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傅敛这样喊道。
语气和动作都那样温柔,像是在哄小朋友。
沈眠枝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他忽然意识到,不是傅敛想给€€他拥抱, 而是傅敛察觉到了他需要一个拥抱。
沈眠枝彻底放任自己接受了这个拥抱。
无论是出于朋友的€€关照,协议结婚对€€象的€€善意, 又或是别的€€什么……沈眠枝选择接受这个温暖的€€拥抱。
在傅敛的€€怀抱里,一次次无法回忆的€€挫败, 对€€空缺未知的€€茫然,那些生理上或是心€€理上的€€不适,一点点平息了下去。
驾驶座的€€司机依旧在兢兢业业开车, 并兢兢业业扮演一个聋子。作为一个合格的€€总裁司机,他的€€信条就€€是认真开车, 绝不打扰老板的€€私事。
因此,后座温存安静,无人打扰……小狗除外。
沈眠枝也€€不知道他被傅敛抱了多久。两人都没有提起要松开彼此,只是安静的€€,充满温情地抱着。
曲奇同被两位家长同时冷落,委屈地等了好一会,最终不甘寂寞地哼哼唧唧挤进来,伴随汪汪的€€叫声。
沈眠枝连忙把上半身转回来,让小狗可以站得平稳点。
傅敛和老婆的€€拥抱被动结束。他没好气地在曲奇脑壳上弹了一下,低声说:“逆子。”
曲奇对€€爸爸狗叫:“汪汪汪。”听不懂啦。
小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小狗只是想和妈咪贴贴罢了。
温存的€€气氛被打破,沈眠枝快速地看了傅敛一眼,低头逗小狗。
回去的€€路上,傅敛恢复了平时沉稳淡漠的€€模样,也€€没有再逾越地喊他眠眠或是有别的€€亲近接触。
一切如同往常那样规规矩矩,可两人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悄然改变。
犹如冰川悄然开始融化。
……
回到家之后,两人吃了午饭,沈眠枝带曲奇回卧室午休,傅敛则是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务。
午睡结束,沈眠枝去了书房写报告。其实主卧也€€够大,设备同样齐全,但在书房写总是多点必要的€€氛围感和仪式感,可以有效减少摸鱼的€€可能性。
作为两人的€€同居新€€房之后,傅敛的€€书房也€€重新€€装修和调整过家具摆放位置,书房变成了两人共同的€€活动区域。
沈眠枝专注地敲着键盘,思路清晰流畅,花了两个半小时写完了这份长长的€€报告。他伸了个懒腰,余光忽然看到了书房角落的€€贝斯。
那把贝斯被放在柜子里,隔着玻璃橱窗,也€€能看出质量极好。
“眠枝想试试吗?”傅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眠枝回过头,对€€下班回来的€€傅敛笑笑:“我不会贝斯。”
“不会也€€可以试试。”傅敛随手解下外套,“我记得眠枝会好几种乐器,总是有点共通的€€。”
沈眠枝说:“唔,也€€就€€会两三种吧。”
就€€像每一个期望子女多才多艺的€€父母,沈家父母也€€对€€几个孩子提出了乐器的€€要求。
沈家三姐弟都在幼儿园开始就€€被摁着学€€了乐器。林€€君从小就€€叛逆,跑去学€€了无敌拉风的€€管风琴,沈曜随每一个校园风云人物的€€大流学€€了吉他。沈眠枝不得不替姐姐弟弟承担父母的€€期望,精修了小提琴和古筝,可以说是中€€西合璧。
除了这两个,别的€€乐器沈眠枝也€€尝试过,有那么点半吊子水平。
傅敛已经走到橱窗那边,轻松地把贝斯拎了过来:“闲着也€€是闲着,想玩一下吗?”
他停顿一会,试着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一起玩乐器,也€€算是构建曾经熟悉的€€场景。苏医生今天还说我们在家的€€时候可以尝试。”
沈眠枝对€€贝斯还挺感兴趣的€€,或者说是有种天然的€€好感,更别提傅敛还搬出了构建记忆场景的€€说法。
嗯,构建场景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在年幼的€€时候,他还和傅敛一起学€€乐器?
沈眠枝压下思绪,伸手接过这把昂贵的€€贝斯:“那我试试。”
不过他错误的€€预估了贝斯的€€重量,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到傅敛拿得如此轻松,产生了一些错觉。
沈眠枝没用多少力€€,以至于刚接过来的€€贝斯光速下落,距离地板只剩五厘米。他手忙脚乱用力€€拎起来,旁边的€€傅敛也€€在同一时间伸手,想要帮忙固定住。
下一瞬,贝斯被稳稳地拎在了半空,他们俩的€€手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干燥温暖的€€手覆盖在微凉的€€手背上。
傅敛垂眸,熟练地给€€老婆台阶:“怪我,忘记提醒你这东西比较重了。”
“是我不太€€小心€€了,还好没摔。”沈眠枝抓着傅敛的€€私人乐器,心€€有余悸。等慌张过了,他才发现傅敛的€€手还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体温已经传递过来,把他的€€手背捂得暖洋洋的€€。
“敛哥,我自己可以拿动的€€。”沈眠枝微微动了一下。
“好。”
傅敛顺势松开手,沈眠枝尽量优雅地抱着贝斯,缓缓挪动到沙发上坐下,顺便把贝斯放在腿上。
嘶,压在腿上的€€这重量,比他上次抱了学€€校的€€大橘还沉重。
沈眠枝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傅敛的€€手臂和腰。
傅敛疑惑:“怎么了?”
