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您看。”
沈君兰移回目光，果然看见名姝从门后探出一只手来，一件半镂空的米白色睡衣搭在她细细皓腕上。
第11章 蝴蝶针
沈君兰看得有些晃神，名姝的手腕又细又白，紫色血管清晰，沈君兰觉得自己两指就能将名姝手腕圈住，还能有剩余空间。
“沈教授？”宴名姝见沈教授看呆了，也没多想，只当是沈教授也不知自己的浴室柜里为何未出现这样的浴衣，许是先前的女友落下的？这就不是她该想的了。
名姝站在这有一会儿了，身上水汽蒸发，有点受凉，鼻头发起痒来，她赶紧偏头，打了个喷嚏，庆幸自己反应过快，没打在沈教授身上。
听见声响，方才沉浸在自己加速幻想里的沈君兰倏地回过神来，“稍等，我去重新给你寻一件浴衣来，要是冷再去浴缸里泡一泡，当心着凉。”
说话时，嗓子像是给什么堵住了，发干发痒，沈君兰吞咽了下，心想总不是被名姝传染的嗓子不舒服。
她比谁都清楚，怪不得名姝，又怪名姝，更怪她自己，火已经烧起来，渐渐往外蔓延，想要烧到名姝身上去。
宴名姝的确怕着凉，加重病情，她回到浴室深处，看了一眼奶白色的浴缸，不太会用，又回到淋浴那头，开了热水淋自己。
以前，名姝也泡过澡的，最久远的要追溯到小时候，没有浴缸，用的是塑料盆，热水是用炉子烧的，冬天在小房间里，水往往会烧到开，滚烫滚烫，妈妈会很耐心地帮她洗澡，起初是先往盆里放点冷水，然后一点一点往盆里加开水，这样就能让盆里的水一直是温暖的，等所有的开水都加完了，水温降低，妈妈就会用毛巾将她裹着抱出来，擦干净身上的水，再穿上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小衣服。
是什么开始发生变化的呢？弟弟出生吗？不，不是的，妈妈对她的爱减退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名姝至今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慢慢长大，便再没泡过澡，直到大学毕业，玲玉有了自己的公寓，她们常在一起过周末，玲玉知道她工作压力大，便会放满一浴缸的水让她慢慢泡，洗净一周的疲累，有一次用的热牛奶，她觉得太奢侈、太浪费了。
玲玉真的帮了她很多，今天那样狼狈，也是玲玉第一个出现带她逃离噩梦。
可她只顾着哭了，连自己跟沈教授相亲领证的事都没来得及跟玲玉说，还是玲玉自己发现，帮忙联系的沈教授。
宴名姝想自己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跟玲玉讲清楚，不然站在玲玉的角度，一定很担心她。
“名姝。”
水声中混入沈教授的声音，不太清晰，宴名姝还是听到了，她比常人敏感，如果不是在专注做事的状态，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会惊扰到她。
关掉水，宴名姝一边用毛巾擦自己的身体，一边走到门边去，拉开门，一小条缝。
“家里没有其他的新浴衣了，我找了一套我只穿过一次的，只能委屈你先将就一下，明天帮你买新的。”
宴名姝摇摇头，“不委屈，谢谢沈教授。”
接过沈教授手中睡袍，宴名姝便关了门，低头看一眼沈教授新找来的深蓝色国风睡袍，觉得这次对了，这正是她心目中沈教授的风格。
换好睡袍，宴名姝开门出去，沈教授坐在床边翻看一本书，很厚，她不知该不该这时出声打扰，便没开口。
沈君兰一直在等名姝出来，当下便有所察觉，手中持着那本书站了起来。
“名姝，睡袍还合身吗？”
“好像……是不太合身。”宴名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觉得自己将这睡袍穿丑了，说着又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睡袍在她身上效果着实不大好，她没有沈教授高，版型完全对不上，女孩子最为曼妙的起伏丘壑因着睡袍不合身，看起来也很怪异。
沈教授以后大概再也不想穿这身睡袍了。
“抱歉，沈教授，我……”
