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尖美人重临花滑之巅 第206章

纪和玉每天的训练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完全就是名副其实的高压训练,他自己的精神状态倒是还好,只是训练量实在太大,先前休养的那一个月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重量又掉了个干净,甚至还有体重减轻的趋势,连带着腰围都仿佛小了半圈,原本贴身的考斯滕有些松垮,只得又送去改小。

这样的训练在旁人眼中虽苦,于纪和玉而言却是甘之如饴,他只觉自己过得分外充实,白天在训练场上尽情挥洒,晚上看一会儿书恢复精力,睡前则照旧与云澈通个电话,基本上都是纪和玉在讲自己的训练进度,云澈简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听众,不论纪和玉怎样“€€嗦”,云澈也毫不无聊,听得相当认真,若是他听出纪和玉的声音里有些疲态,还会特意询问纪和玉的状况并加以鼓励。

就比如现在。

“不急,和玉,还有时间,”纪和玉才对他说了感觉自己今天没什么进步,云澈便立时低声道,“你的进度已经够快了,你不是说,你觉得训练进度应该比叶甫盖尼快吗?现在这样已经够好了。”

“嗯,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总还能更好,”纪和玉有些苦恼,“我4A的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了,如果比赛时没能走运,想拿金牌就几乎不可能。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抢先在叶甫盖尼之前,在公开赛事上成功一个4A,我和你的金牌之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云澈愣了一下,没想到纪和玉竟会这样说。

虽然他知道纪和玉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尽快拿到一枚金牌,但纪和玉将“金牌之约”挂在嘴边如此重视,是否也有一点将自己放在心上呢?

云澈不敢贪心,更不敢贪多,也无意跟纪和玉所挚爱的冰雪事业竞争在他的少年心中的地位,只要纪和玉有一点点记挂他,记挂与他的一点一滴就足够了。

毕竟,倘若纪和玉将花滑排在自己之后……

那他恐怕也就不是自己所爱的那个少年了。

“……哥?”纪和玉见云澈迟迟没有出声,迟疑地唤了一声,“是在忙吗,我有打扰到你吗?”

云澈骤然回神,嗓音难得柔和:“没有,你永远不会打扰到我,和玉。”

接着,云澈轻笑一声,又道:“我与你定下金牌之约,并非是想给你负担,不过是留给我自己的一点……”

云澈顿了一下,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吓着纪和玉,愣是将已到嘴边的“念想”二字咽了下去,改口道:“不过是给我自己的一点约束,而非是对你的约束,你明白吗,和玉。”

他给自己定下“金牌之约”,不过是怕自己炽热的心意伤害到懵懂的纪和玉,怕自己的存在影响到纪和玉比赛的心态,怕自己将纪和玉从通向梦想的路上推离得更远。

并非是期望纪和玉尽快拿到金牌,而是期望自己能冷静地克制心意。一个“约”字,非是约定,更是约束。

只不过,自己这般隐秘而滚烫的心思,纪和玉显然一无所知。

“约束?”纪和玉茫然道,“我不太明白。”

“不要紧,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急,也别太担心,”少年的坦率和单纯令云澈心中微微胀满,“我一直在这里,和玉。”

“我知道,哥,你真的对我太好了,”纪和玉鼻子有些发酸,两世为人,他身边虽然也有不少朋友,但没有一个是像云澈这样,给了他信任、支持和尊重,甚至是温暖,“我一定会拿到金牌的!”

“……好,我等着那一天,”听见纪和玉非但没有打消自己的想法,反而更有劲头,云澈的声音不自觉地颤了颤,眼底更是翻涌起一片墨色,“你也要等着我,和玉。”

纪和玉不知道云澈最后那一句“等着他”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云澈不会对他不利,乖巧地应了一声,接着道:“晚安,哥,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睡别加班了。”

“都听你的。”云澈唇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和玉。”

云澈虽远在千里之外,最后这四个字外加一个称呼,却像是灼热的气流扑在纪和玉耳根,没来由将那里染上了一层绯色。

纪和玉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再见”,手已经比脑子更快,直接挂断了电话。

云哥也真是的,说什么都听他的……

而在电话的另一头,听见手机里的声音忽然切断,云澈唇边的笑意愈发掩盖不住,进来交付文书的秘书见到自家老板这千百年难得一遇的笑得这般开怀的模样,震惊了一瞬,下意识问道:“云总,您很高兴?”

问完,才想起来自家老板平日里一向冷情冷性,不喜别人窥探他的生活和心绪,忙改了口:“咳咳咳云总,我什么也没说。”

“无妨,我就是很高兴。”云澈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却没有急着翻开,“忙完这两个月,之后的时间给我空出来,我要去F国一趟。”

秘书常年跟在云澈身边,对公司的业务往来以及云澈的主要人际关系都了解,结合“两个月”与“F国”这两个关键词,很快就判断出云澈这是想去做什么。

真没想到自家老板这样冷淡的人,也会有把别人放在心上的那一天。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闪过一瞬,便被主人赶紧拂去。老板的事,他们做下属的,怎么能私自窥探呢?

更别提这位老板平时根本就不像现在这样笑眯眯的!

