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大家都知道,陈凯没否认:“嗯。”
“你见过他媳妇儿吗?”袁晓冰知道他肯定见过:“凯子, 跟我说说他媳妇儿长什么样儿呗?”
陈凯早就被徐慎交代过,不能乱说:“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我输在哪了?”袁晓冰也挺直接的:“如果不算我要他倒插门这块,就是比比样貌学识之类的个人条件,懂吗?”
陈凯沉默了一下, 真的不想打击她, 但既然她都问了, 那就如实告知:“其实呢,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投胎投错了。”
哎, 没长成个带把的。
“这么说还是我家世太好的错咯。”袁晓冰就知道。
“噗嗤。”陈凯笑了出来,挨了袁晓冰一记眼刀子,他坦白:“屁,我的意思是,除非你重新投个胎,哪哪都长成慎哥喜欢的样子,不然很难,懂吗?”
袁晓冰终于听明白了陈凯在挤兑自己,气得要抡起手袋砸人:“去你的陈凯!”
但想到还要向陈凯打听消息就忍了:“所以他媳妇儿到底长什么样儿?”
“很好。”陈凯敷衍地说。
“有多好?”袁晓冰又问。
“十分好。”陈凯继续敷衍。
“我不信。”袁晓冰深知陈凯的脾气,很吃激将那一套:“你吹牛呢,南市还有比我好的姑娘?”
“袁晓冰,你真不要脸。”陈凯露出要吐的表情,见袁晓冰还是骄傲地抬着下巴,他果然就上当了:“你等着。”他起身回屋去拿东西。
“你有照片?”袁晓冰一喜,又一怔,不€€吧,陈凯怎么能有徐慎媳妇儿的照片,那关系也太复杂了!
“想什么呢?”陈凯无语。
他拿的不是照片,是舒然给他写的字,但是,徐慎的媳妇儿为什么要写陈凯的名字和两句诗?
不是照片更胜照片,袁晓冰拿到手里一看,心情复杂:“徐慎他媳妇儿写的?”
陈凯:“嗯,当着慎哥的面儿写的,好看吧?”
“她为什么给你写这个?”袁晓冰的表情加倍复杂。
陈凯一看袁晓冰的表情就知道她脑补过度了,一把夺回纸张说:“因为我质疑他,就跟你现在质疑我的话一样。”
继而€€瑟:“怎么样?还不赖吧?”
字是不错,袁晓冰瞪着他,不理解:“你瞎€€瑟什么,又不是你媳妇儿……”照这么看,徐慎的媳妇儿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我兄弟的媳妇儿,我就€€瑟怎么了?”陈凯说。
袁晓冰:“你还没说样子呢,别不是有才无貌吧?”
“样子也很好看,气质好。”陈凯回忆了一下舒然的形象,绞尽脑汁搜刮形容词:“幽默有趣,落落大方,如沐春风……哎呀,反正我慎哥被迷得是死死的。”
陈凯知道舒然还给他们家茶叶设计包装和宣传语:“还有出口成章,头脑聪明,反正哪哪都好。”
听到这里,袁晓冰的笑容早就收起来了,南市还有这样的人?
她更感兴趣了。
而陈凯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回头徐慎知道了非打死他不可:“袁晓冰,你可别说是我说的,不然以后我一句话都不跟你说。”
“嗯……”袁晓冰被吊足了胃口,抓心挠肺。
但是想也知道,如果徐慎不愿意,自己就没可能见到徐慎的媳妇儿。
“唉。”这种滋味不好受。
“死心吧。”陈凯可怜地看了她一眼:“我看慎哥这辈子也不可能离婚,忘了他,找个好男人过日子。”
“去!”袁晓冰瞪他:“我不惦记徐慎,我只想知道他媳妇儿长什么样。”看一眼就满足了。
“那我帮不了你。”陈凯继续埋头捣鼓自己的摩托车,再不理会失恋的袁晓冰。
袁晓冰在这里磨蹭了片刻,发现陈凯真的不理自个儿,只好一跺脚走了。
*
一辆眼熟的汽车拐进旁边的路口,徐慎扬了扬眉毛,载着舒然骑往反方向。
“去哪?”舒然发现这条街自己很陌生,以前应该没有来过。
“市场,去买点菜和肉,家里该没有东西做饭了。”徐慎说。
舒然还真没注意这些,忽然觉得自己挺不合格的,有点不好意思。
过了半晌,他迟疑地说道:“慎哥,我想出去接点活干,不是上班,就是自由交易那种……”
“没必要吧?”徐慎回了下头,打断他:“在外边干活,事多钱还少,你在家里待着就行了,出去吃这个苦干什么?”
徐慎这个反应,在舒然的意料之中。
“我又不傻。”舒然说:“不会给自己弄一些苦活干。”
“现在还有不苦的活儿?”徐慎€€这块,觉得自己还挺有发言权:“无论是干什么都一样,只要给人做事就得受气,我不想你受这个委屈,咱家又不缺钱,没必要。”
舒然坐在后面,听完掐掐他的腰:“你这算是有感而发吗?以前受过很多气?”
