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窗帘拉得很紧, 光线沉浮。
空调扇叶细细鼓动, 微凉的风扫向宽阔舒适的大床, 陆时从浅眠中醒来, 黑眸清醒, 他穿着墨色丝绸质地的睡袍, 头发随乱,几缕额发搭在深邃的眉骨上。
低下头, 他眼底掠过无奈的笑意。
林言趴在他怀里, 睡得正沉, 唇瓣紧贴着他胸前的衣料, 咬了一晚上的牙尖因为沉睡, 而微微松开,湿润的水渍浸透了胸前的睡袍,陆时撑起额头,笑着看着他。
分针慢慢走动。
陆时慢慢往后侧身,准备起床。
熟睡中的林言蹙了蹙眉,下一秒,一个枕头塞进怀里, 青年懒洋洋的抱住, 翻个身, 继续睡。
七点二十五分。
陆时洗漱完毕, 离开了浴室。
下楼, 晨间昏朦不定的光线穿过一楼的落地大窗,洒在实木地板上。
轻纱般的薄雾四散,前院两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随风晃动,树叶簌簌作响。陆时喝着冰水,等到身体各项感官复苏,恢复巅峰状态,他放下水杯,走进厨房。
开放型厨房呈“L”形,长长的料理台用深色花岗岩雕刻,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调料、锅盆。
小木盆里泡着绿豆,经过一晚的泡发,颗粒饱满的绿豆颜色鲜脆,清澈的山泉水也微微沉淀。
篦干净水,陆时找出熬粥专用的不锈钢锅,林言在这方面很讲究,煮粥的锅只能煮粥,切菜的菜刀也只能切菜,绝不能一锅两用、一刀两用。
想到林言耳提面命的模样,陆时笑了下,往锅中倒入冷水,将绿豆煮软。
煮软后的绿豆露出绵密的内陷,翠绿的表皮破开小口,将这些绿豆捞起来,用勺子压成流沙般的豆泥,重新倒入汤水中,这一次加上晶莹剔透的冰糖,小火煮个二十分钟,很快,空气中便充满豆子的清香。
熬好的绿豆粥飘起袅袅白雾,口感绵密醇厚,深绿色的糖水在锅中翻滚,喝起来甜甜的、沙沙的。
从冰箱里取出专用的冷水壶,陆时将绿豆粥倒进去冷藏。
等林言醒了,正好能喝绿豆粥解乏。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接近八点。
他换了身衣服,上楼锻炼。
林言从睡梦中惊醒,时间尚早,才八点出头。
他眯缝着眼睛,往旁边摸了摸,床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懒散的赖了会儿床,他爬起来,趿上拖鞋,站在楼梯上往下看,厨房里没人,他知道陆时在哪了,摸着楼梯扶手,走上三楼。
三楼灯光明亮。
比落地窗外黯淡的云层还要亮。
末世以来夏季多雨多冰雹,楼下的稻田已经收割完了,前几天酷暑高温,收完的水稻不用晾晒,直接可以去壳包装,足足放满了一个小仓库。
这会儿看着天气有下雨的趋势,林言也不着急。
推开训练室的门,陆时正在跑步机上跑步,他仅穿着黑色背心,身躯高大,苍白冷硬的肌肉分布全身,鼓。胀硬实,蓄满爆发力。
此时有热汗顺着悍利的脖颈线条滚落,随手拿起毛巾,陆时擦过下颌,黑色短发被汗水浸湿,使他的轮廓愈发显的冷峻深邃。
林言打着哈欠走过去,往他怀里一磕,不动弹了。
陆时环住他的腰,瞥见林言露出大片雪白莹润肤肉的睡袍,又无奈又好笑。
他往下振了振林言的睡袍,冰丝睡袍刚过腿根,随风飘晃,柔软的、下陷的腿根软肉滑腻生香,有深色的勒痕,什么也挡不
住。
林言抬起眼皮,睨他一眼。
陆时早就发现了,林言闹起来很厉害,不随他的意了,立刻就能翻脸,笑容冷冷的,眯着眼睛踩他的绳子,逼着他听从。前几天又乖又软的模样都是假象,现在才露出大魔王般的真性情。
昨晚为了‘欺负‘他,不仅给他系绳子,还在自己的大腿上也勒了绳子,坐在床边让他解,托着腮,垂着眼睫,清冷又惑人。
哪里像几天前下午在田边亲他缠他的乖巧模样。
瞥见一点蜜桃般的浅粉,陆时轻轻叹息,从一旁捞过刚洗干净的宽大毛毯,盖在林言身上,拉开门,抱着他走上三楼阳台。
下雨前潮湿清新的空气拂面。
天空越发暗沉。
好在阳台上早便支起大大的遮雨棚,他往晾衣架上翻了翻,找到林言白色纯棉的四角内裤,粗糙宽阔的大掌仔细摸了摸,确定干燥清爽,才拿下来。
坐到阳台角落的躺椅上,陆时两只手伸进毛毯,见林言眼皮也不抬,嗓音温沉的唤他:“言言,腿抬起来。”
林言下颌垫在他胸前,懒洋洋地,狐狸眼掀开一条缝隙,抬起修长匀称的腿。
白色布料向上滑去,弹力十足,发出包裹后的闷响。