“不用道歉，是我的衣服不适合你，不是你的问题。”沈君兰将视线移开，走到靠近窗户的书桌边，拉开下面一个小柜子找东西。
“名姝，你等一等，我帮你做个小改动。”
小改动？沈教授对服饰也有研究吗？
宴名姝站在原地，脚一动不动，只有手动，拿着白色的干毛巾去吸头发上的水，以免弄湿沈教授房间的地板。
没等多久，可能不超过一分钟，沈教授手上拿了枚别针回来了，很漂亮，银色的蝴蝶形状，宴名姝不会刻意追求漂亮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执念，非要得到，但女孩子天□□美，目光忍不住追随。
银蝴蝶在沈教授手上，她也注意到沈教授的手，指甲修剪得极为干净，手指是她见过的手里最长的，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不小心瞄到旁边同学的漫画，漫画里主人公的手就是这样的。
“我帮你别上。”
小姑娘不知又想到什么，在自己的世界中出神，沈君兰直接走近，她有些后悔了拿了这件睡袍，保守得要命，像古代教书先生的长布衫，盘扣束到脖子上，名姝不怕热似的，每一粒盘扣都认真系好了，上学时，应当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类遵守学校规则的学生，但看到这张艳丽的脸，又难免会生出其他想法。
“沈教授……”宴名姝是吓醒的，她关注的沈教授的手移到了她脖颈处。
“您……这是在做什么？”您字咬得极重。
沈君兰继续手上动作，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脸上笑意如和煦春风，“我说过要帮你调整，名姝，你忘了吗？”
“……哦……”
除了抓着自己的湿发配合，宴名姝不再动了，觉得自己有罪，沈教授在帮她，她怎么下意识防备起沈教授来了。
脖颈中部到锁骨的一斜路盘扣都解开了，宴名姝感觉胸前有一点凉，又有一点热风灌进来，她知道那是沈教授在为她别蝴蝶针，热风是沈教授在呼吸，她咬着唇，原本低垂的眼慢慢上扬了，她不太好意思看自己，也相信沈教授不会乱看。
沈君兰的确没有乱看，她专心调整名姝身上这身原属于她的睡袍，名姝身上的香气和她自己平时常用的沐浴液香气混合，钻进她鼻尖，她定了定神，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手指捻起一点布料，又放松，反复调整，终于找到一个合适又美观的角度，将蝴蝶别针别上了，双手落在名姝肩上，双腿往后退一步，一进一退，倒也没吓着名姝，她看着自己的佳作，满意弯唇。
“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现在很适合你了，就是颜色有点老，你适合穿更年轻一点的颜色。”
“不用了。”宴名姝拒绝照镜子，很果断。
沈君兰有些意外，她以为像名姝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都是爱照镜子的，看见个能反光的东西都会忍不住照一照，名姝似乎不太一样。
“那就不照了，很美就对了。”
名姝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沈教授说她美。
“我刚刚煮了玉米浓汤，要不要先下去吃点？”
“……好。”宴名姝其实想先吹干头发，但不想拒绝沈教授好意，还是答应。
沈君兰注意到她的迟疑，抬手去碰她发梢还在滴水珠的湿发，温柔地卷了几卷，直接用名姝肩上的毛巾包起来，“吃完再吹头发正好，先吸吸水。”
“谢谢沈教授。”宴名姝低下头，窘迫得不敢看沈教授。
刚刚沈教授不小心碰到她后颈，她缩起脖子和肩膀，差点夹住沈教授的手，不知沈教授会如何想她。
“没关系。”沈君兰笑了笑，凑近来，“名姝，你只是比较敏.感而已，这不是什么坏事。”
宴名姝闷着头想，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坏事，总是容易一惊一乍的，不熟悉她的人会觉得莫名其妙。
“走吧，下楼吃东西。”
宴名姝跟着沈教授下楼，上楼时，她没注意，下楼才发现走廊这么长。
一路跟着沈教授来了厨房，宴名姝就像个不声不响的小尾巴。
