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正暗戳戳地想着呢,苏慕就有些苦恼地发出了一声疑惑:“对啊,非亲非故的,也不知道寻我做什么?”
“小侯爷,那位姑娘,兴许是对你有意思呢?”
“什么?”苏慕险些把茶盏给摔了。
“小侯爷可别恼,但阿环看得真切,那姑娘的神色可写在脸上呢!”
“没有。”苏慕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这个可能。
总共才见过三次,不至于就这么夸张了。
“可是€€€€”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不是这样的。”苏慕极力阻止阿环往这方面发散思维的时候,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那个阿环,我想吃些小点心,你帮我去看看还有什么,最好是桃花酥什么的,快去快去。”
得了命令,阿环自然是不能逗留了,但看着苏慕脸红的神色,她偷笑着跑了出去,远远地应了声:“好嘞。”
才走出去没几步,她就突然又回过了身,“小侯爷,此番外边都在传,您立了大功,之后是会被赏的,夫人说了,年后要带您去见见齐国公家的小姐呢,若是小侯爷心有所属,可不能够耽搁了哦。”
话说完,她便一溜烟地消失了。
等到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苏慕觉得自己的心境似乎也不复刚刚那般平静。
不是,自己才二十!才二十!
但是古代这个年纪,确实也该成家了€€€€不,柳潇然都还没成家!
而且……心有所属什么的,怎么可能?
苏慕努力地想要甩掉自己脑海里的那个熟悉身影,但却似乎是徒劳,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充盈着他的胸腔,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哪有时间想这种事……”他嘟嘟囔囔地坐了下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自己勾勾画画的势力分布图上,满是线条的纸面上到处都是叉叉,足见他这几日的劳心劳力。
与虎……谋皮吗?
第123章 陷害
太子似乎也是很沉得住气, 自从那一日将自己叫走之后,便再没有其他的动静,平静得让苏慕都觉得,那太子是不是就只是来试探下自己的态度, 而并非是想得到什么答案。
朝堂上的局势不可谓不紧张, 不仅派系分得愈发清楚, 撇清关系之外, 双方也是卯足了劲,弹劾更是一波接着一波,乌烟瘴气之余,更是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在提防着自己被人给卖了。
相比之下,处于风暴眼的苏慕反而很是清净,大抵也是因为安定侯府实在是退出朝堂太久了,久到即便如今这事儿是他挑出来的, 也没人能记起来这回事。
然而清净的日子, 是有尽头的。
第二日晨起, 苏慕本是想去大理寺关心下如今审讯的状况, 却不想到了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在这个门口被人拦下来了。
苏慕下意识地便察觉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本侯是来询问相关事宜,皇上特赐御令,你为何拦我?”
守门的衙役看上去似乎也很是为难,即便他知晓苏慕是个脾性很是温和的侯爷,但也实在害怕触怒了苏慕,当即解释起来:“侯爷,实在是事出有因, 还望见谅。”
这就是在糊弄自己了, 看来这大理寺内出了事, 而且似乎还是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他的心瞬间收紧了,大理寺内若说有谁和他关系最为密切,那必然就是柳潇然,难道是柳潇然出了什么事?可这是在大理寺之内,能有什么人胆大妄为到在大理寺内掀起风浪?
“若是你不说清缘由,那么今日这个门,本侯是必定要走进去的。”苏慕的态度也一改曾经的温和,眼神一凛,立刻拿捏出了几分侯爷的威严来。
衙役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问法,当即也只能先违了上边的令,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告诉了苏慕。
“侯爷,是昨日的日落时分,来了位柳姑娘,说是柳少卿的妹妹,想要见一面柳少卿。您也是知道的,今日大理寺内事务繁杂,柳少卿哪儿有时间来招待这位姑娘呢,但这位姑娘就不肯走了,呆在门前,颇有要坐上整宿的架势,我们只能又去禀明了柳少卿。”
“柳姑娘,她可是有要事?”苏慕顿时愣在了原地,昨日柳洛弦似乎是先来找的自己,但是当时自己随便找了个由头便没见人家姑娘,却没想柳洛弦转头就来找了柳潇然。
难不成她来找自己是真的有什么急事?
自己不会闯祸了还不知道吧?
