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天就已经黑下来了,当然,没忘了买江焕要喝的可乐。
€€€€第二天家里就动工了,过年的时候家里是不能动工的,所以只能赶在过年前。索性只是走一走水管,打几个孔,走一圈电线罢了。
江妈妈不懂,明明燃气式热水器装在澡堂外头,为啥电线还要走到澡堂里头去。等到燃气式热水器和洗衣机一块儿被老板用小皮卡运过来的时候,两手湿哒哒正在洗菜的江妈妈就愣住了。
她对江焕埋怨:“不是说不让你买吗?”
江焕说:“哎呀,妈!你就别管了,冬天洗衣服不冷啊?被子和床单手洗的要干多少天?洗衣机洗的,你就放屋里晾干都只要两三天。”
江妈妈:“那得多少钱啊?干嘛冬天就要洗被子床单?衣服稍微洗洗就得了。洗衣机好几千了,我不用,你给退回去。”说着就去找老板,“这洗衣机我们家不用,你给拉回去。”
江焕:“直接装上、装上,老板,装上,别理我妈。”
江妈妈肉疼得紧,她洗衣服是从六七岁就开始洗,以前要洗一大家子的,后面嫁给江焕爸爸,也要洗一大家子的。后头江焕的爷爷奶奶走了姑姑们都嫁出去了,江焕出去读书了,大多数时候就只要洗她和江焕他爸的。
以前一洗就是两三桶压实了的衣服都没用洗衣机,现在哪里要用得上洗衣机?
又费水又费电的不都是钱啊?
江妈妈:“不许装、不许装。”
老板:“哎哟,我的大姐姐哦,你儿子孝顺你你还不开心?我儿子要是有你儿子一半心疼爹娘,我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江妈妈:“小孩子手里有两分钱就知道乱花,不知道钱难赚。农村里水井就打在家里,要什么洗衣机?”
江焕无奈,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把他妈搂走了,跟搂木头墩子一样。他妈操心家里家外身材早就缩水了,肩背挑担子挑多了是微微驼的,手又干又瘦的,指甲缝和掌纹缝里是洗不干净的泥巴色。
江妈妈被儿子挪柱子一样挪走,手打在儿子宽阔的肩膀上,真用力打又舍不得了,逼急了眼圈都红了。
“你这倒霉孩子,不知道攒点钱。”
江焕握着妈妈的手,把她带进房间里,安抚她说:“妈,这台洗衣机才3000块,你那件羽绒服都要四五千了。在乎这点儿钱?”
“什么?羽绒服要四五千?难怪你一直不说价格!你个狗东西啊!穿金子啊!”
江焕:“……”
再没有比他当儿子当的更苦逼的了。
他把手机大绿江app打开,然后给她看后台,“认识这些不这是几月几号?是不是今天?你看看今天收益,现在才十一点是不是?个十百千,2800了。到晚上的时候还能赚更多。”
“我现在能赚钱了,这洗衣机不坏的话用好几年。我一天赚的钱能买几台洗衣机。妈,你心疼啥?”
江妈妈嘴唇抖抖,“那、那能天天都有这么多钱?”
江焕:“那不能。”
江妈妈顿时底气上来,“那你还乱花……”
江焕:“那一天小两千不得有吗?”
江妈妈:“……”
可能是她老了又太落后了,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赚钱有这么快的。她咽咽口水,问:“儿子啊,妈就想问问,这是RMB不?”
听她大姐唠嗑的时候说了,有些币单纯数额大,跟夏国的币一兑换,那也没多少钱。就像越南盾一样。
江焕:“当然是RMB,我倒是想它给我发英镑,它不给发啊。”
江妈妈瞪江焕。
不过总算他妈妈不觉得买台洗衣机回来家里就要破产了似的,江焕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江妈妈继续去洗菜,江焕和江爸爸在帮着工人一块儿忙活走水管、走电线。
中午没弄完先吃饭,下午再弄。
中午吃的炒白菜、炒萝卜,辣椒炒香干肉片,杀了一只鸡。每一份菜分量都足足的。
江妈妈的手艺是很不错的,简简单单的饭菜也做的很合口味,盆里的菜最后只剩下一些汤汁。
忙活到下午四点多,终于忙完了。
江焕用家里的雕牌洗衣皂给洗了洗手,身上灰扑扑的,他测试了一下家里的燃气式热水器,热水器开关一开,水和气再一打开,没多久花洒就出了热水。
家里澡堂位置又不高,水管里的水走的又急,水压足够,花洒里的水喷出来又密又大。
江焕看着热气腾上来,花洒开关一关,门一关就赶紧脱衣服。他都懒得关水和气了,直接喊:“妈、妈、妈妈!”
没人理。
江焕吼:“爸!”
江爸爸:“干啥子?”
江焕:“我妈了?”
江爸爸:“去扯香菜去了。”
江焕:“哦。等我妈回来了你喊她给我找衣服,我先洗澡。”
江爸爸:“噢。水大不大热不热?”洗的舒不舒服?
江焕:“很大,水温可以调,洗的可舒服了,比我在学校洗的还舒服一些。”毕竟在学校里他住的又不是一楼,楼层越高水压就越上不去。
江爸爸叼根烟,吸完后,转身去家里衣柜翻自己的衣服,翻了好一会儿硬是没找到自己的内裤,就有点躁。
扯着嗓子冲菜园喊:“军芸呐、军芸呐军芸!我的裤子你放哪了?军芸~~!!”