逐渐被晨风吹的清醒,林言微微偏过头,乌乱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望着远方阴翳低垂的天空。
“下雨了?”他嗓音轻哑的问。
陆时:“嗯。”
“烦,”撇撇嘴,林言往陆时怀里一蔫,“今天不出去了,去仓库把没扎完的稻谷扎完吧。”
“还剩下两堆稻谷,”陆时捋着他颊边乌乱的长发,轻柔的帮他扎成松散的马尾,“我来就行。”
“两堆可不少。”
林言懒道:“弄完就搬上车,到时候往幸存者聚集地丢一些。”
山城下辖市共两个,下辖县加起来几十个。
几十亩田的水稻不可能养活一城人。
末世第一年,林言还处于摸索状态。
第二年起,林言一年一个市,市区、县城、乡镇,都有不少幸存者。送完一个市,仓库里剩余的存量就不多了。他不是多大爱无私的人,靠天吃饭充满不确定性,因此每年林言都会先给自己留足够吃一年的粮食,剩下的,他才会送出去。
送出去也不是免费的,一个丧尸晶核,一袋米。
一袋十斤。
每个幸存者限购三袋。
今年轮到第二个市了,这个市叫光市,下辖县8个,村镇无数。
估计又得在路上耗一两个月。
想到这,林言支起身,微凉的风吹过,他头发随风飘起,发丝乱糟糟的粘到红润的唇边,张开唇边,嫣红微肿的舌尖顶出发丝,陆时温和专注的望着他,摘下他濡湿的长发。
“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
“对了,家里好像没水了,你去山上采点回来,顺便看看我的艾莉莎安琪儿有没有下蛋。”
陆时笑了声,“好。”
林言对后山的鸡圈报以深深的期待。狐狸吃鸡这可是自然规律,他馋的流口水:“你去的时候动静小点,别吓到它们。我听说有些母鸡被吓到就不孵蛋了。”
“如果它们被吓到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林言虚伪的说:“带回来,烤了。”
林家不养无用的物种!
陆时又笑了起来。
林言眯眼看他,几秒后,也跟着闷闷地笑。
“中午吃烤鸡。”他做了决定。
陆时温柔的看着他:“好。”
这几句话好像耗尽了林
言的力气,他打个哈欠,重新窝进陆时怀里,听着窗台外的雨声,一望无际的天空昏沉迷蒙,群峰连绵起伏,天地笼罩在一层水雾中,湿哒哒的,叫人难得犯了懒。
陆时已经不再是变异种了。
随着吸收晶核的能量越来越多,他越发的像人,体温温热,血管颜色变浅,但变成浅灰色以后,便没了别的变化。
林言知道,这是丧尸病毒对他身体造成的不可逆损害。
看着男人依旧英俊深邃的面容,林言伸手捧住陆时的脸,陆时低头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林言说:“你最帅了。”
陆时轻笑,两条胳膊垫到林言臀下,将他往上搂了搂。青年身形柔韧修长,乌丝披散,腰窝深陷,很快比他高出来一个头,偏头去亲他太阳穴处鼓动狰狞、如蜈蚣爬虫般张开的灰色血管。
陆时阖眼感受着,柔软温暖的唇瓣含着水,如若泛滥的汁果,力道轻轻的、柔软的,舌尖甜的像个戳破皮,便能流出蜜的粉桃。
林言甜起来的时候,能让陆时的心化成一滩水。
但陆时很清楚的知道,愿意当小甜包的林言一定有所图谋,比如让他系绳子,比如给他夹东西。
太阳穴边的亲吻很快吻到眼边。
林言喜欢陆时的眼睛,深邃迷人,像大海一般望不见底,眉骨形状也很优越,浓墨般的发色、眉宇,有很浅的细纹,充满成熟男人的风度、从容。
如果不是嘴唇总是紧抿着,显得不近人情,应该不会得到铁血将军的称号。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风雨声。
两个人脖颈交缠,轻声说起今天接下来的计划,慢慢的,林言闭上眼睛,睡起回笼觉,陆时给他盖好毛毯,陪着他小憩。
……
再睡醒,两人吃完午饭,搬着小板凳坐到仓库,开始整理稻谷。
温室大棚里的蔬菜也都成熟了。
林言拿着小篮子,摘了一麻袋一麻袋,六个温室大棚,有效利用的只有三个,剩下三个闲置着,是林言预留出来的水稻、小麦种植仓。
末世的天就是小孩的脸。
冰雹天对庄稼的伤害很大,林言无法不做两手准备。
密封包装好最后一袋大米,林言用机器给袋子封口处扎上线条,擦掉额头上的汗,他看着不远处劳作的陆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捡起一个花生仁,瞄准,丢过去。
陆时敏锐的侧过身,发现林言眯着眼睛,似乎准备再战,顿时明白过来,露出了些笑。
“怎么了?”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