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站起来的元溟低声念了句佛号, 轻叹口气:“施主,你这是在为难贫僧。”
朱肖肖不置可否。
而另一边拽着他胳膊的元溟却突然上前一步, 看着朱肖肖的眼睛:“好,我们成亲。”
朱肖肖立即勾起嘴角:“你是认真的?”
这边的元溟还未开口说话, 朱肖肖便又被另一个元溟握住了手腕, 对方沉下眼眸:“施主,不要相信他, 他不是真的€€€€”
“和尚, 我想你没弄懂我的意思。”
朱肖肖语调平稳:“我之前说了,谁同意和我成亲, 我就相信他是真的元溟, 至于其他, 不重要。”
元溟脸色一变,表情更沉:“苏公子,这个时候请不要意气用事,这个地方诡异,必须小心为上,你仅凭这点就认定他是真的元溟,只会将你置身于危险之境,更何况,如此轻易应承你,贫僧做不出这种事......”
朱肖肖抿了下嘴:“所以哪怕是骗我的,你也不愿意开口,对吗?”
元溟叹了口气,又低声念了句佛号。
但却伸手要将朱肖肖拽到身后保护,与此同时,朱肖肖也警惕一般看向另一个元溟,手腕一抖,似要甩脱对方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然而下一秒€€€€
一把软剑却陡然刺向了欲要拽他护在身后的元溟。
而另一边一直沉默的元溟也跟着动手,手上佛珠绽发出光晕,比朱肖肖软剑的速度还要快,没一会儿,之前从地上站起来的那个元溟就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消失在了这一层塔内。
朱肖肖视野里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那光晕不断扩大,直至笼罩在这一整层塔内。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不见了。
之前能亲自看到元溟,比透过铜镜里看到的还要清晰百倍,那是在铜镜里看到的画面所不能比的。
这么想着,不由得又惆怅叹了口气。
然后,朱肖肖就被握住了手腕。
“和尚,亏你反应还算机灵。”朱肖肖挑起嘴角。
这处的恶鬼就是仿照得元溟来的,行事习惯,言语作风肯定都和元溟一样,所以出人意料的那个,率先答应他成亲的要求,反其道而行,就相当于一个讯息€€€€毕竟恶鬼怕暴露,肯定不会轻易如此行事。
而且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
“你探查完这是哪里了吗?这座塔......”
“这座塔名为镇鬼塔,是菩提寺的灵宝之一。”元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朱肖肖也是一愣:“镇鬼......倒是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可现在......”
元溟望着眼前又恢复盲眼的青年,手腕轻轻一动,将人往自己身边扯了扯:“你之前不是疑惑寺庙中那个恶鬼,为什么只吞吃五个人,就能有那么强的实力吗?我想......我现在大概能猜出些许原因了。”
“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朱肖肖的嗓子莫名有些发紧。
元溟转而向周围看了眼,这里已经被他用金钟罩围了起来,且这一层的恶鬼已除,任谁都无法再窥视进来,只是......“我刚才除去的恶鬼,恐怕只是这塔的一部分......这座塔,恐怕已经和恶鬼融合在一起了,就如同之前那个寺庙里的恶鬼一样,你还记得它是从哪里出现的吗?”
朱肖肖:“我听夏荷和秋穗说过,那恶鬼是从佛像中出现,且剑劈砍上去,会发出金石般的响动,所以那恶鬼很难对付,因为它的身体太坚硬了......和尚,你确定是如此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也太......”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朱肖肖没办法不震惊。
众所周知,佛寺灵宝侵染佛光,是能震慑恶鬼的最大利器,而今却能和恶鬼融合在一起,且助长了恶鬼的实力,一旦这消息宣传开......不,不用宣传开,现在哪怕还没得到证实,他就已经有些心慌意乱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究竟还谈何消灭恶鬼。
简直就像一场笑话,能震慑恶鬼的佛寺灵宝,现如今竟成了恶鬼的助力!
