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住啊!
换东西倒是行,可镇安县城不是不许他们去吗?
翻译迷茫想问,却根本插不进话。
等卢栩激情输出完,翻译都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翻。
他转头看满眼好奇盯着他的族长和部落勇士,耳中听到今日最炸裂的一句。
卢栩:“我们官差还没招够,你们有没有有人想到县衙做官差?”
翻译震惊,谁要去给大岐人当官差!
真不把他们当外人吗?!
翻译:“我们当官差?”
卢栩:“对呀,我看过统计,如今北庭县大半人口是蛮族各部,按比例算,官差中也该有一半蛮族人呀。”
翻译头皮发麻的翻译过去,把德巴克族长听傻了。
“我们也能去当官差?”
卢栩:“能呀,我不是说了吗,县令大人是整个北庭县的县令,也是你们的父母官。”
德巴克人真傻掉了。
卢栩:“官府有你们自己部落的人,总比只有大岐人对你们有利吧?”
见德巴克人陷入沉思,卢栩趁机拍拍翻译:“你们还认识哪些部落,也去通知一下,我蛮语不太成,靠你啦!”
翻译:“……”
他十分贴心地提醒道:“大人筛选官差是不限部落的,当然部落这么多,也不可能每个部落的人都要,我若是你们,就早日动手,早点报名,最好叫上些和你们关系不错的部落一起,不然等名额全被人多的大部落占了,你们可就呵呵……”
卢栩笑出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架势,“说远了,咱们还是先换东西吧!就这个位置怎么样?我把东西摆到这儿,想换东西的拿肉和皮毛来这儿换。”
还在消化他说的信息的三人下意识点点头。
不管狡猾的大岐人想做什么,在他们家门口交易东西总是吃不了亏。
卢栩报的交换价格也比他们从黑商人那儿交换要优惠。
德巴克人商量一阵,回去叫人拿肉和皮毛来换。
卢栩也朝官差们挥手,一共也没多少东西,他们搬下车摆摊似的摊开。
恍恍惚惚的官差们这才搞清楚他们到底来干什么,心情那叫一个微妙。
他们真傻,真的,出发前怎么不知道看看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呢?
一场双方都有些茫然的交易开始了。
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在德巴克部落五十米外开始接触。
微妙的是,双方都没真正放下武器,德巴克的青壮男人站在营地一边,官差们站在另外一边,他们默契的站在地摊十来米外,负手将武器藏在身后。
中间,德巴克女人们和卢栩做交易。
卢栩听懂的自己说,听不懂的靠翻译,又说又比划交换起东西。
德巴克女人起初还不能适应这种两军中间的贸易方式,吓得都不太敢说话,奈何卢栩免疫力超强,视两边持刀青壮于无物,超级自然的要这要那,讨价还价。
他都习惯了,在北境和三个部落一起做贸易时,两边阵仗更大。
卢栩信口胡诌,夸张数据:“这个盘子上千里带过来,十个坏九个,只能保证一个是好的,你瞧多圆多漂亮,质地多好,一个换你那堆骨头,不亏吧?”
德巴克妇女犹犹豫豫,她见卢栩长得端正,笑起来又亲切,好像比较好说话,大着胆子开始还价:巴拉巴拉。
翻译:“她要换两个。”
卢栩:“不行,最多一个盘子加一个小碟,这碟子也很好,放点儿盐和辣椒粉,蘸肉用多方便!”
其他还在排队的德巴克妇女瞬时瞪大眼睛。
能砍价呀!!
购物欲上来了,有胆子大的开头,后面的蛮族女人也放开手脚,见可换的东西越来越少,她们慢慢朝前挤起来,很快,卢栩这县尉就被德巴克妇女围了个圈,一口气将他一个头喊成八个大。
卢栩一边甩卖一边让朱纪将换来的肉、羊皮和骨头搬上马车。
连连后悔怎么没带个秤呢。
根本称不清!
一中午过去,卢栩用两箱物资换了大半车东西,主要是骨头和羊皮。
北庭县缺东西,卢栩也不介意羊皮质量够不够好,肉太少骨头太多。
反正他弄回去也是打算熬汤的。
当天下午,卢栩一回去就叫伙夫在衙门口支起大锅,将洗干净的羊骨头扔进锅里,加姜片花椒盐清炖。
他叫官差在一旁雪地里插一根木杆,高度大致到他胸口,身高在木杆以下的,年龄过五十的,免费喝。
身高超了,年龄不到五十的,要么拿柴火换,要么就登记上姓名,暂时先欠着,等开春暖和后,给衙门干短工抵,三碗肉汤半日工,他们县城还有许多地方要继续建呢!
