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朦胧的眼前,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块糕点。
东方问天像是虐待狂,将手中的糕点晃了晃,凑到宋纤云呼吸的鼻尖,恶劣道:“来,闻一闻,是什么味儿的?”
宋纤云被痛楚折磨得将近崩溃,此时在东方问天的引导下,竟然真的俯身闻了闻。
却什么也闻不到。
血腥味太重,把一切的阻隔了。
宋纤云抬眼,耳边嗡鸣,听到东方问天说:“桂花糕,那只小孔雀妖到死都还捏着的糕点。”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宋纤云被一把重锤打入谷底。
空明。
因为他死了的空明。
宋纤云克制不住地用喉咙尖啸出声,像将死之人的求助。
东方问天钳住宋纤云的下巴,道:“来,张嘴,本尊用桂花糕给你堵住出血的伤口。”
宋纤云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的挣扎又被铁链禁锢住,使不出分毫的力气。
桂花糕被硬生生塞进嘴里,宋纤云没有舌头,尝不出味道。
只能感受细腻绵软的糕点占满他的口腔,还在一寸寸往里塞,迫近他的咽喉。
宋纤云胃中酸水翻滚,想吐却吐不出来。
血液混合黏着的口水,流在东方问天的指尖。
画面血腥。
宋纤云晕不过去,只能清醒地感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和折磨。
东方问天把糕点全部塞进去后,穿上衣服,提着灯道:“宋纤云,坚持住,这才第十天,可别死了……”
大门复又关上。
宋纤云就像是死了一般,吊在水中。
嘴里还有桂花糕的碎渣,血水长流。
不干不净,狼狈至极。
第229章 宋纤云爱东方问天
宋纤云神识恍恍惚惚。
他渐渐分不清水声是源源不断的鲜血,还是自己因为痛苦挣扎溅起来的。
他以为的一个月,不过也才十天。
这样的生活很难熬,磨人心性。
这是狐族令牌该发挥的效用吗?
宋纤云迷迷糊糊的,记忆错乱,甚至快回忆不起来东方问天最开始对他如何。
东方问天后面时不时来一次。
酣畅淋漓过后,会给他的舌头上药。
一直在他的耳旁叮咛嘱咐。
像是夫妻之间耳边厮磨的耳语。
让他忘了玉无净,忘了洛星河。
只许记得东方问天。
“东方问天是你唯一的夫君,你爱他,一刻也不能离开的爱。”
“失去东方问天,你会生不如死,你这辈子,只能在他身边……”
“天和云是不可分离的。”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些话宛如鬼魅,从东方问天的嘴里吐出来,然后钻进宋纤云的耳朵,在大脑里形成不可突破的枷锁。
宋纤云不由自主地紧盯东方问天的一张一合的唇瓣,牙牙学语。
“宋纤云爱东方问天。”
东方问天说一句,宋纤云翕动嘴唇,无声地重复。
“宋纤云爱东方问天。”
说着说着,宋纤云就想笑。
他笑得眼泪横流,无视东方问天正在给他带来的痛苦,无声到震耳欲聋。
多可笑啊。
宋纤云一生颠沛流离,惨痛悲哀,不都是拜东方问天所赐吗?
他凭什么,为什么,怎么可能会爱上东方问天?
宋纤云以前觉得自己可怜,现在,他觉得东方问天更可怜。
没爱的人啊,摇尾乞怜吧。
他像神一样,看着苦苦哀求爱的人,不愿意施舍半分。
东方问天动作狠厉,逼迫宋纤云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重复贻笑大方的话语。
他说:“宋纤云,本尊现在是唯一带给你光的人,爱本尊,爱我,记住了吗?!”
宋纤云怎么肯愿意。
他咬紧牙齿,非要粉身碎骨抵抗回去。
迎来的是又长达十天,或许更久的黑暗寂寥。
没有光亮,没有别人温热的体温。
时间久了,宋纤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离疯不远了。
他确实快疯了。
宋纤云竟然开始期待东方问天的到来。
期待他手中那一盏并不明亮,却能让他痛哭流涕的灯火。
期待除了自己以外的心跳声,体温,说话声,都会让宋纤云眷恋。
这是仅剩不多的声音。
东方问天要走时,宋纤云会害怕地蜷紧身子,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过去。
挽留东方问天,让他不要走。
可不可以让灯火多停留一会儿。
东方问天走得很干脆。
他不会给宋纤云多余的温柔。
宋纤云是阳光下振翅而飞的雀鸟,被剪了羽翅,只能终日待在笼子里。
鸟儿为了获得假象的自由,开始迎合,开始低头。
他在陷入黑暗中的事似乎只剩一件,那就是等待,想念。
像笼中的鸡,等着主人每天的喂食。
喂什么他都能吞进去,不管是恶臭的情话,还是虚假的谎言。
可以的,只要主人来就行了。
宋纤云每次门被打开时,都会睁大眼睛,那双眼睛永远湿润,带着水花,带着缱绻。
以前的厌恶,反抗,害怕,恐惧,似乎都消失了。
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是顺从的和乖巧的。
他要被完全驯服了。
宋纤云张嘴,无声地一遍一遍道:“爱东方问天。”
“我只爱东方问天……”
东方问天有时会问:“纤云,玉无净是谁?洛星河是谁?宁时珍是谁?”
宋纤云开始还能思考,能够回忆。
会感受如意镯里完全被切断的情绪。
到后面,全是茫然的神色。
空落落的,像木偶戏里的精致的木偶。
连声音都不是他发出的。
他只知道东方问天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东方问天了……
终于在某一天,东方问天解开了他手腕上的镣铐铁链,将人放下来,视若珍宝地把他拥进怀里,小心翼翼地闻着发间早已消失的甜腻馨香。
道:“纤云,你终于爱上本尊了。”
“本尊带你出去。”
宋纤云说不了话,只抬头,轻啄东方问天的眉眼。
算是回应。
他被蒙住眼睛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