“我?”徐慎说:“还好。”
舒然挺狐疑的,就徐慎那个成长环境,经历……能好?
徐慎自嘲了一声:“我脾气硬,谈不拢大不了不谈,又不指着谁活。”
是啊,舒然心想:这也是我做人做事的准则。
心有灵犀似的,徐慎回眸看了他一眼:“但你不一样,你脾气软,别人会欺负你。”
舒然差点呛到,是什么给了徐慎这种印象,他反省自己:“我脾气不软。”
顶多只是有时候很多事情懒得计较,能凑合就凑合而已。
“还不软?”徐慎好笑:“举个例子,就拿今天来说,你今天明明挺累的,想早点回家休息,但是你忍着没说,还陪凤姨跑了半天,你图什么?”
“……”舒然被他说得无言以€€,不过,他只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强行挽尊:“咳,也不是特别累。”
“嗯,但换我不行。”徐慎说:“我会优先考虑我自己,这才叫脾气不软,你,不是。”
跟徐慎比?
那舒然承认,自己确实比不过。
看徐慎和别人相处就知道了,这人一向以自我为中心,不太管别人的反应。
还有结婚这件事也是,徐慎一开始就知道人家不喜欢自己,但只要自己感觉€€了,他就是要睡这个人,爱不爱的没关系。
一个狠人呐。
舒然只能这么说,不愧是几度登报的传奇人物。
“写文章吧。”徐慎觉得这个领域挺好的,很适合舒然发展:“你不是喜欢写文章吗?那就安心地在家写,外面的事儿有我。”
舒然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他说,你安心地……外面的事儿有我。
挺感动的。
“也不能一竹竿子把我打死,”舒然捏捏徐慎的手臂:“有机会我还是要试试。”
不等徐慎反驳,他又说:“放心吧,我磨叽又难伺候,受了委屈跑得比谁都快。”
“是吗?”徐慎的思维也跑得特别快,挺突然地问:“你有机会跑却没跑,是不是说明,我没有给你委屈受?”
舒然啧了一声:“把你能的。”
到了菜市场,徐慎停下车,舒然就从后座跳下来,果然看到徐慎满脸€€瑟,好像自己没跑,就是€€他最大程度的肯定。
“舒然同志,”徐慎看着他笑:“你能不能正面回答一下问题?”
“是。”舒然说:“徐慎同志,你满意了吗?”
他挑眉尾那一下,看得徐慎心痒痒的,推着自行车跟了上去:“你瞧瞧要吃什么?”
这条街全是小摊贩,人民群众们推着小推车和担子,每天从周边农村把自家种的蔬菜水果运过来卖。
蔬菜水果全都是绿色食品,可能有些卖相不怎么好,但绝€€无害。
品种还挺多的,土豆西红柿空心菜四季豆什么都有。自由市场里人也多,大家都拎着竹篮子熙熙攘攘。
里边还有排队买猪肉的,这就是城里和农村的贫富差距,在城里领工资的人家,隔三差五地吃肉很平常。
街上还有小吃摊,炸油条大饼什么的,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食物,舒然自己不馋,只是想起了周家的一群孩子。
“怎么不走了?”徐慎高大的身躯笼罩过来,几乎将他圈在怀里:“看上什么?”
“没有菜篮子,装不了西红柿。”舒然看中成堆红彤彤的西红柿。
徐慎自己也不常来市场,平时都是使唤手下的弟兄们来买:“没事,买一个。”地摊上就有。
“也只能买了。”舒然过去挑了个大的,装的东西多一点,纯手工编织,堪比艺术品:“老板,这多少钱?”
“大的一毛五钱,小的八分钱。”老板说。
那不贵,舒然摸摸口袋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徐慎:“没带钱。”
“小迷糊。”徐慎微微一笑,过去给他把钱付了:“下次出门记得带点钱在身上。”
“好。”舒然惭愧地应声,自己确实是没出门带钱的习惯,他们那会儿有手机就成了。
“大娘,麻烦给我秤三斤四季豆,西红柿也要三斤。”舒然站在一辆带斗的自行车面前,他也不知道这种车叫什么名字,可能叫脚踏三轮车。
“好嘞。”大娘爽快地给他秤起来,完了让他看秤:“三斤!”
舒然很尴尬,他不会看秤,只能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嗯,好的。”
买够了蔬菜,再买点儿肉。
猪肉比鱼肉贵点儿,七毛六一斤,也不知道算不算奢侈,反正徐慎做主要了一大块。
卖货员问:“家里来客人了?买这么多肉?”
买肉不仅花钱还花肉票,一般人家不是来客人了或办酒席,不会买这么多。
“不是,刚结婚,媳妇儿太瘦了,养胖点儿。”徐慎说得跟真的似的,惹得人卖货员还恭喜他新婚快乐。
听徐慎这么调侃自己,舒然望着案板上的肉,暗暗翻白眼。
一大篮子的食物,由徐慎提着,路过卖豆花冰粉的小吃摊,他问舒然:“媳妇儿,吃不吃?”
舒然摇头,下午在陈凯他家铺子里,喝了一肚子茶水,现在并不想喝汤汤水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