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堰腿伤了,重心不稳,很容易就被推倒。
“你觉得那是一个吻?”顾商笑着说。
江堰安静地同顾商对视,他的睫毛不翘,直直地垂下来。
顾商又是冷笑,只有情侣才可以接吻?
他想亲就亲,不想亲就不亲,哪轮得着江堰的意见。
江堰却好像能洞察他心里的想法,说了句:“顾商,我们不是包养关系。”
他们是平等的。
简而言之,无论是性 爱还是接吻,要征得对方的同意,不能像七年前那般强来了。
这就没出现过在顾副总的行为准则里,顾商越发地烦躁,觉得自己手心里握着一团凝结了的水,水能随时随地流走,无论他握得有多么紧。
江堰感觉出了顾商瞬间升腾的怒火,其实他让人查过,顾商和小情儿并不喜爱接吻,偶尔兴致上来了才亲一下。
可也从来没有主动的情况,都是小情儿凑上来,顾商不拒绝罢了。
顾商看着自己攀在江堰脖子上的五指,像极了一个项圈,他忽然就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他说过江堰不许出房门的。
刚好当惩罚了,顾商沉着脸,就着这个姿势往上用力。
江堰咳嗽了一声,跟着力道站起来。
顾商脚步不停,手上用力,揪着人往房间走去。
江堰那张英俊的脸终于有了变化,眉毛皱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顾商身后,好几次差点踩到了顾商的脚后跟。
江堰的视线又不经意地扫过旁边紧闭的书房€€€€€€€€他不想的,可只要经过,总忍不住看上一眼。
来到床边,顾商只轻轻绊了下江堰的那只伤腿。
江堰就以仰躺的姿势砸在床上,稍稍长长了的黑发四散在雪白的被褥上。
顾商:“不准出来。”
他出了房门,从杂物间里翻出了一串钥匙和卷尺。
江堰从床上坐起来,他不知道顾商要做什么,只眼睁睁地看着顾商将洗手间的门锁上了,又来到他面前,用卷尺绕住他的脖子,收紧。
顾商低头看卷尺上的数据,40cm,他说:“以防万一,还是先定制一个吧。”
江堰握住了顾商的手腕,由于坐在床上,他微微抬头看顾商,“为什么生气?”
顾商没理他。
江堰又道:“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商。”
顾商冷笑:“你是想马后炮,企图逃过惩罚?”
江堰都不知道惩罚是什么,“没有。”
顾商还想说什么,外边的门铃却响了,他看了江堰一眼,往外走。
江堰莫名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警告的意味,然后他听到顾商把房门也锁上了,他一愣。
顾商给助理摁下了通行的按钮,不一会,电梯门开了,助理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箱子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四脚拐杖。
这是顾商昨天在江堰蹦€€进浴室之后让助理买的。
不过现在暂时用不上了。
助理还把公司的公务拿了过来,一一让他过目。
顾商点了点头,示意助理可以滚了,之后就直接在沙发上工作起来。
江堰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门,摁下门把手往里拉,的确锁住了,出不去。
顾商去做什么?谁来了?
江堰等了五分钟,顾商没进来,他侧过脸,用耳朵贴上房门,可什么也听不见。
他第一次嫌千灯湖的隔音太好。
再过了五分钟,门外一片安静,怎么那么久。
江堰怕顾商是有正事要谈,可谁谈正事来家里?是朋友?可岑青在国外,许导出外地拍摄了,顾商还有哪些朋友?
到底是谁。
新的小情吗。
江堰推了推门,发出“哐当”的声响。
他喊顾商的名字,“顾商。”
没人理他。
拐杖在外边,他去哪里都是单脚跳,加之断的是右腿,石膏也重,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左腿上,现在一站久了,左腿就有些酸。
大概又等了十分钟,江堰等不及了,拍了拍门,“顾商?”
为什么要把他锁……
“我就把你锁起来,听见了吗。”
江堰醍醐灌顶,猛地想起昨晚顾商说的,他还以为那是在床上的情趣,不能当真的,所以这就是惩罚?