日复一日的冲刺训练里,纪和玉并非不累,高强度的训练是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榨,这样的疲乏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睡上一觉能够消解的,只是每当他感到身心俱疲的时候,一想到自己与云澈的“金牌之约”,立刻就充满了动力。

率先发现纪和玉状态的变化的,自然是每天陪着他训练的骆温明。

如果说纪和玉之前的训练状态,是100分,那么现在就是120分,甚至150分,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骆温明都怕纪和玉这样下去会撑不住,但事实证明纪和玉给自己的压力是正向的,每一场训练他都以比赛的态度来对待, 4A的成功率也从勉强一成提高到了近三成,虽然仍旧不算多大的进展,但纪和玉节目的完成度却大大提高,骆温明甚至觉得,纪和玉如果在比赛中能有这样的状态,即便不上4A,也并非没有可能将自己的名次更上一层楼。

“你到底跟小玉说什么了,一下子这么拼。”陈长兴疑惑地看向骆温明道。

“我没和小玉说什么,”骆温明也有些费解,“他就是一周前突然状态爆发了,可能是快比赛了心理压力比较大,所以现在全部爆发出来了?”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运动员训练状态高涨是件好事,陈长兴也就没多想,只叮嘱了骆温明要注意好纪和玉的情况,千万别过犹不及累出病来。

最后这一段冲刺时间也很快过去,之前送去调整大小的考斯滕已经送了回来,乔安妮大师甚至还别出心裁地在考斯滕上增加了充满华国文化气息的祥云绣纹,据说是对方在看过纪和玉之前的比赛后新产生的灵感。

这次华国前往参加世锦赛的依旧是纪和玉与蒋一清,在比赛前蒋一清就与纪和玉说过,这可能是自己参加的最后一场世锦赛了,去年的世锦赛他因为伤病缠身发挥不佳,甚至没能赢得一个冬奥名额,因此出发前,蒋一清自嘲地对纪和玉戏称,自己这次参加比赛就是来弥补之前的过错,准备跟纪和玉一起,给明年的世锦赛多挣几个名额的。

在启程去F国的前夕,蒋一清收到了来自好友的一通电话。

他本以为云澈只是和以前一样表达一下他的加油和祝福,没想到云澈第一句话就直接给他整懵了。

【一清,你们国家队,对队员的私生活有要求吗?】

蒋一清完全搞不明白云澈这是唱的哪一出,但还是如实回答道:“那肯定有啊,好歹算半个公众人物吧,黄.赌.毒肯定是不能沾的,抽烟对肺功能有影响是明令禁止的,喝酒么……倒不是完全不能喝,但最好是不在娱乐场所喝,自己私下喝的话也不能喝太多。”

【我不是问这个。】云澈沉默了一下,道。

“那你是问什么?”蒋一清疑惑道,“私生活不就是这些东西吗?”

【我是说,感情方面。】云澈嗓音微冷,干脆直说道。

“啊,感情……”蒋一清费解地试图消化云澈这个问题,结结巴巴地应付道,“就普通的孝顺父母,不要惹出黑料呗……”

【我是指私人感情。】

云澈的每一个字蒋一清都听得懂,但连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蒋一清又愣了半天,才艰难开口道:“你吃错什么药了,阿澈?”

【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不是,你看上谁了?她们女单那边我不熟,”蒋一清为难地说,“你如果真的喜欢谁,我也不是不能帮你要一下联系方式,但阿澈,我觉得你别抱太大希望……”

【不是女单。】云澈耐心地解释道。

【我就是问你们队的规定。】

“不是女单?那双人滑?冰舞?但双人滑和冰舞不少女选手都会和队友谈恋€€€€”蒋一清话音未落,猛然听见云澈刚刚说了什么,猛地愣了一下,“什、什么?你问男单?”

【嗯。】

“不是吧阿澈你看上谁了€€€€”蒋一清难以置信道,“不会、不会是我吧?”

【……当然不是你。】云澈无奈地说。

“不是我就好,不是我就好,”蒋一清松了口气,有些语无伦次,“那你看上谁了?”

他将队里其他成员反复想了几遍,没觉得除了自己之外,谁跟云澈走得很近啊,也就一个陈衍芝,因为他的缘故勉强和云澈熟一点,哦,还有纪和玉,但他们都把纪和玉当弟弟来着……

【别问,你很快就知道了,所以,现在告诉我你们的规定。】云澈不欲多言,语气淡淡。

【也别猜。】

并非是云澈不愿意告诉蒋一清,实在是蒋一清性子跳脱,藏不住事,要是如实告诉了蒋一清,只怕会吓着小玉。

蒋一清虽然和云澈关系颇好,但这个好友背景深厚,性情也颇为冷淡,甚至是说一不二,只不过平时在朋友面前。极少以这样的语气和他们说话,眼下云澈难得强硬一回,令蒋一清下意识就点了点头,接着才意识到,云澈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答应道:“好,我不猜。我们队里,并没有明确规定队员不能谈恋爱,只是一不能违背社会公德,二不能,咳咳,不能太过分,还是要以身体和训练为重。”

他说的隐晦,云澈却到底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运动员都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果谈恋爱了,也不能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太多精力。

这一点倒是无所谓,纪和玉年纪还小,于情爱一事上又懵懂纯然,想必不懂这些,既然国家队并不限制队员谈恋爱,那么只要自己克制一二就好。

至于不能和纪和玉在一起?

