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 第32章

卢栩惊了。

怎么可能,今年观阳可是大丰收,粮都去哪儿了?

€€他的疑问,陆勇也不知道。

他们全家都不知道。

往年县里家家户户也都等着夏收买新粮,乃至于许多人家这时候根本就没存粮,就等着粮铺上新粮呢。结果新粮没等来,等来的却是粮铺关张。别说新麦了,连陈粮都被抢光了!

陆勇蔫道:“现下县里买菜都要用粮食换了。”

卢栩先前没注意,经他这么一说,发现连东市都是卖瓜果蔬菜的农户都不愿意要钱,而是愿意要粮食。

卢栩问:“现在粮价多少钱?”

陆勇摇头:“不知道,得六七十文吧。”

那不是要八千文一石了?!

卢栩咬牙,难怪昨天有货商搬着钱到村里收粮,用的还是狂贬值的铜钱!

陆勇叹气:“我爹跟船帮到乡下运粮,一天工钱就一斤麦子。”

卢栩:“那能够吃么?”

陆勇摇头:“不够。”

他娘和他姐已经跟人出城挖野菜了,要不是答应了帮卢栩占摊位,他这会儿也去码头运货或者出城挖野菜了。

陆勇抱着希望问:“卢哥,你家麦子都卖了么?”

卢栩:“我家就两亩田,没卖。昨天有货商到村里收粮,六千钱一石。”

陆勇:“……这么便宜?”

卢栩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仅仅十天前,一石麦子的市价还不到四千钱,夏收非但没把粮价收下来,还把粮价收高了,这都什么事儿?!

卢栩篮盖还没掀开,就有熟客看见他了,平时挺稳重的大娘隔着小半条街小跑过来问他:“小卢,你家可有粮?卖不卖?”

卢栩摇摇头,照刚才说的解释。

大娘听罢一拍腿,“这些杀千刀的货商!你今个回去让你们村民可别便宜卖了,拉到县里,一石八千文大伙抢着要!”

卢栩心有戚戚地点头:“谁也没想到粮价会涨成这样。”

大娘抱怨:“可说呢。你这油条今天怎么卖?”

卢栩想了想:“二十文一根。”

大娘有点心疼,又问:“可收铜钱?”

卢栩望着整条东街,他也想要粮食,可他收了粮怎么运回去又是个麻烦,万一缺粮只是一时呢?等货商把粮食从各个村落运到观阳来,粮价总要落,他咬咬牙:“收。”

大娘:“给我来五十根吧。”

卢栩:“……”

他们大岐官钱现在是有多不值钱?!

第31章 问题太难

卢栩卖了不到半个时辰油条销售一空。

因为他收钱,还愿意收铜钱,客人们一篮子一篮子地买。

卢栩人都卖麻了,怀疑这些人是因为买不到粮食把油条当储粮。到后面,他不得不提醒:“天热,油条不耐放,您要不少买点?”

对方:“不碍事,我家人多。”

卢栩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早早收了摊,见陆勇也坐不住便问:“你还卖么?”

陆勇没吭声。

卢栩:“要不你这块豆腐卖给我算了,你想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陆勇惊喜,拦住卢栩没让他掏钱,而是问:“卢哥,我不想要钱,你能给我粮食么?”

卢栩怔了怔:“行。”

随即他问:“我明天先给你运三十斤来,够应急么?”

陆勇:“三十斤?”

他快速算了下三十斤价钱,涨红着脸摇摇头,“我家没那么多钱。”

卢栩:“没事,能多少给多少,不够的抵以后摊位费了。”

陆勇眼眶热了热:“谢谢。”

卢栩安慰他:“别急,官府一定会想办法的。”

陆勇和卢栩在东街道别,他没回家,而是也到城外挖野菜了。

卢栩也没急着回家,他推着车在东街打听一遍物价。盐粮是风向标,粮价他问不到,盐价还是能看得到,今天盐价九十文,涨了将近一倍。

掌柜:“趁早买,明天还得涨。”

卢栩:“盐又不缺,无端端的翻一倍?”

掌柜:“粮价翻了不止一倍不止呢。”

卢栩咋舌,无比庆幸回家收麦子前他买了一大罐盐。

再问油,也翻了一倍。

卢栩心骂都疯了。

待他到钱庄兑银子时,发现油盐还没疯透,还有理智尚存。

“你再说一遍,多少?”

