭着陆星淮的肩膀,改不了喜欢犯贱的本性,“哥哥知道
,是不是特别爽?!”
魏启明咬着烟,酒也喝了,烟也抽了,人就容易回忆往事。
他不禁回忆起和他老婆捅破窗户纸的那一晚,真是激.情四射的青葱岁月啊!
魏启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半晌才反应过来。
诶?陆星淮好像从头到尾都没答他的话。
魏启明皱下眉,夹着烟拿远了些,没了缭绕的烟雾,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特么哪是爽到了的表情?!
连欲.求不满都算不上,简直是冷若冰霜!
“…你没事儿吧?”魏启明略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陆星淮恹恹地掀了下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魏启明干笑了两声,蹙眉沉思。
难道没成功?
不应该啊…
魏启明把所有他能想到的意外情况都想了一遍,都想不到有什么可能会这样。
他看着陆星淮,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你刚亲上就拉着人家要就地把事办了吧?!”
陆星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甚至懒得反驳他。
他捏了下眉心,难得地流露出疲惫的姿态,他摊开掌心:“给我一根。”
!
魏启明顿时警钟大作。
据他所知,陆星淮刚去国外的时候,抽烟还一度抽得很凶,是入戏太深出不来的后遗症,同为演员,魏启明深有体会。
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陆星淮突然就把烟瘾给戒了。
这几年几乎都没碰过。
陆星淮都伸手要烟破戒了…
€€€€问题很大!
在点点猩红的火光里,陆星淮落拓的侧颜明灭。
他微垂着眼睫,烟灰落在手背上,烫得轻微泛红,他也不去拂擦,感受那一点轻微却很真实的疼痛。
舌尖尝到尼古丁的辛,和轻微的麻,可终归于淡淡的苦涩。
魏启明见他真的心情不好,想了很多,最后只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咬着烟,安静地抽着,陪他。
魏启明又突然想起什么,挑眉,问了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那你们今晚怎么睡?”
越野车拖的房车里有两个床位,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作为小辈,他们自然把床让给了聂川和余越。
除了房车,节目组还准备了两顶帐.篷,傍晚孟获搭的,一顶双人的,一顶单人的。
晚上商量怎么睡的时候,魏启明为了助攻,抢着说自己睡眠浅,要一个人睡,把双人帐篷留给了陆星淮和孟获。
魏启明吹了这么久湖风,酒早醒了,他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晚上他站起来准备和小孟玩百奇游戏时,陆星淮看他的眼神。
活着挺好的,他怎么就想不开呢?
魏启明咳了两声,瞬间放弃了他和孟获睡一间帐篷的选项。
“要不,等他睡着了你再回去?”魏启明想了想,提议。
“…不回去了,跟你凑合挤一晚吧。”
抽过烟的嗓音有淡淡的松弛慵懒感,陆星淮低头看了眼沾满烟味的衬衫。
“他不喜欢烟味,小心再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