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壮汉顿时像是被刺激到,仿佛激发了无限潜能,竟瞬间逃得更快了,然后逐渐消失不见,没了动静。
朱肖肖啧了一声。
“和尚,你说不要枉造杀孽,我可把人放了啊,不过这人走了,你也瞧见我眼睛不方便,在这林子里也不好走路,所以......”朱肖肖抬起一只手:“你来扶着我吧,不是朋友吗,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吧?”
夏荷在朱肖肖说话的时候就想上前,结果被秋穗给拉住了,再一听自家少主这么说,刚想开口让这和尚赶紧过来扶人,但看见和尚那张脸,想起对方的身份,又不由得闭上了嘴,憋得有些不得劲。
而秋穗那边只等这和尚没动静,好再上前扶住自家少主的手,可结果€€€€
元溟竟上前一步,握住了朱肖肖的手腕。
他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青年:“施主确定要和我一路前行?”
“不带着我,我就再把那两个人找回来,杀了他们。”
朱肖肖抬了抬下巴:“到时候,就是你这朋友的罪过了。”
这话说得好没理,但青年下巴微抬,虽然双目无神,可那双桃花眼形状优美,眼廓圆润,眼尾微微上翘,眼角却略显下垂,既透着种无辜感,又有种魅惑之意,表情骄吟,格外理直气壮,却恰到好处叫人无法厌烦,而且说的明明是威胁的话,倒是跟示弱一般,担心对方不带着自己一样。
元溟眸光微闪,低声念了句佛号。
“既然施主执意如此,那就请吧。”
............
出了林子,再往前走就是个小县城。
要不是有朱肖肖拉着,这和尚就要幕天席地而坐,等着天亮了。
“和尚,我们就先在客栈修整一天吧。”
朱肖肖往旁边靠了靠,身若无骨:“我要休息够了才能继续行路。”
“施主可以自行修整。”
元溟将人扶正,平淡道:“若你我走不到一起,不必强求。”
他的意思是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这一路肯定还会有其他冲突的地方,可这句话说完,却见身旁走着的青年突然闷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和尚,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想着和我走到一起的事了?”朱肖肖说得暧昧不清,又靠过去:“你要是想和我走到一起,其实也可以强求的,我可真喜欢你的声音,你多说两句好听的话,没准儿我就从了呢。”
身后夏荷和秋穗顿时低声娇笑起来。
而元溟怔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被误解成了什么意思€€€€
于是瞬间皱了皱眉,声音低沉:“施主莫要开玩笑。”然后又念了句佛号,道了声罪过。
朱肖肖又闷笑着往元溟身上靠,他猜得不错,这和尚的确比他高,还比他壮,此时靠着元溟的胳膊,就能感受到这和尚健壮有力的臂膀,啧,也不知道堂堂佛教圣子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是这副模样。
不过也可能是菩提寺落魄后,在外流浪所致?啧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惨了哟。
在元溟又将他扶起来前,朱肖肖打了个哈欠,摸索着抓住元溟的手腕:“我困了,也累了,我们就去客栈休息吧,和尚,你跟我一个房间,你也看到我就带着两个婢女,而我又是眼盲之人,总有不便的地方......”
说着说着,声音就低落了下去。
像是哀叹自己眼盲的困窘之境,靠在元溟臂膀旁仰起头:“和尚你心善,你就帮帮我吧。”
此时天已蒙蒙亮,熹微日光投射下来,在青年脸上打上淡淡的光晕,显得那张脸粉若春桃,明媚动人,像是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哪怕双眼无神,但却仿佛有潋滟的光亮一样。
元溟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在心里默念了句佛号。
他这短短时间内,念的佛号都能抵得上之前几天的次数了。
............
这个时候有客栈刚开门,夏荷和秋穗定了两间房,她们两个一间,另外一间房,住的自然是朱肖肖和元溟,就仿佛默认了在这里修整一天,元溟竟真的跟朱肖肖走进了屋子里。
他无声叹了口气:“施主休息吧,贫僧在这里打坐。”
说罢,就要去旁边的罗汉椅上坐下来。
“别啊,和尚,那多不好意思。”
朱肖肖将人拦下:“你是来照顾我的,我总不能让你在罗汉椅上打坐,那还叫什么休息。”
元溟:“可这里只有一张床。”
朱肖肖噗嗤一笑:“那又如何,那床应该不小,你和我一起睡€€€€”
“不必。”
元溟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施主自己睡吧,贫僧并不需要。”
他转身往罗汉椅那边走,却听脑后一阵风极速袭来,侧身一闪,再单手一抓,就攥住了身后劈过来的手,然而手抓住了,下面又有腿踢过来,不依不饶的架势。
元溟眉眼一厉,手腕一翻,就将人转了个身,压着对方的胳膊,抵在了罗汉椅上。
朱肖肖啊了一声,背对着元溟趴在罗汉椅上,根本动弹不得,对方力气又打,竟单手就将他给压制住了。
这和尚果然厉害......
“和尚,你放开我!”
“是施主先攻击过来的。”
朱肖肖轻哼一声,心想那又怎样,竟然敢对他甩脸,还胆敢拒绝他。
不过,他又突然笑了起来,开口道:“我没想到菩提寺的佛子竟然是衣冠禽兽!”