那万剑宗和无相宗那些来找寻灵宝的人,无疑就是羊入虎口,不仅达不成目的,还会直接沦为恶鬼的口粮,多讽刺,自己送菜来了。
“我有八分把握。”
元溟沉声开口道,其实说是八分,可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
“在消灭恶鬼之前,我的金钟罩并不能展开,可是消灭恶鬼之后,金钟罩便能覆盖在这层塔内,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那必是不可能,而且......我猜你能看得见,也是因为之前这层空间尽在恶鬼掌控之内。”
所以消灭这层的恶鬼之后,朱肖肖才会立即又恢复到眼盲的状态。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怎么才能出去......”朱肖肖蹙了下眉,却发现没有立即得到回答:“元溟?”
他的手腕还被元溟握着,在疑惑之后,就感觉手腕又被握紧了些,莫名感受到对方似乎有些许纠结,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朱肖肖挑了挑眉:“怎么了?”
“刚才你......”
“嗯?”
朱肖肖想了想,略有些恍然大悟:“你是想说之前答应我成亲的话吗?放心,我不会当真的。”说着还笑了笑:“毕竟只是为了诈那恶鬼的权宜之计,我不会借机要佛子大人负责的,那不是不讲理了嘛。”
“我们合欢宗,也是讲究你情我愿的。”
半晌,元溟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
解决掉这层恶鬼,往上往下是个问题。
元溟:“往上。”
朱肖肖点头:“听你的。”
这么干脆的态度,倒是让元溟愣了一下:“你......都不问为什么吗?”
“我相信你嘛。”
青年的声音透着软劲儿,却并不显得突兀,反倒像是在亲昵撒娇一样,听得元溟别开了视线,不敢再看,但视线可以别开,有些地方却别不开了。
之前猜测这座塔已经和恶鬼融合在一起,而他们这层消灭的只是恶鬼的一部分存在,而恶鬼生前也是人,有人的形态,那么往上的话,可能会碰到关键的地方,比如心脏和头部。
只是他们能够想到这点,在这座塔中行进,难保恶鬼不会想到这里。
果不其然,刚脱离了金钟罩的范围,他们就受到了莫大的阻碍,只不过这次有防备,加上元溟足以克制恶鬼,一路倒也还算顺利,一直到最高那层塔顶€€€€这其中有两个人,一个腰带佩剑,一个身着红衣。
元溟只看了一眼,就瞬间将眼睛撇开了,眉心紧蹙,而朱肖肖单是听声音,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连续不断,丝丝入耳,像一个个小钩子,能听得人面红耳赤。
察觉到他们的到来,身着红衣的女子双目垂泪,声音哀泣:“大师,救命,救救我€€€€”
许是同样身着红衣,被压在腰带佩剑的男人身下,刺痛了元溟的双眼,几乎在女子话落的瞬间,元溟便将手中的佛珠串扔了过去,套在了男人的脖颈上,对方嘶吼一声,双目通红,身上佩剑叮一声祭出,也朝元溟攻击了过来。
曹讷的状态显然是被控制住了,朝元溟的攻击不管不顾,而且这身实在是不堪入目......元溟为了速战速决,根本没留手,折断了曹讷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让对方丧失了行动,然后才转身看向缩在角落的红衣女子。
这位应当就是云裳画舫的花魁花意浓,头发凌乱,脸上的妆已经花了,满脸苍白崩溃......而且花意浓的衣服已经撕裂,此时就算蜷缩在一起,也有些衣不蔽体。
元溟很快便挪开视线,但对朱肖肖开口道:“等我一下。”然后就将曹讷的外袍挑起,走向女人。
朱肖肖之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们上了这座塔的最顶层之后,却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反倒碰见了被控制的曹讷,已经被曹讷侵害的花意浓,就是如此吗?
而且这座塔的恶鬼似乎并不擅长打斗,反倒是......
