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武起身揉了一把自己的老骨头,随后仔仔细细对着蟒蛇研究了一遍,最后在纸上做好记录后,让人去报告给了拱大人。
“一半的蛇鳞被薅掉,十个血窟窿……”拱光来到药园后扫了眼耀武呈上来的记录,语气森冷道,“我眼睛不会看?你们药园负责治疗就记录了这些!?我要的是治疗方法!痊愈时间!”
拱光第一次看见江盛黎原形还浑身是血的模样,尤其是那个血窟窿血流不止,所以根本无法保持冷静,直接把记录“啪!”地一声甩到了耀武脸上。
“干站着做什么!止血啊!!”
“没法止,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止不住,只能等首领自己愈合。”
“等自己愈合?那血都流光了!!”
“不…不会!”耀武连忙解释,“您来之前,首领这几个血窟窿更大,已经变小了很多,您看,现在也在慢慢恢复,首领的自愈能力很厉害。”
拱光闻言仔细看去,果然,蛇躯上去的血窟窿好像是比他刚来的时候要小些,但看着那涓涓流淌的血液,他还是忍不住担忧。
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哥不是说去找北煦了吗?为什么忽然就受伤了?
难道是…北煦!
可是听鸟类兽人来报,江哥回来时还是抱着北煦的,显然北煦被江哥压制住了,那么究竟是谁?
拱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让人好好照料化成兽形的江哥,自己则前往了此时北煦正在休息的屋子。
他要去亲口问问,哪怕北煦对他动手他也在所不惜!
然而他刚到房屋处,就看见门外守着一个人,那人很眼熟,竟然是希怡,陨的孩子,不过在陨因瘟疫去世后,这人就不再与人交流,每天都埋头不知道做些什么。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拱大人。”希怡注意到拱光,连忙起身问候,“您来找首领吗?他刚出去。”
“不是。”虽然不知道希怡为什么在这,但是拱光还是决定先把正事处理了,他问,“我来找另一个人,他在里面?”
希怡点了点头:“您说北副手吗?在的,不过首领离开前嘱咐我看着,什么人都不准进去,首领还给了我他随身的木牌,说若是有擅闯者,可以立刻吹哨召唤巡逻队,无论是谁,一律先关押。”
江盛黎身上随时会携带着这种蛇鳞木牌,这几乎相当于一种身份的确认了,只要见着这个东西,东方部落的人就知道,眼前这人是首领派来的。
而此时,拱光看见蛇鳞木牌,也确定了希怡没有说谎,虽然他很想与北煦当面对峙,但是既然江哥吩咐过了,他就必须遵照江哥的命令执行。
“我知道了,那你就看着吧。”拱光远远朝木房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江盛黎冬眠了三天,加上他出去寻找北煦用了近三天的时间,他差不多浪费了一个星期,而这一周的时间,温度就从零度以上猛地下降到零度以下。
鹅毛般的大雪遮天蔽日般地落下,只用了一晚就将入眼的一切掩盖成了雪色。
万蛇湖开始结冰,树木渐渐垂下了腰,锐利的飓风剐蹭着新砌的墙面,所有的一切都在迎接凛冽寒冬的到来。
若仅仅是刮风和下雪倒也没什么,东方部落有上一年发放的过冬物资,只要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也就不畏惧这天寒地冻。
但问题就在于炊事班一直没法打开地下冰窖,导致部落出现了严重的食物危机。
每天都只能依靠狩猎队和采摘队带回来的食物,亦或是自己出去觅食来获得吃食。
好在这样的场景只持续了不到三天的时间,江盛黎醒了,知道问题严重性后,他连忙带着炊事班前往地下冰窖搬运食物,并且为了以防万一,他破坏了那巨石形成的机关门。
“首领,您别担心,您出去的时候就让我们炊事班多拿了几天的食物,所以大伙儿都老实着呢,没出什么岔子。”炊事班的负责人舒唤说道。
“嗯。”江盛黎不知是不是在神游,没怎么集中精力听他说话,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处理完紧急的事,江盛黎回到自己的房屋处,看着蜷缩在门口的希怡,连忙脱下身上的衣服走过去披在他身上。
“让你守着不是让你寸步不离,下雪了还待着不走?”