他慢吞吞地动了动左腿缓解酸痛,他锲而不舍地喊:“顾商!”
手里的文件顾商看了三遍,没一次进脑子的,他终于被烦得不行,站起来靠近卧室,道:“再吵我就用绳子把你捆起来。”
隔了一道门,江堰的声音小了许多,“是谁来了?”
顾商啧了一声,“助理。”
不是心目中的猜测,江堰松了一口气。这架势,顾商应该不会赶他上七楼了。
于是他道:“你可以把雪人带下来吗?”
顾商说:“不行。”
江堰道:“雪人年纪大了,我怕它长时间自己在家出什么事。”
好半天,江堰才听到顾商“嗯”了一声,他继续说:“七楼的密码€€€€€€”
他顿了顿,说:“是你说一辈子在一起的那天。”
这次,他没得到顾商的回应了。
闻言的那刻,顾商愣了下,随即抿紧了嘴角,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黑猫大敞着腿躺在沙发上,肚皮有一块长了白毛。
咪咪也是他在路上捡的,那时候黑猫特别小一只,眼睛刚睁开,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
听便利店的婆婆讲,说昨天晚上猫妈妈被车撞死了。
顾商买了根香肠去喂,可小猫牙好像还没长多少,咬半天只刮下来一点碎屑。
……像极了当时的雪人。
顾商站在七楼门前想了好一会,实在忘了那天是几号,好在万事有互联网,他搜索:2023年尼西亚初雪的日期。
手机上立刻出来了个日期,顾商跟着摁下了。
0-7-2-4。
门咔哒一声开了。
顾商进了门,看到雪人也躺在沙发上睡觉,听见声音才迷蒙地睁开眼。
他在半蹲下来,摸了摸狸花猫的脑袋,低声喊:“雪人。”
雪人眯着眼睛拿脑袋去蹭,顾商感受到手心的痒意,他忽然意识到,从一开始,雪人就没有对他凶过,像是从来没忘记他。
但怎么可能呢,足足过了七年那么久。
顾商开始满房子找猫包,原本想打个电话问问江堰,可想到江堰的手机还静静地躺在客厅的茶桌上。
最后终于在卧室的柜子里找到了,只是€€€€€€
顾商挑了挑眉,看到了旁边整整齐齐挂着十几件的衣服,保存得极好。
一眼扫过去,淡黄的、浅粉的、米色的,江堰什么时候穿这些颜色的衣服了?
一翻看,每一件领子内部都绣着“商”字。
顾商还看了下做工,果不其然,是Chansan七八年前的做工。不过,他对这些衣服毫无印象,毕竟衣服太多,所以被偷了也不知道。
顾商默默地把柜子门关上,又四处“参观”了下,他蹲在阳台,上次看还大片大片挥舞的粉色小花已经凋谢得差不多了,只剩几朵顽强地坚持着。
他第一次清晰地看到那些粉色小花的模样,长长的茎 身,喇叭模样的花瓣。
余光忽然闪过什么,顾商侧头,看到了咪咪在楼下落地窗那扒拉着,见顾商看过来,扒得更卖力了。
顾商:“……”
怪不得€€€€€€他说江堰那次怎么能知道他在找猫呢。
顾商扯了扯嘴角,好得很,但神奇的是,他发觉自己并无什么愤怒的情绪。
他提着雪人和猫粮下了楼,一进屋就听见极大的声响,江堰拍着门,很是着急的样子。
没有电子设备,江堰还能忍,手机和电脑于他本就没太大用处。
可糟糕的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想上洗手间了。
他们今天的早餐是甜豆浆,由于自己榨的,他还喝了足足三大杯。
江堰晃了晃洗手间的门,纹丝不动。他此刻懂顾商为什么要锁上洗手间了,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其实不是。
顾商只是想看江堰求他。
膀 胱一点一点被填满,江堰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冥想。
半分钟后。
“顾商,”江堰闭着眼,“顾商!”
顾商把猫包打开,雪人窜了出来,他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