江妈妈肘弯上挎着个竹筐,筐子里都是小棵小棵的茼蒿和圆叶小香菜。
水淋淋的,还有新鲜的泥土,她回来后撑着墙把雨靴一脱,嚷嚷:“叫啥叫?喊啥喊?出去扯个菜叫魂一样!”
江爸爸脖子一缩,脑筋转了转,说:“儿子在洗澡,说让你给找衣服。”
江妈妈瞬间切换两副面孔,“哦,那等等,我洗个手先。”
江爸爸:“……啊,对了,我的内裤在哪?”
江妈妈:“几十岁的人了内裤都不知道在哪,你说说你这一天除了抽烟喝酒你还会干啥?……”
江妈妈洗了手给他们爷俩找了衣服,又去厨房接桶水洗菜。
电热水器直接出热水。
其实厨房里也不是不能用液化气,可厨房到底有明火,江焕怕爸爸妈妈记性不好。澡堂不一样,就算液化气给忘记关了,他们家澡堂有好几个透光口,风一吹凉飕飕的,也不会煤气中毒。
江妈妈接了一桶水,到井边洗菜,热水洗起来手舒服多了。回头水龙头下的池子砌好了,她就能直接在厨房洗菜。拧开龙头就能出热水,跟江焕大姑二姑大姨家一样方便。
江妈妈心里满满的。
虽然自己没有条件创造江焕大姑二姑大姨家的那种条件,可是儿子出息啊。
儿子出息比什么都好、都让她开心。
江焕穿着他的睡衣出来,内裤被他搓好了晾在屋檐下的天线上。那天线是废旧换下来的,编成三股往墙头的铁钩一束,吊几百斤的东西跟玩似的。
江爸爸见江焕出来,脱了衣服只剩下单衣单裤佝偻着哆嗦着抱着衣服冲进澡堂洗澡。
迫不及待!
江焕进火柜又开始码字,一直到吃晚饭。
今天晚上有好吃的,炖甲鱼。
火锅里甲鱼肉炖的软烂,咬一口就能感觉到那满满的胶原蛋白。而家里的茼蒿跟小香菜在汤锅里一滚,满口蔬菜独有的清香。
江焕发现,平时要吃完晚饭把碗筷都洗了再洗澡的妈妈,今天也早早洗过了。看来大家对尝试新鲜事物还是很积极的。
江焕帮忙着把碗筷收拾了,江妈妈在澡堂喊他:“儿子,这个洗衣机妈妈还是不会用,你过来教教我。”
江焕过去,给江妈妈复述了五遍,然后带她实际操作一回,说道:“妈,没事儿,这还有好久才开学了,两天洗一次衣服,你再用两三次就会了。”
江妈妈点点头,目光好奇的看着洗衣机开始运转。
“这样能洗干净吗?”
“泥巴印子还有油渍要自己用手搓,毕竟那些印子自己手搓都不一定搓干净,何况洗衣机对吧?”
江妈妈点点头,不说她还是说道:“那这洗衣机卖这么贵还不能洗泥巴印子,抢钱。”
江焕顿时哭笑不得。说:“妈,走吧,去烤火。洗衣机自己洗好了就停了。不用守着。”
“真不用守着?”
“不用。”
……
第26章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江焕在家里吃了早饭,就跟爸爸妈妈说:“爸、妈,同学约我上城玩,好久没见面了,今天晚上可能会晚点回家,也可能在明天再回来。家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对了,家里年货什么的,还要买什么不?我这两天齐备了从城里带下来。”
江妈妈始终觉得孩子在外头夜不归宿让父母担忧,她问:“什么朋友?要在城里待两天?回头住哪?”
江焕:“顾然。考帝都大学的那个。以后我一毕业就会去帝都发展,毕竟我这专业去帝都才能有更好的发展,人现在才大二就跟着导师念研究生了,我俩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又特好,将来在帝都他熟门熟路的也有个帮衬,这不趁热打铁?”
江焕半真半假的说着这话,江妈妈和江爸爸没读过什么书,可是也知道人情往来。再说江焕是个大男生了,也不是女孩子,在外头做事也好、出去玩也好,终归让父母要放心一些。
不过江妈妈还是犹疑着问:“不能今天晚上回来?”
江焕:“妈,你放心我绝对不给您在外头惹事儿,您儿子您还不放心?我小时候都没有调皮过,现在您更放心才是。”
江妈妈:“……”
江妈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我懒得说你,你不调皮谁调皮?四岁的时候喂鸭子和的食,我去圈里拿个盆,转个背你就把除草剂给倒进去了。”
幸好江妈妈闻到味道不对,又发现了作案工具,不然一圈鸭子都要死翘翘。
江焕那时候说啥?
妈,我给鸭子做菜放点酱油!
江焕已经不记得那事儿了,可是江妈妈经常拿这种事来给他长长记性,江焕无奈极了,跟江妈妈好说了几句之后,让江爸爸送他去街上坐车。
江焕本来是在这里等小客车的,心里还有点膈应,觉得等会儿上城肯定又晕车。可是顾然今天回来他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然而,大概是他运气好,正好碰到一辆出租车空车上城,估计是刚送了人下乡里来。
江焕二话不说就伸手拦下,“爸,你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啊。我明天就回来了,你让妈不要担心我,我都这么大了。”
江爸爸:“江焕呐…”
江焕疑惑看江爸爸欲言又止。
江爸爸犹豫一会儿摆摆手,“在外头玩注意安全。”
江焕点头上车。
江爸爸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嘴上不由得轻轻念叨:“江焕是不是在外面谈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