卢栩叫官差满县城敲锣通知,天黑前,浓白的汤煮好了,全县城的百姓也都端着碗、盆,提着篮子装着水壶,过来领汤喝。
作者有话要说:
卢县尉小课堂:说你想说的,不要管对方死活,反客为主,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让你的听力题,变成他们的听力题!
蛮人(熊熊怒吼):啊!!!!
第277章 熬汤
天气冷,易风寒,他们带来的药也不够全城人用,卢栩和颜君齐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便是靠吃驱寒。
方法是现成的,三婶每年都在观阳码头卖羊汤,深受码头脚夫和苦力们的喜欢。
观阳羊贵,可北庭县就是羊的原产地,熬汤用骨头就行,人多就多加水,使劲熬,根本不花多少钱。
卢栩带回来一大堆,熬汤够全城人喝个两三天。有热汤,柴薪不足的家里,至少能将冷掉的饼子泡进热汤里吃一吃。
卢栩觉得自己是个天才,端了一盆汤端进后院,给一同吃饭的颜君齐和两位县令及家眷盛汤,边盛边求夸夸。
两名县令看着自家泡饼子喝汤,小脚丫都在椅子下荡来荡去的小孙子、小孙女,满心感慨。
他们想起昨日卢栩关于吃的说法,此时才深深的认同。
吃饱,才能让人升起希望。
他们镇安县,自从建城起,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这般热闹过。
镇安县令站起身,朝还在和颜君齐笑闹求夸夸的卢栩拱手行礼,“张某代镇安县百姓,谢谢卢小兄弟的义举。”
卢栩吓一跳,连忙闪到一边:“不不不,张大人你快坐,快坐。”
张县令摇头,“张某自以为已为镇安百姓竭尽全力,今日见卢小兄弟和颜大人,方知张某不过是一叶遮目,智、勇皆不如二位小兄弟。”
镇北的赵县令也起身道:“确实如此,赵某在镇北三年,从没想到过有如此简便之法应对西北的苦寒,只想将百姓与蛮人隔开,却从没想过身为一方县令,去孤身闯敌营。”
卢栩脸和耳朵都红透了:“不不不,我也不敢,我带了好些人才敢去的。”
去之前还和君齐打听过,知道那是附近最小的蛮人部落。
卢栩连忙把桌上的辣椒往前面递,努力把话题绕开:“这辣椒油特别香,是我自己炒的,快尝尝。”
可两名县令依旧沉浸在卢栩带给他们的冲击中,甚至反思起了这几年所作所为的保守。
卢栩越听越心虚,他平日不怎么要脸,对熟人尤其的不要脸,可被人这么正经的夸,却浑身都不自在。
卢栩将辣椒油瓶子往桌上一放,“你们吃!我去把卢舟换来!”
说罢他落荒而逃,刚刚跑出去就听到屋内小孩全在笑。
卢栩疾步往外走,差点儿被台阶上的冰滑一跤。
卢栩冲到衙门外,卢舟还坐在火边登记谁领了汤,欠衙门多少日工钱。
百姓大多只知道自己叫什么,根本不知道字怎么写,时常发生不知道自己名字到底该是什么的情况。
卢栩到时,正有一户晕乎的人家和卢舟在猜自己到底姓柳还是刘。
卢栩见过离谱的,比如他自己,其实卢家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个“栩”,他自己这么写,就这么算了。
但连自己姓都能搞懵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卢舟:“你家可有族谱?”
憨憨摇头,“我们家从前就是逃荒过去的,村里就我们一户人家姓这个,哪还有族谱?”
卢舟:“那你家祖上过世后墓碑是怎么刻的?”
憨憨再摇头:“哪有墓碑,我家坟地都在田边,往树下一埋。”
他家人也道:“是呀,祖上四五辈也没一个识字的。”
卢舟记不下去了。
卢栩过来,问道:“那你家田边可是柳树?”
对方摇摇头:“是棵大榆树。”
卢栩:“既然你家与树有缘,不然就先记作柳树的柳,若是将来找到族谱或是知道其他亲人的信息,发现是刘,再来县衙,我们帮你改过来。”
那家人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头道:“那便听大人的,就这么记吧。”
卢舟写上他的姓名,还有住址,在纸片上写上编号交给他,让他过去领汤。
“下次拿着这个,就不用重新登记你姓名和住址啦。”
“哦!谢谢大人,谢谢。”他们一家人朝卢舟和卢栩鞠了个躬,欢欢喜喜去排队领汤。
见卢舟还盯着那家人,神情忧虑,卢栩拍拍他肩膀,“我登记一会儿,你进去吃饭吧。”
卢舟摇摇头:“我吃过啦。”
卢栩:“你什么时候吃的?”
卢舟指指正舀汤的伙夫,“方大哥给我盛的。”
他笑了笑低声道:“还给我舀肉了。”
方伙夫见卢舟、卢栩往他那儿看,朗声道:“放心吧卢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