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书人更是抓耳挠腮,看到污渍似雕版裂缝痕迹,浑身都刺挠刺挠的发痒,这么好的内容,这么好的雕版,弄成这个模样,气死!
想到小册子上的内容原本该好好的与历代名家文选出在一本集子上,洁癖们愤怒了,天杀的成国公,吃饱了撑的跟书过不去?
印本书是刨他家祖坟了吗?!
有人跑去附近的书铺询问,还有人直接找上了睿王买的那家书铺问,“这集子以后还会再出吗?”
书铺掌柜好脾气地回答:“不印了。”
“为什么?”
掌柜:“印书的卢老爷说,印一本就被砸了摊子,心灰意冷,累觉不爱,再也不印了。”
书生:“……”
掌柜按卢栩教的摇头叹气,状若不经意道:“听说第二册 都编好了,唉。”
书生:“第二册 ?还有第二册?!”
掌柜:“可不是,多可惜呀,好些人都来打听着想买呢。”
书生:“……”
更想骂人了!!
书生:“睿王爷不能帮帮忙吗?”
掌柜笑道:“王爷是想帮忙,人家怕连累了王爷,叫人再往我们这儿砸了。”
书生:“谁敢砸王爷的铺子?!”
掌柜:“我家王爷也是这么说的,卢老爷这不是怕吗?”
他昧着良心散播不实八卦,“到底是外乡年轻人,不知轻重,一时冲动骂了成国公世子,不知道国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后来知道了,吓得三天都没睡好觉,听说夜夜做噩梦,那俩眼熬的,跟被人打了两拳似的。”
书生们义愤填膺:“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成国公府恶意构陷,卢公子骂得好!”
掌柜赶紧摆出快别说了,我们害怕的小心模样,“慎言,慎言啊。”
书生们不甘心啊。
尤其是一本儿都没买到的,如今又听说了第二本都编好了却不能印,倍感愤怒。
他们几人商量,一起去月辉楼找卢栩了。
结果卢栩不在,只有承平伯在。
月辉楼的掌柜苦着脸道:“几位公子是买纸张吗?若是点心,晚几日再来吧?”
“为什么?”
掌柜叹气:“我们二东家病了,好几日没来了。”
“病了?!”他们转头一看面色苍白,双目呆滞,真吓到睡不好精神萎靡的承平伯,瞬间觉得书铺掌柜那番说辞不错。
二十出头的小商人,在京中无亲无故的,连承平伯都害怕,他能不怕吗?多可怜啊!
可他们有什么办法。
他们满京城找其他书铺、请求其他有权有势的大人能帮帮卢栩,起码把第二本书印出来,他们愿意集资出钱。
其他能印书的书铺一听是这事,头皮也发麻。
他们想印啊,除了话本多少年没见这么畅销的书了。
可不能印啊,倒不是所有人都怕成国公来砸场子,他们弄齐了手续,成国公想找麻烦,总也得有个由头。
而是第一本卖的实在太便宜,第二本照着第一本质量来,他们还不得赔死?
印一本赔一本,图啥?
知晓更多情况的,委婉地告诉他们,你们还是去找找睿王吧€€€€傻孩子呦,你们口中可怜的卢老爷正忙着和睿王合作开酒楼呢,他们这会儿找上门要印书,不是和睿王抢活儿吗?你们不是真以为睿王怕成国公吧?
结果书生们却理解错了,以为全京城除了睿王,所有书铺都惧怕成国公。
他们心灰意冷,怒气难消,刚回去,就听到那批“侦探”同窗们正在热聊才搞到的新鲜真相。
书生们愤然而起,纷纷跑去京兆府、跑去大理寺、跑去成国公府外,要求成国公赔偿砸坏的雕版,保证再不干预别人印书。
太学和国子监的学生,更是找祭酒找博士替他们向上反映。
还有人闹到太师府和大将军府外了。
太师是文官之首,要替天下读书人做主吧。
大将军是功勋武将之首,要管管成国公吧?
文官和成国公等勋贵正掐得凶狠,万万没想到京中的小书生们闹到他们前头了。
别的地方尚能好言相劝,叫他们先回去,可成国公府哪能叫一群毛没长齐的穷酸欺负到头上。
管家当即就带人出来轰人:“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我们国公府门前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把他们给我打走!”
敢来这儿闹的本就是年轻气盛的学生,被这么拿着棍棒驱赶轰打,还真把几人惹出了火气,有一名学生捡起一块儿砖头迎面砸成国公府大门上了。
他带头,另外也有人从门口的栽花的篱笆墙下捡砖头往国公府内砸。
成国公府管家气得一蹦三尺高:“把他们给我抓住!一个也不许跑了!”