这种事情,压根就不在云澈的思考范围之内。

【我知道的,多谢你,一清,刚才吓着你了,很抱歉。】

“害,没事,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倒霉被你看上了,”蒋一清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习惯性地打趣道,“我警告你,你可悠着点啊。”

【自然,我明白的,比赛加油,一清。】

云澈本想反驳蒋一清那句“被自己看上是倒霉”的言论,但转念一想,纪和玉被自己看上,可不就是倒霉么?

少年一颗心纯粹无比,若不是被他拐上了船,被他一点一点入侵了生活,又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和陪伴,甚至连所有房产的电子锁都悄无声息地录入了未来的另一位主人的信息。以至于温水煮青蛙到了这最后关头,只怕也不会有这样的烦扰吧?

与纪和玉相比,出身上流世家又浸淫商场已久的云澈不免显得“诡计多端”,云澈自知如此手段并不光彩,但他也不可能再放手了。

比赛开始的前一周,国家队众人坐上了前往F国的航班。

登上飞机后,纪和玉的目光在飞机上扫视了一圈,并未瞧见云澈的身影,心中泛起些微妙的失落。

云澈并非国家队成员,自己也有工作要忙,不能来才是常态,纪和玉定了定神,将自己那点失望归咎于云澈先前说过要来看他们的比赛,但最终却没能成行,接着又看了会儿书,这才勉强将那些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怪异情绪拂去。

从华国到F国的航程有大半天,纪和玉被陈长兴拘着睡了一觉后,飞机即将降落,窗外的景色已然不同。

F国的首都素有浪漫之都、艺术之都的美称,是爱与美的城市,民众对花滑这项处处体现着爱与美的运动也颇为欢迎和喜爱,充满浪漫气息的F国民众包容度极高,更是西方世家国家中,少有的对华国和东方文化没那么抵触的国家,在F国首都的爱乐音乐厅内,更是不止一次响起过华国音乐的声音,这样的环境,对纪和玉来说其实颇为友好,因此这次的比赛虽然事关自己与云澈的“金牌之约”,纪和玉却没有在M国时那样紧张。

飞机落地后,纪和玉跟着国家队的工作人员们离开航站楼,在走出大门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

是云澈。

纪和玉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云澈。

云哥不是没有跟着飞机来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纪和玉眨了眨眼,确认了一下当真不是自己看错,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云澈并不是在机场里,而是在机场外面等着,也就是说,他比自己更早来到F国,是特意来接自己的。

想到这里,纪和玉的耳根不自觉地染上一点热度,有些心虚地看着前方的蒋一清等人,就见蒋一清熟稔地上前几步,已经和云澈攀谈了起来。

“阿澈,我还以为你说要来接我们是说笑的呢,结果你真来了啊,”蒋一清奇道,“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来F国有些事务要忙,可能最近都没什么空吗?”

“再忙也不差这一会儿。”云澈淡淡道,目光已然穿透重重人群,远远落在了走在后面的纪和玉身上。

他提前来F国,的确是有些事务要忙,只不过这些事务并非蒋一清所想的公司里的事情,而是他的“私事”。

十月十一,不仅是自由滑的比赛日期,也是纪和玉的十八岁生日。

对国人来讲,十八岁生日是一个十分特殊的日子,纪和玉虽然已经在成年组参加了一年的比赛,但从法律上讲仍未成年,很多权利仍不能拥有,但过了这个日子则就不同,他将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云澈提前来到F国,正是为了安排此事。

在M国参加大奖赛的时候,他不仅从徐安佳那里得到了特别定制的纪和玉的棉花娃娃,同样也得到了这位代表着广大支持和喜爱着纪和玉的粉丝们的粉丝团团长的联系方式,在得知他们有意在自由滑结束这天为纪和玉举办一场生日派对,所有特意前往F国观看比赛的华国粉丝都可以凭门票参加时,云澈表示了绝对的支持,甚至提出自己可以提供资金。

徐安佳到底是女孩子,又有一位感情很好的男朋友,也算半个“过来人”,很快就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了一个实在不可思议的结论。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云澈如此有心,帮他们一起操办纪和玉的生日礼,想来应当不会亏待他们小玉,她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就罢了。

徐安佳不知道的是,除了这场对外的生日派对,云澈还另外准备了一场“节目”。

一场只有他跟纪和玉两人参加的“节目”。

殊不知,这幅景象看在纪和玉眼里又是另一种解读。

是了,云哥虽然和他关系很好,但到底是蒋哥与他认识的时间更长,只怕他提前来了F国的事情已经知会过蒋哥了,所以蒋哥这才毫不意外地迎了上去吧?

从未体会过的异样酸涩在纪和玉心底悄然蔓延,纪和玉并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是什么,他只知道比赛在即,自己决不能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影响了状态,很快就将其抹去不再去想。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