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修仙界都对我图谋不轨 第175章

洛星河在暗处忍耐得久,像是一棵永远矗立在原地的树,伸展枝丫,枝繁叶茂,灿烂又黯然。

他站在那里太久了。

以至于路过他身边的人总会忘记他的存在。

更会遗忘暴雨时,是他抵挡的风雨。

直到有一天,狂风暴雨将他繁密的树叶打落,盘旋得树枝折断,躲雨的人才会猛然发现。

这棵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无人能救。

现在这棵树发出无声的祈求,想要别人爱一下自己。

却突然发现,他唯一的愿望,可能会把他曾经全心全意保护的人,推向另一个深渊。

所以,这棵树再次沉寂,最后迎来,死寂中的灭亡。

洛星河睁大眼,里面全是全力忍耐时,横亘的红血丝。

他怔然道:“不过是以一命还一命罢了……”

“还?”

玉无雪站直身子,心脏无助地抽痛一下。

“仅仅只是为了还吗?”

在幻境里,洛星河身中情毒将他认作宋纤云时,一字一句里的深情,可不是一个“还”字能概括的。

洛星河听到这个问题。

闭上双眼。

药效又是一阵冲击,惊得他心底紊乱,头脑发热。

想要把他从清明的神台推下,掉进无尽的泥泞之中,爬也爬不起来,甚至甘愿为之堕落。

他挣扎着从边缘往中心移动,回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洛星河也快分不清,自己是在坚持什么了。

玉无雪捏紧手指,掌心掐出几道不深不浅的红印,关心道:“那你的旧疾呢,痛不痛?”

洛星河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旧疾发作时是什么感受。

他觉得自己能忍。

对于痛苦的事情,忍一忍便过去了。

他自己心中骂一骂,恨一恨,痛苦就可以像翻书一般,很轻易地翻过去了。

一页纸的重度而已,易如反掌。

但这页纸承载着千钧重负。

洛星河回头,在层层叠叠的鲜花中,两人的目光如火花相交,难舍难分。

忍惯了的他,在对上玉无雪怜悯的眼神那一刻,溃不成军。

泪水汹涌而过,从微圆的眼眶中坠落,划过雪腻的脸庞,凝结在尖细的下巴。

他这张脸和宋纤云太过相似,动情哭泣时,几乎要融为一体。

他像是小朋友在渴求大人手中的糖一样,颤声道:“疼,很疼……”

“发作时,心脏如密密麻麻的针扎过,灵力逆流,打碎我一节一节的经脉……”

所有的一切,像一把重锤,想要把他砸成肉泥。

这将近二十年。

旧疾发作时,他就一个人躲着,等待痛苦如潮水般蔓延,将他裹挟,令他窒息。

玉无雪被洛星河的神色震慑片刻,他莫名揪心道:“那你的师门知道吗?”

洛星河落寞地摇头。

玉无雪问道:“为什么不说?”

他甚至难以理解道:“洛星河,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有时候多哭一哭,得颗糖,挺好的。”

没必要在暗处默默忍着。

就像,大多数的暗恋总会无疾而终。

默默无闻的付出,只会是花开时,偶尔飞过的风,无人在意。

千千结的药效又冲了上来。

洛星河迷惘地摇头。

然后按住自己的手臂,用力往下压,“咔嗒”一声,剧痛袭来。

洛星河的手软绵绵垂下来。

换来片刻的清醒。

玉无雪被洛星河快准狠的动作惊得瞪大双眼。

他惊呼道:“你没事吧?!”

洛星河理都没理那根脱臼的手臂,回答了玉无雪的上一个问题,抿唇道:“吃糖没用……”

宋纤云也喜欢吃糖。

可是,生活那么苦,甜味再多也冲不淡了。

到后面,宋纤云不还是含着他认为最甜的一颗糖,孤寂无廖地死在了大婚之夜。

甜可能是假的。

但苦不会。

玉无雪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知道洛星河现在意识不清醒。

所以对于他的问题,总会下意识地进行否决。

玉无雪心中郁结。

他从前心疼宋纤云遇人不淑。

现在又同情洛星河求之不得。

如果当初宋纤云知道洛星河的心意,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玉无雪一字一句认真道:“有用的,人不可能就这么苦一辈子吧。”

“有些事情,你总藏着掖着,那他就永不见天日,藏于暗处的爱,谁也发现不了,那这份爱又有什么意义?”

洛星河听着。

一大滴一大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臂,混合着泛红的血意,如同一朵含苞待放,挂满晶莹剔透露珠的娇花。

有意义的。

至少能让他问心无愧地看着爱的人,现在被所有的善意环绕。

玉无雪看着洛星河的泪如雨下无从下手。

他无助道:“你别哭啊€€€€”

“你不是山矾宗最厉害的大师兄吗?不是大比第一名吗?”

“就这么点能耐,全用来哭了?!”

洛星河没有回答玉无雪的问题了。

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出口说话了。

千千结。

最能消磨一个人的意志。

他越是抵挡,药效就越是欺压而来。

直到洛星河的坚持成为泰山下的一根枯枝,最后轰然倒塌,把所有意志掩埋进尘土中。

玉无雪看到洛星河没有回答了。

心“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想过去查看。

但又始终记得洛星河的告诫。

所以他只能窝在一个地方,看着洛星河沉湎于苦难,无法自拔。

他急切地唤道:“洛星河,你醒醒!”

“你再坚持一会儿,别让千千结吞噬掉你。”

洛星河真的没有再回应了,连轻微的点头和摇头都做不出来了。

再如此。

欲望得不到抒解。

坚持又坚持不过。

真的不会死吗?

玉无雪抬脚,正犹豫着要不要踏过去。

甬道的尽头传来一丝轻笑。

极轻极慢。

像是冰棱包裹了一层朦胧的烟雾,让人捉摸不透又如坠冰窟。

柳如是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的戏。

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宠物,互相慰藉,互相帮助。

他直起身,从暗处走了出来。

这次,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双纵欲过度而通红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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