苏慕顿时就更紧张了,眼神催促着衙役继续往下说。
这会衙役似乎是讲到了兴头上,咽了口口水便继续往下说道:“有没有要事我们是不知道哇,但是最后柳少卿似乎是觉得她一直这般等着并不是法子,便放了人进去,让柳姑娘在里头等他,这本来倒也是没什么事€€€€”
“但是,也就过了一个时辰,突然间那柳姑娘的丫鬟哟,就大叫了一声,还喊了一路,说是柳少卿对自家姑娘图谋不轨,还伤了自家的小姐。”
苏慕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这样戏剧化的场景怎么看都很扯淡啊?
而且柳潇然根本就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哎哟,这姑娘嗓子可嘹亮得很呐,而且她一路小跑着出了门,嚷得这周围的街坊都听见声儿了探出头来瞧,这可还得了,王大人立刻便着我们将人扣下,带了回去,说是要查明真相,这不,到现在还是一团乱呐,这事关柳少卿可不得掉以轻心,所以王大人特意吩咐了,无论是谁来了,都一并挡在外边,等处理完事了才能放人进去呢。”
苏慕的心里如今已经是惊涛骇浪,比起刚刚听到时觉得荒诞,他如今却愈发觉得,这柳洛弦似乎是故意为之,而她先前来找自己,莫不是原本的目标是自己?
只是因为和自己尚且不熟悉,即便是她说了有急事自己也未必肯见上一面,这才换成了柳潇然?
这两人可是远方兄妹,图谋不轨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他分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焦躁更多些还是愤怒更多些,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他立刻做了决定。
“所以啊侯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实在是€€€€”
苏慕朝着衙役很是歉疚地点了点头:“抱歉,若是之后有任何处罚,你都可说是本侯强行闯入的。”
“诶?哎侯爷你这€€€€”
苏慕已经动身往里面走了,而错失了拦人先机的衙役又不敢真的对苏慕动手,只能在后边唉声叹气地看着苏慕往里头走了。
出了这样的事,大理寺会用怎样的程序来审讯呢?若是如那丫鬟所说,柳洛弦真伤着了,那么现在就相当于一方无法开口说话,审讯的对象就只能是柳潇然了,但柳潇然是大理寺少卿,想来也不能如此随随便便地就把人给扣押了,应当需要先上奏禀明情况,才能再做定夺,只是这样一来,便又要耽搁许多日,即便他相信柳潇然必然不会做这些事,但是证据存在的时日是有限的,一旦被人破坏了,那便真的是有口都难说清了。
不成,得先下手为强。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柳潇然屋子的方向,既然柳洛弦是来找柳潇然的,那事情必然也是发生在这间屋子里的,线索和证据多半也就在这里了€€€€
“你是何人,擅闯大理寺有何目的!”
一声喝把苏慕震得耳膜都有些发疼,他专注想事情没曾注意,自己已经走到了拐角处,而一探头,便是齐整的好几名衙役守在房门前。
“本侯来找柳少卿商议要事。”苏慕伸手解下了自己的腰牌,“怎么?本侯还要先向你们告知不成?”
安定侯奉命追查贪污一事大理寺内也是人尽皆知,而衙役们在看到了苏慕的腰牌后也立刻齐刷刷地跪下来见了礼:“侯爷见谅,今日柳少卿应当是无法与大人商议了。”
虽然已经知道事情始末,但苏慕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套问出柳潇然如今在何处,当即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模样,皱着眉问道:“何意?”
那领头的衙役便又把刚刚的事大致复述了一遍,倒是没什么出入。
“柳少卿如今被余大人安排在了南边廊房,此处因为涉及案情,所以暂且不能让人进去,还望侯爷体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自己再强行想要进入,便会成为了毁坏现场的人,到时候反而给柳潇然带了麻烦,苏慕心中自然知晓,也并不强求,点点头,收起了腰牌便离开了。
这位余大人他倒是也有听闻,似乎是位很是能干的大理寺卿,从前还有过一月之内断了八千桩案件的记录,至今无人能破,若是真如传言一般,想来应当也会知晓保存证据的重要性。
只是如今,他必须要见上一面柳潇然才能放心。
心中的那种担忧被他强行压下,他冷着脸到了衙役所说的南边廊房,果然也有不少衙役看守,而在认出了他的身份之后,衙役们显然有些犹豫,随即便有人进去通传,不多久,一位双鬓有些斑白的老者便踱步走了出来。
“余大人。”虽然并不相识,但苏慕也能从官服上猜出来人的品阶,应当便是大理寺卿余大人无疑。
那老者拱了拱手,认下了自己的身份:“侯爷有礼。”
余朔并不是个古板之人,也对柳潇然这样的后辈爱惜得很,知晓苏慕是柳潇然的好友,便也没有为难,立刻便带着人走了进去。
“余大人,此事蹊跷,还望大人€€€€”苏慕心急,立刻便直奔来意。
余朔也乐了,这年轻人果然便是沉不住气。
“老夫自然知晓,言轩是怎样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那姑娘在门口候了这许多时间,若真是言轩爱慕之人,又怎么可能需要这般才能见上一面。”余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皱起了眉,“这姑娘显然是有备而来啊。”
苏慕见余朔是个讲道理的人,心也放下了一半。
“那屋子里可就言轩与她两个人,又是一把匕首捅入了腹部,手法得当,饶是旁人在场也未必就能看出破绽,只消自己反手便能做到,想来若是那姑娘真的存了这般的念头,也是认定了这样的手法找不出证据,到最后,旁人只会相信伤者的话。”
余朔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这般的手法也不是第一次见,因此虽然叹了口气,却并不惊讶。
而苏慕也深以为然,即便是在现代社会,这样的场景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也很难自证清白,更何况是在技术尚且不发达的古代,连伤口鉴定也未必准确。
这该怎么办呢?
