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接触过很多设计师?”谢原惊讶,又觉得正常,这段时间应该有很多设计师争相给舒然投稿吧。
谢原看这位年纪轻轻,却同时在两个圈子崭露头角,意气风发的……弟弟,不无钦佩。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人是极少数,自己不应该拿来做对比。
“挺多的。”舒然看得也多。
谢原随手拿起一本速写本,从耳朵上取下铅笔,刷刷开始画了几笔,一个身影立刻勾勒出来,接着是服装线条:“你很敏锐,其实……我最开始做设计就是给男的穿的。”
舒然脱口而出:“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说完自己都愣了,他发誓,他真的是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谢原沉默了一下,试探:“你会觉得给男人设计女装是变态吗?”
“不觉得。”舒然立刻说道:“男人喜欢穿女装和女人喜欢穿男装都一样,很正常。”
谢原哪曾听过这种论调,顿时呆愣地看着舒然,要知道,现在男的穿女装上街是耍流氓,他要是真敢穿女装出去,会被抓起来关牢房的。
舒然却说很正常。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正常吗?”谢原不可思议。
“是的,很正常,”舒然了然,看样子谢原喜欢女装,他笑起来:“太正常了,你要不要跟我分享一下,你珍藏的小裙子?”
谢原听着舒然大胆的言语,失笑,他是很想有人欣赏自己的女装没错,但第一次见面不适合吧!
“下次,”谢原压下分享的欲望,羞涩地说:“先谈谈工作吧。”
听了舒然的话,谢原更加想要这份工作,他一口气画了很多创意,阐述起来滔滔不绝,这个状态舒然很喜欢。
“你很有才华,”舒然认可地说道,接着看了一眼他屋里,这些味道很重的画画工具:“不要再临摹了,这样会断送你的才气,来我们公司就职吧。”
“好的。”谢原点点头,又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舒然看得出来谢原现在挺需要钱,本想豪气地塞给对方五十块钱,结果摸摸口袋,只有几张坐车的毛票。
他窘迫,为了完成这个想法,他第二天又来了一趟,终于把五十块钱豪气地塞给了谢原,让对方收拾收拾,准备入职。
“要搬出去吗?”谢原昨天把画画的东西清理一空,今天身上很干净。
“你住在这里不好沟通,还是近一点比较好。”舒然说。
“好的。”谢原乍看是个叛逆型艺术家,相处后是个小兔子性格,很随和,让他挪窝就挪窝。
家里,昨天徐慎知道了谢原的事儿,寻思着租个大杂院,以后要是还有人来就搬进去住。
找中介还得出中介费,不划算,徐慎最后找的邻居阿姨打听,一问就知道胡同尾有个大杂院可租,通过邻居阿姨的热心帮忙,大杂院很快就租下来了。
“慎哥好厉害啊,动作这么快的吗?”舒然回来就听说租好了,吹彩虹屁道,他要把夸男人的信条贯彻到底。
“邻居阿姨帮的忙。”徐慎说。
“明天我和谢原去打扫一下。”舒然找他要了钥匙。
“我也去。”徐慎把钥匙交出去,顺便摸了一把舒然的手。
“你不去监工?”舒然可没那么含蓄,他直接想念哪摸哪:“工作量应该不大,我俩就够了。”
“啊,这几天要做的活儿都交代好了,我去那也是干坐着,”徐慎搂了搂他:“怎么,你不想我一起去?”
“想想想,”舒然的手到处占便宜:“我巴不得天天跟你连在一块儿。”
“连……”徐慎压着声音低笑:“你们作家用词真精准。”品了品:“十分精准。”
“慎哥你确实好纯洁。”舒然亲了他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徐慎看着媳妇儿。
舒然凑到他耳边笑:“如果是我们老色胚就会油油地接上一句,哪里连在一块儿?”
这,有画面感了。
“……”徐慎被调戏得不好意思,除了笑得脸酸,他找不到一句可以媲美舒作家的骚话:“你就一天天的吧……”
谢原上午要来,舒然让徐慎去巷口等,顺便帮人拿一下东西。徐慎在巷口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符合舒然描述的艺术家。
长发,大红大紫的衣服,紧身牛仔裤,听描述徐慎脑补了以前的陈凯,见本人发现,比陈凯强。
“你是谢原吧?”徐慎骑车过去停下,打招呼:“我是徐慎,舒然的朋友,来接你。”
谢原在路边早就看到徐慎了,大高个,帅气俊朗,腿特别长,乍看只觉得很帅,细看觉得真帅,酷酷的:“慎哥对吧?我听舒然一直说你,你好。”
“你好,”徐慎冲他点头,指指自行车后座:“行李放上面,推着回去。”
“走进去远吗?”谢原说:“要不你骑车载我进去?”
“不太远,走着吧,”徐慎笑着说了句:“不好意思啊,我自行车后座不载人。”
“哟?”谢原笑笑表示明白,看不出来啊,徐慎还有这种坚持,挺好的。
“你应该比我们年纪大吧?”徐慎说:“我二十三,我……舒然十九。”
“没有,”谢原咬牙说:“我才二十二,看起来年纪很大吗?”