沈眠枝真心€€实意地说:“敛哥,你的€€腰和臂力€€真好,不然可背不动贝斯。”
傅敛的€€眉头上挑了点,微妙地顿了顿:“是还可以,谢谢夸奖。”
沈眠枝:“……?”
是错觉吗,感觉敛哥好像意有所€€指的€€。算了,不管了。
虽然贝斯表演需要站着,但沈眠枝现在只是心€€血来潮想试试,所€€以很不讲究地坐下了。傅敛当然不会对€€他的€€举动有什么异议,也€€在旁边坐下。
沈眠枝轻轻拨动贝斯的€€弦,弹了几个毫不相干的€€音符。傅敛极有耐心€€,挑着重点给€€沈眠枝讲述技巧。
乐理知识和乐感确实是有共通之处的€€,沈眠枝很快从瞎弹琴变成弹正经音符。
“眠枝的€€乐感很好。”傅敛说。
沈眠枝又拨了拨弦,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里,下意识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是傅老师教的€€好嘛。”
沈眠枝说完,两个人同时愣住。
沈眠枝本人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说……他只在姐姐弟弟还有那几个好朋友面€€前,才会偶尔开开玩笑。
不知道敛哥会不会讨厌这种开玩笑的€€称呼。
“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沈眠枝还没组织好语言,傅敛就€€已经开口了。
男人只穿了一件针织衫,这样随意的€€装扮柔化了他凌厉的€€五官,甚至还带上了上次在课堂上窥见€€的€€那点痞坏。
傅敛嘴角微微勾起,接下了沈眠枝的€€玩笑话:“傅老师给€€你弹一段怎么样?”
沈眠枝默默把贝斯递过去。傅敛也€€没讲究,就€€这么坐着,即兴弹了一小段。
这段音乐不是傅敛冷淡内敛的€€沉稳风,反而听上去低沉温柔,又带了点轻快。
傅敛的€€眼神一直没离开沈眠枝,就€€这么专注地望着,妄图借音乐传达自己的€€情绪。
刚才那句玩笑话带来的€€轻快放松,逐渐被某种旖旎温柔的€€气氛替代。
两人本就€€是并肩坐在沙发上,傅敛借弹奏的€€动作,靠得又近了几分。
一段即兴演奏结束,傅敛问€€道:“好不好听?”
“好听。”沈眠枝莫名不太€€敢与此刻的€€傅敛对€€视,但仍然很诚实地承认,“好温柔的€€音乐。”
“好听就€€好。”
恰巧曲奇这时候循着音乐溜达过来,沈眠枝立刻把小狗抱起来,逃避这难言微妙的€€氛围。
“敛哥,今天学€€会了好多,下次再借你的€€贝斯了。”他说。
傅敛也€€不急于一时,点点头,把贝斯放好。
曲奇不知道大人们在干什么,只知道对€€沈眠枝摇尾巴。
沈眠枝原本只是想转移注意力€€,不过注意力€€一放到小狗身上,就€€移不开了。他琢磨着,对€€曲奇开口。
“对€€了,曲奇,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月的€€狗,你已经要三个月了。”
曲奇懵懵懂懂,趴在沈眠枝怀里摇尾巴:“汪呜?”
沈眠枝严肃地说:“你的€€祖上,还有你那些五湖四海的€€同品种前辈,很多都是公安机关的€€在编狗员。”
“曲奇,你要加油。不求你去考编,但是基本指令还是要学€€的€€。”
曲奇被一种名为卷的€€力€€量震慑住了。
不得不说,这个家里的€€两位大人都是卷王。沈眠枝跳级多次,年纪轻轻手里就€€有十几篇期刊一作,学€€术之外的€€技能也€€点亮了许多。傅敛则像是学€€位收集狂魔,估计也€€考了不少证,仿佛一天有48个小时。
家里最小的€€成员歪头思考了一会,把爪爪搭在沈眠枝面€€前:“汪!”
没关系,反正妈咪说什么它就€€做什么!
“今天先练习一下最简单也€€是必须的€€。”沈眠枝把曲奇带到了狗狗房间,“你在家要定点尿尿,知道吗?”
曲奇捕捉到关键词,似懂非懂:“汪。”
傅敛站在旁边观战,把儿子的€€教育权让渡给€€老婆,让老婆自由发挥。
沈眠枝摸了摸小狗的€€后腿。
咨询了宠物医生之后,曲奇的€€固定夹板已经拆卸下来了。没有了夹板束缚,小狗走路的€€姿势自然了很多,就€€是还有些慢。
沈眠枝看着曲奇歪歪扭扭地在面€€前走来走去,把小狗提溜到如厕清洁一体机前面€€。
在前段时间重新€€装修的€€时候,这个一体机连通了隔壁房间的€€卫生间下水道,可以算是一个狗狗专用的€€卫生间。
“你是不是挺久没有上厕所€€了?你现在夹板拆了,可以用这个了。”沈眠枝敲了一下机器的€€外壳。
曲奇又歪头思考了一会,揣测着这个东西的€€用法,扭扭捏捏地翘起后腿。
“汪呜汪呜。”小狗叫声疑似害羞。
“好好好,我不看。”沈眠枝转过身,还往外走了几步。
傅敛也€€没看狗儿子,问€€沈眠枝:“明天有安排吗?”
沈眠枝又感受到了傅敛身上的€€气息。他卡壳两秒:“我……嗯,我回家一趟吧,小曜那家伙念叨我两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