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崽的林言很警觉,瞬间睁开眼睛。
他还有些不清醒,睁开眼,先被小墩墩甜滋滋的亲亲脸颊,带着奶香味的亲亲让林言心都化了,他露出笑,正要说话,墩墩便超小声的跟他说:“大爸爸在我们头上。”
林言:“?”
林言面色空白。
嗯?
谁?
谁在他头顶?
他抬起头,头顶是天然形成的石壁,石壁侧边也有凸起,呈“T”形,不过很窄,顶多挡住他和墩墩的身体。
人鱼听力十分灵敏。
林言屏息等了会儿,头皮陡然一麻,就在他的余光处,缓缓出现了两条腿,笔直修长,裹在利落的制服下,踩着漆皮军靴,军靴湿漉漉的,如主人一般锋锐又沉敛。
我靠!
林言抱紧墩墩,慌乱间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路易不是省油的灯。
他跟墩墩
同时失踪,这特么……简直就是偷孩子现场!
他一动也不敢动,趴在他怀里的墩墩也睁圆眼睛,主动捂住自己的嘴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接着,余光中,那道影子蹲了下来,军靴弯出褶皱,噼里啪啦的雨声也小了很多。
一柄黑伞斜斜压来。
遮住了头顶的暴雨。
没有人说话。
这方天地诡异的平静。
……
林言看见了那只撑伞的手,骨节分明,用力到泛白。
他抱紧墩墩,缓缓地、慢慢的,从岩壁后露出脸。
大雨倾盆滂沱,路易蹲在石壁一侧,身体被雨水打湿的彻底,黑乱的碎发黏在他高挺的眉骨上,他眸色深幽,低着头,平静的望来。
目光里,一大一小睁着同样澄黑狭长的眼睛,模样莫名可怜,好像被雨打湿的芭蕉叶,蔫蔫的,也难得乖顺。
“听我解释。”大的说。
“墩墩……墩墩也能杰斯。”小的也磕磕巴巴的说。
路易看着他们,许久,淡淡颔首:“嗯,解释吧。”
第97章
林言斟酌着怎么给路易打个预防针, 然后再把尾巴露出来。
他知道路易肯定已经看出他和墩墩的不对劲,毕竟正常人类不可能在狂风暴雨中下海,也不可能在暗流中稳如泰山的浮着。
“我腿有点疼, 就出来泡泡。”他道。
墩墩也点头:“墩墩也四!”
路易扫了眼海面,眉头皱起来:“腿疼?”
“是的。”犹豫了下, 林言缓缓把尾巴露出来, 他道:“我不是人类,我是人鱼。”
无边无际的幽黑海水中,一抹银蓝如幻化的星沙, 轻盈出现。
晶莹剔透的鳞片如若一朵朵花瓣, 排列整齐,于鱼尾修长优雅的弧线上绽放盈光。
这是极为美丽的一条鱼尾, 尾鳍最为漂亮, 瑰丽幽蓝的色彩淡淡铺开,最外端呈现晶莹的透明色, 丝丝缕缕的华光流转, 只一眼,便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海里的青年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向他,浓发白肤, 眼眸明亮,怀里还抱着他的孩子,就这么湿漉漉的倚着陡峭斑驳的石壁,像个独自在海洋里抚育孩子的可怜雄性。
路易有些失神, 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紧绷。他还没回过神,先听到墩墩奶声奶气的赞美:“哇……爸爸好漂亮!”
小家伙激动的脸颊微红, 粘糊的跟林言亲亲, 眼睛笑成可爱的小月牙, “爸爸,墩墩可以摸摸吗?”
说着,他还很乖巧的洗洗小手,把白嫩嫩的掌心亮出来,给林言检查,“墩墩洗干净啦。”
林言:“当然可以。”
修长的鱼尾长度近一米七、八,灵活且柔韧,两瓣成熟的、柔软的尾鳍俯落着,露出水面。墩墩很小心的伸出手,怕把爸爸摸疼了,他动作轻的像在摸路边的刚盛开的小花朵,摸了下冰凉的鳞片,便紧张的收回手,眼睛睁得圆圆的,问林言:“爸爸,疼吗?”
“不疼。”林言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墩墩很快也会有小尾巴的。”
墩墩似懂非懂:“墩墩的尾巴能做什么呢?”
他从破壳起就生活在陆地上,在陆地行走不需要双腿,所以对于长出鱼尾这件事,他更多地是好奇,而不是迫切。
在海里,尾巴自然是人鱼赖以生存的根本,但在陆地上€€€€
林言下意识去看路易。
路易浑身湿的彻底,蜿蜒的水迹从他高挺的鼻梁上滑落,他眸色很深,撩起眼皮,与林言对视一眼,接着对墩墩道:“等有了尾巴,墩墩想做什么?”