元溟蹙了下眉:“莫要胡说......”
“我哪里有胡说。”
朱肖肖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突然偏过头,晃了晃腰,声音蓦地戏谑又低柔:“臭和尚,之前让你与我同床,你不愿,现在倒压得我起劲儿了,怎么,你喜欢这种姿势,也不是不可以......”
“施主,慎言!”
元溟猛地放开了朱肖肖。
向来处变不惊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惊怒:“若施主再三番四次如此挑衅于我€€€€”
“我挑衅你什么了?”
朱肖肖冷哼:“佛子大人,你莫不是当真不清楚我的身份吧?我们合欢宗的人不就是这样?你答应与我一道同行,现在又不满我说话,那你别做这么引人误会的行为啊,欺负我一个眼盲的人好玩?”
“你€€€€”
元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个颠倒黑白的说辞。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心情这般的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才是。
“你什么你,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不想跟我一张床同睡,是不是?”
元溟定了定神,看着朱肖肖脸上肆意骄吟的表情,竟下意识开口道:“是。”
朱肖肖:“......你说什么?”
元溟却不想再答,自顾自在罗汉椅上盘膝坐好,两手转着佛珠默念佛经。
朱肖肖阴沉着脸,在原地转了两圈,胸膛蓦地起伏了两下:“臭秃驴!你竟然敢嫌弃我!”
元溟心思微顿,目光却未动,并不作答。
面前的青年在原地转了两圈后,被气得把握不准方向,双眸“盯”向了另一侧,从元溟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青年薄唇紧抿,白皙的脸颊泛起了薄红,双拳紧握着,看着竟有些许可怜的意味。
合欢宗的人擅长以双修为功法,讲究阴阳结合,这是他们的修炼之道,其实没什么好批判的。
元溟在心底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青年猛一转身,走到床边一躺,便没了动静,他不禁默然下来,想了想,终究是没再开口,本来答应与这人同行,也不过是想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既然对方安静下来,那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位合欢宗少宗主的脾性实在捉摸不定,如此能收敛下来,倒也算分得清形势,如若不然,他们也没必要一起同行了。
想罢,元溟便闭上了眼睛,静心打坐起来。
但此时床上,朱肖肖背对着元溟,阴恻恻想到,这臭和尚胆敢嫌弃他,那他早晚有一天要收了这和尚,要这和尚为他痴,为他狂,到时候再狠狠打这臭和尚的脸!
这位可是菩提寺的佛子啊。
这么一想,倒又生出了几分愉悦来。
伸手将被子盖好,朱肖肖转了个身:【对了,统统,元溟现在的黑化值是多少?】
系统:【......你还记得问啊。】
【这话说的。】
朱肖肖啧啧两声:【我忘了什么也不必忘了问这件事啊。】
系统哼了一声才回答:【这个世界男主的初始黑化值是90,不过......】
【嗯?】
【他看起来就是个无欲无求的和尚,和尚为什么会黑化?】
【谁知道......】
朱肖肖一边回答,一边在脑海里搜寻着相关记忆。
天元大陆遭恶鬼祸乱,鬼窟不计其数,恶鬼食人,鬼气弥漫的地方,能让人陷入魔障,它们不断追寻着新鲜又鲜美的血肉,而修士的血肉无疑比普通人更令恶鬼垂涎,且吞噬修士的血肉,更能让恶鬼变得强大。
恶鬼不好杀,但却惧怕超度。
只是有能力超度恶鬼的和尚太少。
并非每一个和尚都有佛根,而只有身具佛根的和尚才能超度恶鬼。
据传拥有天佛根的人,更能净化世间一切恶鬼。
一年多以前,众门派曾组织过,想要将鬼窟彻底堵上,将恶鬼灭杀殆尽,但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菩提寺的主持方丈,也就是元溟的师父妙玄,在一年多以前那次灭杀恶鬼的行动中被委以重任,对方身具佛根,更是一方大能,可结果却在那场灭鬼中坐化圆寂,不仅如此,各派更是损失惨重,菩提寺到现在更是逐渐落拓,没了往日的辉煌,就连佛教圣子都脱离了菩提寺......
朱肖肖暗自啧啧两声。
当时元溟脱离菩提寺的时候,这名声可不好听啊,而且脱离得也并不轻松容易,那时候不仅菩提寺的和尚,就连其他寺庙都来了人,但就这样也没能阻止得了元溟。
谁也不清楚元溟突然脱离菩提寺的原因。
朱肖肖捏了捏手指,如果说这些是元溟黑化的原因,那就未免有些牵强了,毕竟脱离菩提寺之后,元溟便没再做其他的事情,反倒一直在超度恶鬼,踏灭鬼窟,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哎,果然黑化值是越来越难清除了。
朱肖肖低哼哼了声,抱着被子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中间夏荷和秋穗来过一次,元溟发现了,但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朱肖肖,便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到现在,床上的人才苏醒过来。
“喂,和尚,去吃饭吗?”
朱肖肖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现在自然对元溟和颜悦色,眉开眼笑,态度又变好了,而且说话间竟还透着股亲昵,像是已经忘记之前生气的事。
元溟转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抬眸朝朱肖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