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你苏醒过来，这点代价算不了什么。”
闻言，陶小玄的心脏猛地一跳，有别于其它时候的无数次的机械的跳动，这次的跳动更像是心脏的一次雀跃。
修尔的手掌沿着陶小玄脸颊慢慢下移，滑过脆弱喉结和微突的锁骨，像是在确认陶小玄的真实存在。
他喃喃道：“人鱼之海不能呆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陶小玄没有问修尔要带他去哪里、准备怎么带他走。
因此此刻，他根本没法安心思考。
他全身所有的触觉都凝聚到了被修尔接触到的那一小片皮肤下。微凉的似针扎般的触感，疼痛中带点挠心挠肺的痒意。
坏掉了，一定是这具身体坏掉了。他这么想着，努力想要将那些零碎飘飞的念头集中起来，脑袋里杂乱一片，什么都没法去想。
雨珠砸开天幕，落在甲板上，将血迹冲刷。
他们被雨线裹在一起，从肢体到发丝，像章鱼的触手一样紧紧缠绕，不分你我。
修尔的口中吟唱着古老的法咒。
闪电“噼啪”、蛇行而下，劈向甲板上的两尾人鱼。
倏忽间，白光笼罩了他们。
人鱼在海上风暴的庇佑下，逃离了被人类侵占的家园。
片刻后，倒在甲板上的雷彻动了下眼皮，倏忽间睁开满布血丝的眼！
即便受了如此重伤，他依然还活着。
雷彻斜眼望着空余一片焦黑的甲板，胸中怒意疯长。
作者有话说：
吹空调感冒了，头太疼没能熬出肥章来，滑跪道歉o(€€€€€€)o
吃完药明天继续冲更新呀!
第23章 第二十三条尾巴
在腐锈的机甲堆中, 出现两尾人鱼交缠的身影。
修尔在暴走前, 吟诵刚才觉醒的那份记忆里关于跃迁空间的咒语，利用海上风暴对力量的增幅，带他和陶小玄随机传送到了一处周围没有活物的地方。
在传送中, 陶小玄承受不住空间转换的过程，昏迷过去, 不省人事。
晦暗天空下，雨珠打在朽烂的机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修尔抱紧怀中的陶小玄, 看向他们的尾巴，在水中华丽漂亮的鱼尾，到了陆地上只显得累赘。
在人鱼的传承记忆中, 有一种成年期之后通过特殊方法化出双腿的办法。
方法很简单, 人鱼先吃掉海兽心脏获得免疫干燥空气的能力。在成年之后，人鱼可以默念一种古老的咒语，将鱼尾划割成两半，并将其中游移的心脏用刀剜出来，放入胸膛缝合。
等尾巴的伤口愈合后, 浸泡在水里时才是鱼尾，到了较干燥的环境中，会自动分叉变成类似人类双腿的模样。
不过, 在割尾剜心的过程中，人鱼有丧命的可能性。
且这样化成的双腿在初时会十分孱弱, 多半无法用于行走。
正常的人鱼都没必要遭受如此大罪, 只为获得一双普通人类的双腿。
因此, 这种方法从未有人鱼在自己身上试验过，人类对此也不得而知。
修尔之前一直准备和陶小玄在基地呆到成年再离开，利用此法化出双腿，再稍微修饰面貌，就能在很大程度上逃脱人鱼之海的追捕，混入人类中求得生存。
在给陶小玄吃了海怪心脏后，随后他自己也吞食了一颗，就等着成年期的到来。
不请自来的暴君雷彻，直接打乱了他的后续计划。
转移心脏之所以需要等到成年，是因为成年期的人鱼精神力才能强大到念出咒语，那时候的体能也可保证在挪动心脏后，人鱼能存活下来。
好消息是，修尔能感觉到，在海中觉醒了灵魂的另一份记忆后，他的精神力和体能已经合格，不需要等到成年期。
但他是可以做到，陶小玄却不行。
思考过后，修尔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
将包含自己力量的心脏交给陶小玄，让这股力量支撑着未到成年期的银尾人鱼在变化人腿的过程中活下来。
而他自己则使用银尾人鱼较为孱弱的心脏，替他熬过痛苦的蜕变期。
如果是他的话，起码有一半的几率能活下来。
“会很疼。”修尔将头抵在陶小玄的胸口，轻声对着昏迷的少年道歉：“对不起。”
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修尔用爪尖划开自己的尾巴，拉出一长条血线。
他嘴中念着咒文，虔诚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交换生命的仪式。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他先将自己的心脏埋入了银尾人鱼的胸膛，先确保陶小玄的存活。