朱肖肖瞬间脸色一变:“和尚,小心€€€€”
几乎就在朱肖肖话落的瞬间,元溟和花意浓也几乎同一时间动了手,原来元溟早就有所防备,朱肖肖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可是元溟却没有第一时间,对花意浓身上逐渐浓郁起来的香气做出反应€€€€
“和尚,来一起快活啊,哈哈......”
当香浓的味道往这边快速袭来的时候,元溟根本躲闪不及,可下一秒,他身前就挡住了一个人影€€€€朱肖肖早在这味道刚出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既然花意浓有问题,那之前曹讷的行为,可不就是花意浓搞的鬼!他就知道这和尚杜绝七情六欲,对这些迟钝得很!
于是只来得及挡在和尚身前,替他将这香气尽皆吸入了肚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猪猪:我真不是故意的(理直气壮)
今天状态不太好,我早睡了哦,晚安,可爱的你们~
第186章 世界十06
朱肖肖的身体瞬间就软了下去。
“和尚, 是艳鬼......”
他呼吸急促,对面那个恶鬼却已经发怒现了原形,但元溟反应更快, 梵音骤起, 一圈圈荡开来,耳边是恶鬼凄厉的惨叫......朱肖肖靠在元溟怀里, 意识模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竟一阵晃荡。
“和尚......”
元溟将人抱在怀里:“这里要塌了。”
朱肖肖含糊嗯了一声,耳朵在听却没在思考,只觉得浑身滚烫发热,迫不及待想要追寻另自己舒适的地方, 一直往元溟怀里钻去, 扯着他的衣服:“和尚,我难受, 你帮帮我......我难受......”
渐渐地,耳朵里也听不进声音去了。
中了艳鬼的毒, 除非行那事,否则没有任何解法。
镇鬼□□塌, 被困在其中活着的人都被放了出来, 只是才离开镇鬼塔,就又被一道金光扔出了画舫, 竟是谁也没能抵挡住这金光, 随即金光化作金钟罩,整个罩在了画舫上。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得救了?”
“是谁救得我们?那个金钟罩......”
“难道是佛修之人?”
“曹讷?你怎么也在这里?还有你这个样子......”
曹讷阴沉着脸, 在岸上站稳身体, 其他人或是跟他一样落在岸上, 或是落在其他画舫上,要不然就是落在水里,引起了一片混乱,都在议论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了眼浑身狼狈的自己,归拢好衣服,才又看向被金钟罩保护起来的画舫。
一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曹讷脸上就越发阴翳,他也中了艳鬼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但身上至少三成功力都被吸了干净,就这样,那艳鬼也在几息之间被元溟所打败,而再看周围......
就算他们这些人没有提前准备,可一致都毫无抵抗地被扔了出来,可见元溟功力之深,毫无疑问在他们之上,而且是深不可测,难怪是佛教圣子......曹讷下颌骨绷紧,眼底不由得一丝闪过阴霾。
............
而另一边,在镇鬼塔倒塌之后,将所有人都扔出去,不过是元溟下意识的行为,等回过神,这艘画舫已经被他用金钟罩护了起来,除非破了他的金钟罩,否则任何人都无法再进来这艘画舫。
所以现在,这艘画舫上就只有他和朱肖肖两个人。
主画舫华丽异常,身为花魁,花意浓所在的房间更是布置得美轮美奂,而且大概是这位花魁深爱红色,不仅衣服多是红色,就连房间也多是红色,床上一席崭新的鸳鸯红被面,铺得齐整,布置得仿佛新房一样。
元溟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却越发觉得怀里人身体滚烫,用清心咒和梵音净化都不管用,只是让人短暂清醒了些......一时间,他不禁有些踌躇,也有些犹豫不决,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和尚,你若是不愿意,就走......”
朱肖肖感受到元溟的犹豫,伸手拽过元溟的衣领,压低声音有些发狠般的任性:“你就去外面随便找个人过来,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你也€€€€”
话还没说完,就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