“唉?首领!”抱着膝盖睡着的希怡迷迷糊糊醒来,感觉到后背的温暖,慢慢睁开眼,忽然看见首领的面孔,猛地惊醒过来,还因为动作过激,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后面的墙上。
“行了,回去休息吧,去炊事班要点姜汤来喝,别得病了,这几天辛苦了。”江盛黎看着这小不点红彤彤的脸颊,心里有些后悔让他守着,明明不过十一二岁的年龄,却因为自己的一个命令差点冻死在屋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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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道歉挨巴掌
“嘿嘿。”希怡站起身来, 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腿,笑嘻嘻道,“不辛苦的!能够为您做事, 我很开心!”
“开心?”虽然部落里很多人都会这么说,但是江盛黎还是因为这句话仔细瞧了一眼希怡, 这个孩子他并不陌生, 陨的孩子,是个不幸又幸运的孩子。
“嗯。”希怡重重点了下头,满脸带着灿烂的笑意道, “父亲说,让我别怕,跟着您,去看亚细亚大荒原一统的那一天, 我想, 要是我现在多帮您做一点事,将来就可以多看一点啦€€€€”
江盛黎盯着他洋溢着青春和活力的笑,心里不知那根弦被触发到了, 他慢慢蹲下了身,伸手拂去希怡脑袋上积攒的雪花, 问他:“那你想不想有一天站在最高的地方看一看?”
此时的江盛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眼前这个小孩或许根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而他作为成年兽人, 怎么能用这个开玩笑。
可是, 他“怦!怦!”直跳的心脏告诉他:他没有开玩笑。
很久之后他才想通, 为什么今天会对希怡问出这样的话, 因为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 若是有一天自己离开了, 他就不用把部落交给北煦了,他要把北煦带走,把他永远困在身边,哪怕要跨越的是不同的时空,他也绝不放手。
而东方部落,在没了他和北煦后,势必会迎来一个新的领袖,而这个,必定是千挑万选,或许也是经过艰难险阻、重重否定,终于站起来的一个兽人 ,或者一个亚兽人。
“最高的地方?”希怡眨了眨眼,他幼年就被兽人们给糟蹋过,他的爹爹走得早,父亲也随之而去,他其实比江盛黎想的要懂事得多,所以他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最高的地方…能站在最高地方的人,部落里只有首领不是吗?
他情绪有一瞬间的高涨,但很快被往事深深压制下去。
江盛黎见他没有回复,一笑而过,也不当回事,起身准备开门进去。
谁知希怡忽然大声又底气不足道:“亚兽人也可以吗?要是…要是我分化成亚兽人怎么办?而且我还是个被…被…其他部落会嘲笑我们的。”
江盛黎放在门把上的手一顿,回头看向希怡。
“其他部落不允许,东方部落可以,只要部落够强,没人敢嘲笑我们,前提是你有能力把嘲笑你的人都撂倒,谁都不能否定我们,除了我们自己。”
说完,他开门走了进去,只留下眼圈发红的希怡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希怡还记得江盛黎给他的那颗枣子的味道,还记得之前他对自己说的话,他说,自己不用忍着。
现在又告诉他:他也可以,亚兽人也可以,在东方部落,只看实力。
屋内。
北煦早就醒了,自然也听到了江盛黎在门口与希怡的对话。
他嗤笑一声,倚靠在床头冷笑:“真厉害,小孩子你也能轻轻松松拿捏住,不愧是东方王城的首领。”
“……”江盛黎盯着他看了好半响,直至将人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确定这人没什么大碍后才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了床边。
“北煦,我们聊聊。”
“啪€€€€”回应江盛黎的是北煦高高扬起的右手以及那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极重,光听那沉闷又实打实的声响就可以听出,江盛黎挨的这一巴掌挨得结结实实。
江盛黎偏着脸,猝不及防的一耳光让他的犬齿刺破了口腔,一缕鲜血从他肿起的嘴角溢出,几乎两秒不到就聚集在下颌处,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和我聊?”北煦扬着下巴,目光淬着寒光和怒意,“你有什么资格?”