然后，修尔小心翼翼地划开银色长尾，捧出陶小玄还在跳动温热的心脏，用自己胸膛中的血肉将其包裹。
完成最后的步骤后，修尔很轻地吻了下陶小玄的眉心。
结束整个仪式。
他们交换了心脏。
在他的心脏力量支撑下，银尾割裂开的伤口上迅速生长出新的血肉与肌肤，染血的银白鱼尾，逐渐变成两条白嫩的人腿。
修尔看着这一切发生，知道自己大胆的做法获得了成功。
在安心过后，先前被他强行压制住的疲惫感涌了上来。在陷入昏睡前，他伸手触碰陶小玄的脸，依恋地注视着自己的宝物。
陶小玄抖动眼睫，缓缓醒来，他看到了咫尺间修尔苍白的面容。
“修尔……”他甫一开口，便发觉自己声音极为卡涩，喉咙有如针扎。
尾巴也疼得要命。
在疼痛的感召下，陶小玄不由自主地望向自己的尾巴，惊愕万分地发现€€€€
他原本的银色鱼尾变成了人腿！
还来不及诧异，胜过尾巴痛楚万千倍的纠痛感，从心脏处猝不及防地爆发开来，几乎让他无法理智地思考下去。
与此同时，修尔的手无力垂落，他软倒在陶小玄怀中，眼皮一闭没了动静。
陶小玄懵逼地接住修尔，他刚刚醒过来，修尔就晕了？
他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问。
比如这是哪儿，以及……他的尾巴怎么能在未成年期变成人腿？
陶小玄缓过疼儿劲来后，这才有心思仔细查探修尔和他自己的情况。
他的腿已经差不多长好了。
与他的良好情况不同，修尔那条漂亮的金色尾巴被割裂开来后，几乎是浸泡在血中，完全没有变成人腿的迹象。
看上去就疼极了。
陶小玄抬手触碰修尔额头，滚烫似火烧，他心间一颤。
主角只要还有一丝生命体征，就肯定能熬过来生死危机，只是过程痛苦了些。
他当然清楚这点，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修尔。
在人腿状态下，人鱼歌声的治愈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
《逃婚》里修尔是变异的Alpha，本就不会唱歌，因此这个副作用对他来说顶多就是让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哑磁性。
但对陶小玄而言，没了优美歌喉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治疗能力。
不能再做到治愈修尔的伤口。
不过，其实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用人鱼体内的血液来治疗。
陶小玄捡起地上的一片破碎的金属片，边缘很锋利，可以当做刀来用。
如果用它来划破手臂的话，一定会很疼吧。
他是修尔的盟友，修尔之前都用同样的办法救了他，他怎么能因被这一丁点痛而退缩!
给自己打完气，陶小玄闭上眼，狠下心用力划开自己的手腕，血顷刻间冒了出来。
他赶紧捏开修尔的唇，将血喂给修尔。
血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从半空滴落进修尔的口中，多余的溢出来淌过嘴角，将修尔苍白的唇色染上红泽。
陶小玄疼得直哆嗦。
幸运的是，歌声虽然没了用处，但他的人鱼血效用似乎还不错。
没过多久，修尔的伤口便停止了血流如注的惨况，鱼尾逐渐蜕皮，显出人腿的雏形来。
感觉修尔没了性命之危，陶小玄舔了舔自己的手腕，试图让伤口愈合的快些。
差不多止住血后，他才有空注意其他，觉出点冷来。
空中的雨变小了些，但还在下。
许是由于失血过多，他好像对寒冷的抵抗能力变弱了许多，现在他浑身湿透，不冷才奇了怪。
陶小玄打着寒颤，抱臂打了个喷嚏。
他艰难地拖动身体，将修尔和他搬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将头靠在修尔肩上，疲惫地合上眼皮。
他在脑中回忆着《逃婚》的后续剧情，离开人鱼之海后，修尔便在机缘巧合下上了星际海盗的船，然后成为这些亡命之徒的一员。
接着便是一系列的升级剧情，修尔用实力和智慧成为海盗的统领，开启宇宙的征程。
但是，直到修尔征服了斯塔星系，他的身边还是空无一人。
他是注定孤独的战士，苦难和胜利都自己独享。
想到这里，陶小玄伸手抱住了修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