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欲求与鲜血、暴力、死亡,总是容易交融在一起,难分彼此。
他单手解开陶小玄脖颈上蓝色的阻隔器,露出一圈因束缚而泛粉的勒痕。
修尔稍稍抬起陶小玄的脸,指间少年的下颌肌肤如此脆弱,他只需稍稍用力,就能留下印记。
存在于基因里的杀戮欲,使得修尔脑中再次冒出了折断Omega脖颈的想法。
这样少年就能陷入永远的沉寂,完全无法动弹、彻底成为他的所有物。
修尔幻想着,几乎无法自控。
但陶小玄曾将全部的信任交予他,真挚地想要成为他的朋友,陪伴他,并对他露出毫无防备的、粲然的笑容。
他也想回之以同等珍贵的对待。
修尔背离骨子里叫嚣的毁灭欲求,将疯狂的想法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低头亲上陶小玄的唇,将毁灭的想法封入唇齿相接的细密亲吻中,沿着少年温暖的唇角一路吻到耳垂。
修尔衔住陶小玄的耳垂,轻轻地碰了一下,转向后颈,眼看着绯色一路从脸颊烧到耳后。
他以锋利的牙齿咬开颈后软肉,仿佛野兽在撕咬它毫无抵抗力的猎物,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Omega颈后的腺体。
就像他一直期待着做的那样。
修尔叼着曲颈的猎物,用自己的指尖感受着陶小玄侧颈不安跳动的动脉血管,仿佛这样,他就能掌控少年的一切。
明明已经用信息素临时标记了陶小玄,心里还是好空,为什么会感到不满足?
他将脸埋进少年柔软的银发里,眼角无意识的浸出泪来,感觉自己迷失在了这银色丛林中。
焦躁中,修尔想到了更加彻底占有的办法€€€€不是临时的玩闹般的噬咬,而是永久地标记陶小玄。
但是……那样做之后,就能填满他内心的黑洞吗?
他不知道,但他得试一试。
少年那鱼尾化成的双腿弯曲着并拢,底端圆润小巧的指头排列挤压在一起,蜷曲着浸出晶莹的细汗。
在长发的掩映下,仿佛重新连结成了尾鳍的模样。
修尔拂开银色的发丝,准备进行永久标记的下一步。
然而,他听到了少年压抑的呜咽声,那是刚才被他忽略了的声音。
即便是简单的临时标记,也足够让未到成熟时候的Omega吃尽苦头。
“呜呜。”
他珍贵的月亮因他的举止而感到难过,用乌黑的云层宣泄着痛苦。
无意思考修尔的想法,陶小玄感受着后颈的疼痛,只顾着流泪。
修尔垂头,啜饮挂在人鱼少年脸上的眼泪,不是珍珠,胜似珍珠。
苦涩的味道稍微唤醒了他的理智。
【等银尾长大】
这是他在心里做出过的承诺,他应当为此坚守。
他不愿看到陶小玄哭,除非是快意的眼泪。
最好……连高兴的哭泣都不要有,天天像花儿那样灿烂地笑。
修尔抚平少年眉间痛苦的褶皱,笨拙地安慰道:“不要哭。”
陶小玄的眼泪还是落个不停,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别的什么。
修尔想着之前无法理解的,在与陶小玄的对话中重复出现过的那个重要的词。
只有相互喜欢才能被叫做私奔。
只有相互喜欢才能拥抱、接吻。
那么标记,对于陶小玄来说,也应该是相互喜欢才能做的事。
修尔对着双目失神少年的低声说:
“我喜欢你。”
喜欢他?陶小玄捕捉到这个词,顿时怔愣住。
少年奇迹般的停止了哭泣,“为什么?”
修尔吻过陶小玄眼角将落未落的泪花,抬起金色的眼睫来,柔声告诉怀中的少年。
“因为你是发光的月亮。”
【我的月亮】
陶小玄睁着眼同修尔对视,再次看到了初吻时所见的幻象€€€€
大蓬的郁金香热烈地开放着,向死而生。
在虚妄的郁金香花海中,一颗太阳为他落下,在将他燃烧成灰烬的同时,给予了他最温暖的光与亮。
一觉醒来,陶小玄感到浑身难受,尤其是靠近后颈的那一片脊椎,酸麻至极。
他回想起昏迷前的状况,虽然那时候他意识模糊,但记忆是完全存在的……
还不如记不起来呢!