江盛黎正过脸来,舔了舔嘴角的血,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其他情绪,只是双手放在膝盖上摩挲了两下,像似在掩盖内心的不安。
良久,他敛眉掩盖眼中的黯然,慢慢开口:“把你提拔上来的人处理掉是我不对,我道歉,北煦,我们必须聊一聊。”
“滚!”北煦早见识了这人忽悠人的技术有多好,他才不想让自己清醒着再一次被骗。
“煦哥……”
“啪!”又是一巴掌。
江盛黎停顿了一下,偏着头并没有放弃解释:“在蛮河里对你做的事也是我精虫上脑,我也道歉。”
“啪€€€€”反手又是一耳光。
“滚!!”这次似乎踩到了北煦的痛点,他扇了一巴掌还不解气,又扔来一个枕头,直接与江盛黎肿起来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江盛黎没忍住「嘶!」了一声拿下脸上的枕头。
他望着北煦,深呼吸了一口,肿起的脸颊看着滑稽又搞笑,偏偏那双眼睛非常的正经和认真。
他继续道:“我没有信任你是我的问题,但是你就信任我了吗?我好歹一次次袒露过自己的秘密,可你呢,你一次都没有给我聊过你的事,煦哥,真心换真心,你都不愿意信我,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北煦扬起的手臂徒然抖了一下,随后落下归于寂静。
“他们都说你来自兽神天山,你还和传说中兽神天山的守护者€€€€银环雪蟒打了一架,这些你一个字都没解释,还有蛮河山岭的事,这些你不说我也没有问过。而我,告诉了你我最大的秘密!就是哪一天你合伙其他部落的族巫把我当恶魔烧死都有可能,另外,我平时所有会议的机密文件也没有藏着掖着不是,有些我甚至只给你看过,连拱光都没有,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又一个枕头抛来,这次北煦朝江盛黎低吼道:“放屁!我用兽晶就没防着你!你以为鳄尔多他们想要什么,他们就是想知道兽晶的秘密,我告诉你了!还给你用了!你别不识好歹在我面前哭诉!!”
“我用了?”江盛黎一脸疑惑,根本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用过兽晶。
北煦倏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呲牙一声不理人,随即像似感到一丝尴尬,反手抬起又给了床边的人一耳光。
但这次的力道显然没用几分力,只是听着清脆而已。
江盛黎不在乎挨的这几巴掌,现在的他,只想让北煦像之前那样,他不能想象这人离开自己,他不会允许,也决不允许!
好不容易让这人开口了,他自然不会让对方再龟缩回去,于是他连忙起身坐在了床边拉近距离。
“煦哥,我们再聊一聊,我们挺…挺契合的不是?你难道就想这么放弃?我还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一统亚细亚大荒原,你就甘心这样半途而废吗?”
北煦听见他的话,眸中倏地划过寒光,一抬手迅猛地扣住江盛黎的脖子将人拉向自己,神情阴鸷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威胁我?别自-不-量-力!”
他一边警告着,一边攥紧了手掌,刚刚他用了几分力扇江盛黎,此时就感觉手指连着掌心有多滚烫,亦能感觉到眼前这人薄薄的、脆弱的咽喉处那大力跳动的脉搏。
他是知道兽人有多脆弱的,所以他才愿意在看见那一天盛景前守着、或者说是护着江盛黎。
可是,他的一厢情愿换来的是什么?
他第一次愿意守着一个人,可结果却换来对方的防备、猜忌、不信任!
这个蛇类兽人太可恶了!!碎尸万段都不够他解恨!可是,还不能杀了他。
江盛黎没有反抗,眼神清澈地盯着北煦:“煦哥,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陈述事实。”
江盛黎并非是不信任北煦,他只是害怕。他能坦然地面对对方扣住他的命脉,却不敢轻而易举将权力交给这人。
他可以想象到,若是把权力交给北煦,自己或许就不能平等地站在他身边了。
北煦的张狂和锋芒会让他跪下的。
感受着脖颈间的压力,他闭了闭眼,在漫长的沉默中再次睁眼看来,他的眼睛因为北煦的用力而有些发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煦哥,你不能离开。”他眼眸水光闪动,配着红肿的脸颊,活脱脱一副被欺负的模样,他伸手扒拉着被角,小心翼翼靠近,“你想,你要是走了,以后就会有其他人睡在你的位置上!用你最喜欢的枕头和被子!还会用你的字帖!吃你的蜂蜜!最重要的是,他还会指使我把给你做的毛毡玩偶从摆放柜里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