“哦,那可能是你穿得成熟。”徐慎听他们说多了也知道,饱和度高的颜色显成熟。
“你也懂设计吗?”谢原看着他这身:“打扮得真好。”风格还蛮独特的,他没见过类似这种。
“舒然给我打扮的,”徐慎也看了一眼自己:“我不懂设计,他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指指头发:“连理发都是他做主。”
“不是吧?”谢原一脸迟疑地问:“那他会不会也干涉我的穿衣自由?”
徐慎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想得美。
“不会,你可以随意。”
“那就好。”谢原松了口气。
他俩一路聊回来,舒然在门口说:“哟,看来你俩聊得还挺好。”
“舒然,”谢原对舒然改人造型的事儿耿耿于怀,说:“你怎么能干涉人慎哥的穿衣自由呢?”
他对这个比较敏感,他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捍卫自己的穿衣打扮权利,于是问一嘴。
“我……”舒然看着徐慎:“没有干涉他的穿衣自由啊,只是接管,你问他自己乐不乐意。”
徐慎很配合地点头:“乐意,很乐意。”穿衣打扮而已,这有什么,他笑着心想,就算想在他身上纹身都行。
谢原顿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他是打死也不可能让别人来做主的。
舒然心里暗笑,结了婚的男人还想要穿衣自由?
做梦,媳妇儿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媳妇儿让盖什么就盖什么,有就不错了。
放下谢原的行李,喝了口茶,他们一起到大杂院打扫卫生;院子还挺大,听说自己一个人住,谢原面露为难:“这么大院子就我一个活的,我害怕。”
徐慎:“可以去捉两只狗看院子。”
这个提议正中谢原下怀,他还挺喜欢狗的,以前没条件养:“行,最好是狼犬。”
徐慎没意见,舒然说:“想得美,狼犬不要钱?捉田园犬。”
“什么是田园犬?”徐慎和谢原一同问。
“土……狗。”舒然说。
徐慎笑了:“行,那就捉田园犬。”作家就是作家,用词好文雅。
暂时没有话语权的谢原寻思着,回头等自己有钱了去捉一只狼犬。
舒然不是舍不得那俩钱,狼犬是大型犬,要溜的,艺术家能有时间遛狗才怪。田园犬就不一样了,可以放出去溜达。
出租的大杂院里没有什么好家具,住起来未免寒酸,徐慎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说:“把旧家具拉出去,进一些新家具。”
谢原下意识地看舒然,抠门的舒老板会同意吗?
“可以。”舒然不抠门,以后谢原就知道了,他们都是有钱就乱花。
打扫完卫生,回家做饭吃,谢原望着徐慎进了厨房的背影说:“是慎哥做饭吗?”
“嗯,厉害吧?”舒然小声说:“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慎哥妥妥的绝世好男人,谁嫁给他祖坟冒青烟。”
谢原很认真地说:“厉害啊,你们都好厉害,让我自惭形秽。”
同样是二十左右,有人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而他几天前还在为生活费发愁,还在为前途跟家里吵架,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理想和生活,总是差得很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谢原难以相信,有人真的可以随心所欲,把日子过成理想中的样子。
舒然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会厉害起来的,假以时日。”
“我尽力而为。”谢原笑了笑,忽然很感谢自己随手投出去的设计稿。
一会儿吃饭,舒然捧着碗继续吹:“原哥你有口福,别人都没有吃过慎哥做的饭,以前只有我独享的。”
徐慎眉心一跳,立刻观察谢原的反应,他现在对这个人还不够信任,不想暴露自己和舒然的关系。
谢原的反应是一脸感激:“谢谢慎哥,慎哥辛苦了。”他很久没有吃过家常饭菜了,自己的手艺也不怎么样,吃完就自觉去清洗碗筷。
徐慎趁机拉着舒然进屋里,把他圈在怀里哄着说:“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能说那么暧昧的话,你又不记得了?”
舒然刚才跟谢原说过的话太多了:“哪一句暧昧了?”
徐慎亲亲他:“你说我做的饭菜是你独享的。”
“这句暧昧吗?”舒然觉得也还好。
“以你自己的标准……没当面亲到我脸上都不算暧昧,”徐慎无奈:“但对别人来说就是暧昧。”
舒然反省自己:“好吧,我知道了。”
其实也还好,他也知道谢原的秘密,大家都是见不得光的,见了光要拉去坐牢的,应该会替彼此保守秘密吧。
“嗯,忍一忍,”徐慎抱着他叹息:“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一样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上,谢原住在他们家客房,舒然忽悠人不眨眼:“这是我住的,为了让给你住,我今晚去跟慎哥挤挤。”
“太不好意思了,那你可以一直跟他住吗?这个房间让给我?”谢原这个大弯拐得人猝不及防,他可怜兮兮地说:“我真的害怕一个人住。”
舒然无情地拒绝:“不行,明天去给你捉狗,你跟狗子住。”
“好吧。”谢原说:“那就只好多捉几只狗了。”
为了哄住他,舒然点头:“给你捉一窝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