双方在北城展开巷战,半个时辰后,二十多书生被逮进京兆府大牢。
这可捅了马蜂窝,跑掉的书生们一宣传,他们也不管你是哪个书院,我是哪个书院,同仇敌忾一拥而起把京兆府衙门给围了,高喊着要放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看我装惨花钱雇群会骂人的帮我骂,不信御史听不着,弹劾死你!(洋洋得意)(戛然而止)嗯?这剧情发展不对呀!
敬请期待,明日卢€€编€€玩儿脱€€剧€€栩二进京兆府,激情开麦。
第258章 顺藤摸瓜
传说中夜夜做噩梦的卢栩在家舒坦地补了个回笼觉,趁着“弱小无助害怕”的机会,赖掉了月辉楼好几天点心。
他把欠的觉补了,久违的睡了个日上三竿,啃着个苹果往北城溜达,去看看酒楼装修得如何了。
结果人刚到,就听说那群书生把成国公府砸了,还把京兆府衙门给围了。
卢栩猛地一激灵,一身懒筋全醒了,和督工的王府三管事赶忙往京兆府衙门跑。
他折腾这么一大圈只是想让京城的读书人都瞧瞧成国公多横行霸道,帮他骂成国公,给文官大战成国公添把火,好让御史们有话可说,使劲儿弹劾,逼成国公碍于舆论不得不收敛点儿。
要是这都不行,他就要掀底牌找姜濯了。
到时他要给成国公扣一堆危言耸听的帽子,狠狠告一状,然后马上溜。
他可没想让他们去砸成国公府啊!
卢栩赶到时,京兆府衙门外光书生已经聚了两三百号人,里里外外加起来,比他骂成国公世子那天人都多。
书生们都穿着京城读书人爱穿的袍子,都是十几到三十间的年纪,看上去特别的整齐划一。
他们外围,是来瞧热闹的百姓。
上次错过了小草根大骂成国公世子,这次还能错过吗?
近期被成国公府到处撵的说书人和话本先生们,又神出鬼没来取材了。
这群读书人虽然骂人不如卢栩野,但是人家出口成章,金句特多,记一记抄一抄,都是现成的。
他们张口国政,闭口黎民,一会儿骂成国公害国,一会儿骂勋爵蠹虫,一个人说出什么金句,一群人跟着齐声高呼,喊口号似的,特别整齐,特别震撼,把附近来瞧热闹的百姓都看傻了。
泼妇骂街常见,无赖打架常见,这样闹事的可太少了!
说到激愤处,百姓们都不由自主跟着呐喊两声。
京兆府的官差们听了一脑袋的之乎者也,兴衰利弊,脑嗡耳鸣,越听越觉得自己就是他们说的为虎作伥的害虫。
匆忙从大营赶来支援的巡防卫一看这架势,也懵了。
围是围了,这也没打起来啊,抓还是不抓?
瞧他们身上的衣服,好多国子监和太学的学生,一大票的官宦子弟,这是疯了吗?
卢栩噔噔噔跑来,瞧见这围攻的架势,人都麻了,生怕他们一个冲动再把京兆府衙门也砸了,那可就得集体蹲大牢吃牢饭了。
京兆府当差的官差瞧见他,眼皮子猛地一跳,和他交情好的赶紧将他拉走,“卢老弟你怎么还敢来?没看见那边都是成国公府的人吗?你怕他们逮不着你?”
卢栩:“……”
他心道,你当我想来吗?
卢栩:“我得赎人啊。”
官差:“被逮的有你亲戚?”
卢栩:“没有,这事和我有点关系,他们也算是为我出头,把他们扔在这儿我良心也过意不去呀。”
官差:“放心吧,带头闹的是国子监的学生,都是官宦子弟,一会儿家里就有人来赎了。”
卢栩:“被抓的都是国子监的?”
官差:“那还不知道,还没审呢。这样,你先躲躲,要是牢里还剩了人没人赎的,我再去喊你。”
卢栩也不等着他去喊了,先塞了几张银票给他。
平民打贵族,砸国公府大门,跟他骂几声可不一样,轻则拘禁罚款,重则要去服苦役,他们一群读书人,要是被拉去服刑,万一谁伤了病了,卢栩以后良心怎么都不能安稳了。
卢栩:“要是谁被剩下了,赵哥你先替我付了赎金,不够的你再到月辉楼找我补,需要出人担保我去找伯爷和王爷,千万别给他们记什么案底或让他们去服刑。”
官差没推辞:“我先收着,等下衙我去月辉楼找你。”
卢栩:“好,多谢!改日我请大伙儿喝酒。”
官差:“赶紧走吧,你这些日子可要当心些,跟着睿王爷,天黑别自己走小道。”
卢栩连连点头。
按睿王所说,大岐给勋贵们默认的底线就是可以作小恶,但绝不可杀人害命,否则爵位玩完。
成国公再拿他撒气,也不会要他小命。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哪个脑残想巴结成国公又没门路,拿他小命表忠心,或者成国公哪个儿子孙子在沉默中慢慢变态,内心阴暗反社会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小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