“一两银子两千七百文,今天是两千七百文,明天可能就是三千文了。”

卢栩推着车就走。

不换了,他有力气,他能把铜钱推回家!

他还不信了,物价能一直涨,钱价能一直贬吗?

可现实很快就扇了人耳光,不到一个月,粮价涨到了一石一万两千文,银价更是疯了,想兑一两银子,五千文。

卢栩每天打听粮价盐价,油条跟着涨到三十文一根,人没进东街,就被抢购一空。

他从没觉得赚钱这么容易,从没觉得到手的铜钱这么让人空虚。

再往后,他油条价更高,但买的人却少了,卢栩不得不从一天六百根,减少到三百根。

他走在山路上,都能看到成群结伴的观阳人沿着山路进山挖野菜,还有人跟着他走了一路,一直跟到他们村,想买粮食。

可不光观阳没粮食,各村也没了。

粮价给得太高,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农户天天卖粮,到后面越卖越后悔,越卖越慌张,等他们到镇上买盐时一看,才知道物价涨成什么样。

家里有余粮的,更是再也不敢卖了。

卖早是亏。

跟他走了一路的老丈蹲在村口,坐到天黑。

里正看不过去,把人叫到家里住一夜,卖了一袋杂粮给对方,对方千恩万谢地背着一袋沉甸甸的粮,弯折着腰沿山路往回走。卢栩听说了推车追上来,看到他腰要折断了一样。

“老丈,你放我车上吧,反正我车也半空着呢。”

老丈道谢,将杂粮装上卢栩的车,说什么也要他来推车。卢栩只好松了手走,在难走的路段才一起帮忙。

老丈和他闲聊:“你生意最近可好吧?”

卢栩苦笑:“好,赚的钱听上去差不多,花着就不一样了。”

补一次油盐,他都要肝疼一回。

卢栩盯着越来越矮的篮筐,抱怨道:“我做的是平民百姓的吃食,现在倒好,都成奢侈品了。”

老丈没听过奢侈品这词,大意也是也能听明白,他乐观地安慰卢栩:“只要不打仗,还有粮食,日子就还能过下去。”

卢栩只笑,他已经没那么乐观。

他只带了二百根油条,卖到早市散场,还剩下几根。

卢栩心灰意冷,把油条送给酒肆掌柜。

酒肆生意也冷清得厉害。

掌柜还托卢栩帮他买过两三次粮。

见卢栩蔫头耷脑的,也只长长叹一口气,拿一小坛酒送了卢栩。

卢栩焦虑,又不想把焦虑带回家,他把推车停在半路上,搬了好一会儿石头填山路,累到搬不动了才推车回家。

卢栩把钱倒进罐子,他家铜钱越堆越多,卢栩人却越来越丧。弟弟妹妹不知道县城的变化,只当钱多才好,蹲在一边看卢栩倒钱,双眼冒光。

卢栩瞅着他们的小财迷模样忍不住好笑。

腊月问:“哥哥,我可以拿五个买糖稀吗?”

卢栩抓一把给她:“行呀。”

腊月得了要双手才能接住那么多钱,高兴地眼睛发亮,她眼馋一会儿,数出五个,把其他的又放回去,仰头问卢栩:“哥哥货郎什么时候来呀?”

卢栩揪揪她小辫,他可怜的傻妹妹,还不知道五文钱已经买不到糖稀了,“你先攒着,等他来你再买。”

腊月就高兴起来,将五个铜钱攥得紧紧的,跑去放到她枕头下。

卢栩满眼慈爱,现在也就他妹妹这么宝贝这些铜钱了。

卢舟比腊月大一倍,他已经能看懂卢栩很多情绪,待腊月跑远了,卢舟问:“哥哥,你为什么不高兴?钱变多不好吗?”

卢栩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见他问得认真,也没糊弄小孩,“钱变多当然好,但是现在钱不值钱了,你看这一大罐钱,其实……”他往三分之一处比画一下,“它实际只有这么高。”

卢舟小眉头皱成疙瘩。

卢栩思考怎么和他解释通俗一点,卢舟却问,“原来一罐钱能换一罐盐,现在只能换这么高盐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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