“想和爸爸一起在海里玩!”墩墩雀跃的回答。
路易:“那就是尾巴的作用。”
小孩子觉多,明白自己有了尾巴以后能做的事,墩墩兴奋的在林言怀里用脚划水,一下又一下,玩着玩着就打了几个小哈欠。
他藕节似的胳膊环住林言的脖颈,困困的,趴在林言肩膀上,闭着眼睛睡过去。
四周渐渐静了下来,唯余风雨声。
怀里的孩子呼吸逐渐匀长。
林言换只手抱他,墩墩被路易照顾得很好,看着不胖,实际上小身板还挺结实,像年画里的胖娃娃。
他抱墩墩抱了一晚上,有点胳膊酸,正想着怎么换个姿势,一旁出现道黑影,路易已经走进海中,黑伞被他固定在岩块缝隙,他弯下腰,精悍的腰身线条尽显,“我来抱墩墩,你休息会儿。”
林言被他吓了一跳:“你别下来,海里有暗流!”
路易站在岩壁上,海水只到他大腿,这是一个危险的高度,很容易被暗流卷入海下。他余光从海面收回,那里两瓣尾鳍紧张的甩动着,林言也在担心的看着他,“没事,你怎么样?”
“我还好,不过不能上岸。”林
言说:“墩墩也是,他应该是要长出尾巴了,腿疼,这几天最好待在海里。”
“必须要在海里?”路易问。
“对。”
路易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将雨伞往挡雨的方向斜了斜。林言缩在石壁下,阴影忽然压来,一只冰凉宽大的手掌抚上他的侧脸,他茫然地侧过头,君主英俊深邃的面容欺近,眼睑淡淡的阖着,很轻的吻住他的唇瓣。
唇瓣潮湿的水珠被吮掉,林言不自在的缩起肩膀,墩墩还在睡,路易只啄了啄他的唇瓣,擦掉他脸上的水痕,便直起身,“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
路易走后,林言继续缩在石壁下,无聊的看天。
墩墩睡得很熟,似乎又开始难受,眉头皱着,嘴巴里呢喃:“爸爸……”
一边叫,他一边晃着腿,去挠腿上的皮肤。
两条嫩生生地小腿被挠出了红印子,林言心疼的不得了,连忙让墩墩坐到自己手臂上,另一只手撩水,轻轻的按揉他的小腿。
“爸爸……”小家伙娇气的哭起来,脸颊红扑扑的,眼泪也黏在睫毛上,估计是太困了,墩墩睁不开眼睛,一只小手胡乱的在空中摸着东西,最后抓住林言一缕卷曲的发丝,像找到了安全感,乖乖不动了。
林言继续给他翘起来的小腿浇水、按摩。
好在这痛只是一小阵,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十几分钟后,海面忽然变得很吵,不是雨下大了的吵,而是有很多人、机器同时运作的吵。
声源距离石壁有点距离,墩墩依旧睡的很熟,林言从伞后探出脑袋,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大型机器无声驶来,运载着许多零部件。
守卫们轻装便服,在雨中忙碌。星际时代,帝国的科技水平领先同星际所有国家,除了最高级别、能穿梭星际的星际列车,类似的海洋建筑也有不少。
他们迅速找好位置,在较为平缓的潜海迅速盖起一座遮风挡雨的‘大棚‘。甚至不是简略版大棚,下面放几个加油机,直接就是个大型加油站。
棚底自然没放加油机,林言看见几个巨大的充气船,造型各异,有玩具车形状,还有较为贴合人鱼尾巴的流线型。
最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居然在水上建了个‘漂流屋‘,屋子两角用某种固定器,与大棚两角相连,稳稳地浮在海面,此时开了灯,灯火通明,充满烟火气息。
……
不知过了多久,黑伞被拿开,一艘流线型、外表精美的船艇出现在面前,船艇盖有挡风棚和小船舱。
路易坐在船上,他换了身衣服,衬衫笔挺修身,朝林言伸出手:“可以走了。”
林言愣愣的把墩墩给他。
路易挑了下眉,眼底似有几分笑意,“你不打算上来?”
“……我的尾巴。”林言也挺想进那木屋看看,但他的尾巴实在离不得水。
路易道:“不影响。”
他将墩墩放到旁边的位置,在林言尚显疑惑的时候,胳膊一抬,轻松的将林言从海里抱起来,修长柔软的鱼尾沁着玉般的质感,两瓣尾鳍破水浮出,拘谨的收拢着。
路易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掠过那两片花瓣,耳边旋即响起林言惊喜的声音,“这是海水?”
船舰中心竟是凹陷型,下陷的深度正适合林言把尾巴放进去,小墩墩也被爸爸寄上安全带,两条小腿悠闲的泡着水,睡在爸爸特意为他铺好的羊毛座椅上。
林言没发现自己还在路易怀里,他饶有兴趣地在水中轻滑,人鱼在能感到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尾巴几乎能玩出花。
小尾鳍又是舒卷,又是荡开。
轻波阵阵,以它为中心四散漫延。
等察觉到不对的时侯,男人有着厚厚茧子的手掌,已经怀着觊觎之心、无声的覆上他腰下的鳞片。
那里的鳞片更为坚硬,像质地纯粹的珍珠,或者水晶。
林言瞬间软了腰,耳廓通红,他卷曲的发垂落着,湿淋淋的,包裹着线条清晰的腰线、脊背,一片雪白的肌肤,腰肌以下隐隐缀着银蓝鳞片,此时被一只大手摩挲般轻轻用指腹揉捏,有种难言的欲。感。
“……这里不能摸。”他讷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