说话间,余朔已经打开了门,里头正坐着故事的主角,只是柳潇然似乎很是平静,开门一瞬,在对上苏慕的视线时,他讶异之余,还微微躲闪了一下,看的苏慕便是心头一跳。
“言轩。”他几步走到了柳潇然的身前,见人似乎真的没什么事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但还是谨慎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柳潇然过了许久才低声应了一句:“无事,你莫要担心。”
他垂在袖子里的手上还缠着好几圈的纱布,此时也不自觉地被他自己捏紧了。
当时的情况紧急,在他发现了柳洛弦的举动之后本想阻止,便用手心握住了刀刃,却没想柳洛弦下定了决心要如此,硬生生地将刀挺进了自己的小腹处,饶是柳潇然已经尽力阻止,刀尖依旧没进去了好几寸。
应该更早些察觉的。
他的心底是有些懊恼的,如今事情演变成这番模样,少不得又要折腾许久,很多事也会就此耽搁,实在是€€€€他甚至有些不愿意在此时见到苏慕,这般的情形,自己实在是……
但下一刻,手便被人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
苏慕皱着眉看着缠满纱布的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当真觉得自己能够瞒得过我?寻常怎么不见你用左手批文,这般明显的差别,当我是瞎了不成?”
柳潇然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苏慕便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这手也实在是命途多舛,前些日子肩膀上的伤才好,这会手心又给伤着了,在这般下去,迟早有一日你就得提前回家养老了,柳少卿。”
第124章 蹊跷
一旁的余朔被这一幕吸引住了, 从前柳潇然是个怎样的人,他自是最清楚不过了,可曾有人敢这般和柳潇然说话,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数落他, 看来当真是对不同的人, 态度也很不同了。
有意思, 挺有意思。
虽然形势严峻, 但屋内的氛围却很是融洽。苏慕本就很合余朔的眼缘,刚刚那一幕又让余朔确信了这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因此如今对着苏慕,余朔的态度也越发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后辈一般了。
“其实这事若是真需要澄清也并不难。”余朔伸手打开了自己桌上的盒子, 里面是一把沾了血迹的匕首,“这匕首是那姑娘自己带来的,怎会有人亲自将匕首送上门任人宰割,这在情理之上便已经说不通了。”
“况且这般的事, 不是亲眼所见, 便都无法盖棺定论, 她认准了我们找不出证据, 但是想要指认行凶之人便是言轩,她也拿不出证据,那一身伤与人证丫鬟皆有存疑,无非是双方都如此而已。”
余朔早已久经沙场,对待这样的案件也是手到擒来。
“因此倒也不必太过担心,此事待我奏明圣上,想来陛下也会有自己的定夺, 在此之前为了免去他人闲话, 便只能让言轩暂且只留在此处了。”
“多谢大人。”柳潇然此时乖巧得仿佛是在听老师作报告的学生, 眉目之间不仅没了冷意,更是充满了歉疚之色。
此番又给旁人添了不少麻烦。
“无妨,不过是不想错失这样一位后辈罢了。”余朔点点头,起身后轻轻拍了拍柳潇然的肩膀,“既有友人在此,那老夫便先行离开了。”
等到苏慕和柳潇然一齐又见了礼,送走了这位说话和善的大理寺卿,屋子里便又恢复了一派寂静。
“是不是很痛啊?”苏慕盯着柳潇然的手,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