陶小玄捂住脸,觉得自己和修尔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盟友关系,彻底完蛋。
他虽然活了小二十年从没谈过恋爱,但总归是开放新世纪的大好青年,小说电视还是看过不少,纸上谈兵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其实陶小玄大约感觉得到,修尔之前在用各种方式在对他“示爱”,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修尔的基因本能在作祟。
纯粹是一个Alpha对Omega的,直白兽性的占有欲。
昨晚修尔却克制了自己的本能,只用最简略的方式临时标记了他,还对他说了喜欢?
这实在……没法用身体吸引的说法来解释了。
修尔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
陶小玄沉浸在一片混乱思绪中,没法理智地思考出个究竟来。
他偏转过头,看到枕边正在沉睡的修尔,太阳般灿金的眼眸落了山。
舱房中的灯在临睡前,被修尔调节成了适眠的灰蓝。
在这样的灯光下,修尔的侧脸显得有些晦暗,挺直的鼻梁下形状优美的薄唇紧抿,下颚的弧线异常冷硬。
看着就像是一张绝情又冷漠的无CP主角脸。
陶小玄难以相信,这样的修尔会对他说出“喜欢”之类的字句。
他的心里最深处,一直是冷的,真正发热的是修尔。
修尔说他是发光的月亮,其实他只不过是借了太阳的光。
对他来说,修尔才是真正可望不可即的世界宠儿,小说主角。
而他,只是仰望修尔的千百读者之一。
未知的神明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给了他们相遇的奇迹,但他根本没法违抗随时可能离开的命运。
沉在心底的那么一点暗色悲哀升腾上来,翻涌成难以压制的冷意。
陶小玄摸到修尔圈在他腰上的手,悄悄握紧修尔的一根指头,仿佛这样就能攫取到更多的温暖,使得心中的寒冷消弭。
“醒了?”修尔的身体忽然动了下,反握住陶小玄的手。
偷偷牵手被现场抓包!
陶小玄顿时惊得一动也不敢动,迅速闭上眼。
他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总归逃不过去解释的。
但他此刻大脑直接当机,什么也想不出来,干脆直接装睡。
他甚至自欺欺人的,假装打起了小声的呼噜。
修尔看着少年颤动的眼睫,像是受惊的小蝴蝶,扑棱扑棱地停在花上,试图将自己伪装成一片风中的花瓣。
以为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它。
被陶小玄的行径逗笑,修尔无声翘了下唇角。
他故意凑近少年的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小口,满意地感受到身下人的颤抖。
“嘶。”陶小玄被喷吐的热气惹得发痒,未完全褪去的情潮隐有复归的势头,他装不下去了,不满道:“修尔你……想做什么?”
修尔定定地望着陶小玄,平静地说:“饿了,想吃鱼。”
陶小玄强撑着背脊的酸麻,挣扎着坐起来,将头探向床头的通讯机。
“我问下菲塔,船上有没有新鲜的鱼。”
“不用。”修尔将陶小玄拽回被窝,笑着说:“这儿不是有现成的吗?”
说着,他作势要咬陶小玄的脖子。
慌乱间,陶小玄不过脑子地委屈道:“我……我又不好吃。”
这次修尔是真的笑出了声。
“傻鱼。”
陶小玄意识到修尔在逗自己,顿时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羞窘感让他恨不得一辈子把自己藏在修尔看不到的地方。
他背过身将自己的脸压进枕头里,当一只鸵鸟。
修尔见陶小玄的反应,笑了一会儿后,嘴角的笑慢慢压了下去。
他害怕之前的事情会让陶小玄对他产生逃避的心思,才故意这样打趣。
“刚刚不说话,是因为我昨晚标记了你吗?”修尔试探着少年的态度。
陶小玄立即辩驳说:“当然没有啦!我知道……修尔也是为了帮我才那样做的。”
少年虽然说着没事,但不肯同修尔对视,背脊也紧绷着。
修尔一把拽开自己颈上的暗红色Omega阻隔器,垂眸认真道:“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标记’我。”
闻言,陶小玄惊愕地转过身来,见修尔当真将自己脆弱的后颈暴露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