“还好上楼找你前盖了个盖子，还是温热的。”沈君兰拿开盖子，将碗端起。
宴名姝紧接着问：“沈教授，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今天已经太麻烦沈教授了，吃东西还要沈教授费心，在这桩婚姻里，她能付出的就是多一点的照顾了，现在却是沈教授在照顾她，让她如何不惶恐。
“去那边橱柜里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勺子，过一下水。”
宴名姝愣了一下，按照沈教授说的，打开橱柜，不过没有挑，怕沈教授还要费时间等她，直接拿了个没有任何图案的白瓷勺出来，打开水龙头过了一下水，就赶紧跟上沈教授了。
到了客厅，沈教授坐下之后，宴名姝才敢坐。
沈君兰淡笑，“名姝，怎么坐得离我这样远？”几乎是对角线，而且两人一个面前摆着一碗玉米浓汤，一个手里光光地拿着个白瓷勺，场面怪异。
“到我身边来。”沈君兰拍了拍身侧软沙发。
宴名姝拿着白瓷勺走过去，坐下，沈教授将还是温热的食物往她这边一推，温声说：“吃吧，姜玲玉说你晚上还没吃东西。”
宴名姝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因为太紧张，没尝出味道。
“我做的，是不是味道不太好。下次还是让张姨做给你吃吧。”
宴名姝拿着白瓷勺的手抖了抖，仓皇抬眼，“沈教授亲自做的吗？”
“嗯，可能太久没下厨，厨艺倒退了，味道不好。”
宴名姝震惊到喉咙哽住，她垂下头，又默默舀了一勺，认真品尝，淡淡的咸，暖暖的甜，是好吃的。
“好吃！”她睁大眼睛去看沈教授，听说对视代表真诚，为了让沈教授相信，她这次没有移开视线。
“是嘛，我试试。”沈君兰从名姝手里拿过勺子，触到名姝的手，软软的，骨头小到好像没有似的。
宴名姝反应过来勺子已经不在手中，看沈教授伸手去舀食物，急声说道：“沈教授，那勺子我用过的。”
沈君兰一顿，宴名姝探身拿回勺子，如释重负松一口气。
“稍等，我去给您另外拿个勺子来。”
然而，宴名姝刚站起身，还未迈出一步，就被人搂住腰，往后一带。
身体失重，宴名姝吓到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极快地，她重重跌落，回弹了一下，没有危险，仿佛人在高速度的汽车上，危险时也有安全带紧紧护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六神回体。
宴名姝后知后觉自己坐在沈教授腿上，环在她腰间的也不是什么安全带，是沈教授的手臂。
第12章 长辈吗
“沈……教授？”宴名姝惊慌失措地唤了一声，腰被箍得太紧，说话都艰难。
也不敢回头看，宴名姝心里慌极了，不明白沈教授为什么忽然出手掣住她。
这个动作未免太过亲密，她轻轻动了一动，都觉得不好意思，为了尽量避开，她的身体尽量向前佝偻着。
“沈教授？”她又试探着叫了一声，还未想过要怀疑沈教授对她有什么别的意思。
沈君兰单手环着名姝盈盈一握的细腰好半晌没放开，隔着她自己的睡袍，摸到名姝腰间温度，那温度都在抗拒，想要从她手臂中挣脱逃离出去。
是她太心急了吗？
沈君兰按捺住心中躁动，松了手，名姝还没反应过来，呆坐在她腿上，她趁机再从名姝手中取回白瓷勺探身去舀一旁的玉米浓汤，不是给自己吃，而是送到名姝嘴边。
“再吃点。”
宴名姝木木张口，将沈教授送来的食物吃进去，身下灼热温度提醒她现在仍坐在沈教授腿上，沈教授的左手虚虚环着她，好像之前的紧都是错觉。
“沈教授，我可以先下来吗？”宴名姝脸正热得发烧，不敢回头，坐在沈教授腿上，背对着她问。
“吃完这份玉米浓汤，就让你下来。”沈君兰盯着名姝白皙透粉的细细天鹅颈，温声回应。
宴名姝松了一口气。
原来沈教授是怕她不好好吃饭，才这样的，同时想到沈教授先前说过的话，是玲玉告知她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沈教授才要盯着她吃东西，对，一定是这样。
宴名姝自己想明白后，心里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