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澜和昊微挤不进围观的人群,只得站在外面,隐约看着屋里的情形。不知道聊了些什么,那村长连连恭敬点头,应承着话。
随后,裴迦抬头看向身后的桃渊,桃渊抿唇笑笑,裴迦脸上也不由露出抹笑意。
桃渊大抵是身子修养好了,现在恢复了声音。他为每个师弟都找好了领养的人家,一一送他们过去,叮嘱他们要勤劳,要懂眼色,要学会吃苦,学会忍耐。
师弟们乖巧点头。
忙完这些事情,天色已经晚了,村长执意留裴家军歇息一日,裴迦想着连日周转,大家都有些累了,便吩咐军队,就地休息。
入夜,司澜在裴家军驻扎的四周观察着。
昊微也被他一同拉着过来,两人像是踩点的小偷,藏在红麻地里。
昊微气息低沉,帷帽下的面容有些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这么猥琐过。
在与魔尊相处的这些时日,真的是一次次刷新他的人生下限。
司澜看了会儿,拧起眉心,“进不去啊,附近都是人。”若要是法术还在,他随便施个法便能进去找桃渊,如今却是寸步难行。
司澜叹口气,伸手搭到一旁的红麻上,摸到个软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借着那微弱的月光,发现那软乎乎的东西是个黑色的虫子。
司澜顿时吓得「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是谁?”
守卫的士兵们听到红麻地里传出来声音,立即提着长矛朝红麻里跑过来。
司澜见状,赶紧拽住昊微的衣袖,带昊微逃跑。
可是还没跑几下,结果被倒在地上的红麻杆子绊倒,迎面摔在地上,还顺势把昊微也给拽倒。
昊微猝不及防摔倒在司澜身上,眼见身后追着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昊微伸手捂住司澜的眼睛,司澜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下一瞬,感觉唇角处被湿润的东西贴住。
司澜心跳瞬间顿住,眼神瞪得老大,入目却是一片黑漆漆。
这还是第一次,他被人亲吻,尽管那个感觉淡淡的,近乎于无,但对方的气息却带着一股强势,不可阻挡的意味,沿着温热的触感,迅速蔓延扩张,笼罩住他整个人,让他一时忘记呼吸。
士兵们追到跟前,借着月光,看到一个黑衣男人正在亲吻怀中的人,那怀中的人穿着一身绿衣,面目不甚清楚。
士兵们便将司澜当做了女子,调侃着话,“原来是一对野鸳鸯在红麻里苟合啊!”
“……”司澜。
“……”昊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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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昊微没有转身, 声音淡淡道,“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行行行,不过你们得注意点, 不要腌€€了我们将军的眼, 不然到时候你们这对野鸳鸯没有好果子吃。”
“多谢官爷。”昊微依然语调冷静,不见一丝慌乱。
司澜却是心跳如擂鼓, 两只手不知何时悄然抓住了昊微的衣襟。
昊微戴上帷帽后, 收回手,司澜这才恢复光明,双手撑地, 扬起上半身, 看向昊微。
月色朦朦胧胧,红麻叶的影子洒在昊微身上,黑色帷帽下的那张面容,不甚清楚。
冷冽的声音, 从帷帽内传出来。
“事发突然, 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你不要多想。”
说完话, 昊微站起身, 迈步朝前走去。
司澜愣了下, 随后也翻身离开,看着昊微挺得有些僵硬的脊背, 心里不禁有些无语。
明明是他吃亏了, 怎么昊微表现出一副好像他占了便宜的样子?
司澜忍不住摸摸嘴角, 昊微这个时候刚好转身, 似乎想跟司澜说什么, 结果看到司澜抹嘴的动作, 气息瞬间沉下去。
这个魔尊,是在回味吗?!
昊微冷着脸,甩袖大步离开。
司澜感觉对方的气息又莫名其妙冷下几分,一路脸不解,小跑跟在对方身后。
回到那老夫妻家后,昊微似乎在沉思着事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椅把,一副不想理睬人的样子。
司澜便主动打破沉默,“你要洗洗吗?”
昊微帷帽沿轻轻一动,司澜又下意识补充道,“你放心,我不看。”他知道昊微是个讲究的人,为了怕被人发现面容,连睡觉都不摘帷帽。
而他也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
一千年做魔王的生涯让他明白很多道理,有些事情,对方愿意告诉他,那他就听着。不愿意告诉他,他便不管。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不用。”昊微吐出两个字后,便静气凝神,不再动弹。
司澜讪讪道,“那我洗了啊。”
司澜端着木盆,环顾了一眼四下,屋内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而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让昊微不要看自己,于是别别扭扭到了角落里,用水沾湿毛巾,擦拭着脖颈。
昊微又嗅到那股熟悉的香甜气息,眼神不由自主看向司澜。屋内的光线很暗,仅有一盏煤油灯在随风轻轻摇曳。
司澜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然显得白皙干净,随着擦拭的动作,那股香甜气息,越发诱人。
昊微眼神闪了下,僵硬的撇开头去。
这个魔尊,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鲜血很香甜,是滋补良药。若是被六界的人知晓这事,恐怕他将成为众人争夺的「人形大补丸」。
司澜简单擦拭完身体,便褪下外套,躺到床上歇息。
他本意还想将床让给昊微的,但是想起来昊微不好摘帷帽,于是不再客气。
而且昨晚他本来依着门槛睡觉,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想必是昊微抱他过去的。
这个人,虽然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但是心地却不坏。
司澜就这么迷迷糊糊想着事情,一直想到入睡。
翌日,司澜是被村子里的一道哭泣声惊醒的,与他同样被惊醒的还有昊微。
窗外天色还未凉,雾蒙蒙的,隐约传来村民们的交谈声。
“这病怎么突然间就得上了?”
“俺也不知道,俺一觉睡醒,发现俺老汉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村长,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俺老汉啊 !”
“这……这这脓怎么越来越大?看着要裂开似的!”
这人话才刚说完,忽然传来几道痛苦的尖叫声,仿佛被什么东西伤害到。
司澜和昊微听到这,立即推开门,顺着声音找过去。
只见几人捂着脸,卧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着。没一会儿,他们露出在外的手上也开始冒出红色的脓疮,像一个个肉瘤,坠在皮肤上。
“这……这疮传染人!”
他们便是不小心戳开了老汉的脓疮,被溅了一脸的污秽,当即脸上发生变化,生出脓疮,又痛又痒,难受的在地上直打滚。
而最开始患病的那个老汉,睁着浑浊的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正努力张大嘴巴,想要喘气,可却喘不过来气,以致脸色憋的铁青。
“这可怎么办啊?村长,你一定要救救俺老汉!”老妪拽住村长的衣摆,跪在地上,向村长求助。
村长此刻又惊又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澜走到那老汉跟前,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脓疮,伸手要触碰对方,却被昊微拦住。
“小心。”
“没事,我避开那些脓疮。”司澜小心翼翼避开脓疮,抬起老汉的下巴,发现这脓疮不仅长在人体外面,还长在人体里面。
老汉的口腔、嗓子全长满了脓疮,这才导致他呼吸困难。
司澜立即问向一旁的老妪,“他最近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没……没有啊,他一日三餐都跟我一起吃的……”老妪早已哭红了眼,看到司澜在给老汉检查,立即跪着扑到司澜跟前,“这位公子,你……你有什么法子救我老汉吗?只要你能救我老汉,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司澜赶紧扶起老妪,想要宽慰着话,可此刻心里也没有把握,只得道,“您先别急,我帮老汉顺气,有什么事,我及时告诉你。”
老妪猛地点点头,坐在石凳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村长目光落在司澜和昊微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然后拱手问向看起来较为好说话的司澜,“二位公子瞧着不像是南部的人,不知道你们是……”
司澜胡诌道,“陀山双绝。”
“……”昊微。
村长梗住,脑海在思索,陀山有这么两号人物吗?
司澜脸不红气不喘道,“我跟我师兄只是略懂医术,也不知道怎的,在江湖上行走有了这么个浮夸的名声。”
村长咂了咂舌,颇有股死马当活马医之味,“那……您看得出来这是什么病吗?”
“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认,村子里是这位老汉最先得的脓疮吗?”
“应该是的……”
村长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一个戴着竹篾帽的村民急匆匆朝这边过来,“村长,糟了,裴将军安放在我家的那位小哥儿得了疮病……”
这村民话刚说完,突然一手捂住嘴,一手指着那地上的老汉,惊道,“这……徐老汉怎么也得了这病?”
“什么?那小哥儿得的也是这个怪病?”村长大惊失色,连忙去看那小哥儿。
司澜和昊微也跟着过去,下了山坡,来到村民家,看见那个患了脓疮的小伶此刻躺在床上,翻着眼皮,胸膛一颤一颤的。
他走上前,检查着小伶的身体,发现对方跟老汉一样,脓疮已经侵入到体内,再不救治,恐怕要生生窒息而死。
他闲来无事时,也看过不少医术,但还未见过这么奇特的脓疮,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疾病,而是某种咒术或者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