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家很急,我也很急,但还是要按文案来,会有时光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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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咪!
第62章 除夕
亥时将尽, 上京城中的万家灯火都熄灭了,唯有东景巷中崔家府宅书房中的灯还亮着。
崔桂正在伏案办公,整理今日的朝中诸多事务。
他居住的宅子不大, 年逾古稀, 父母早已去世,身边的家眷也很少, 唯有一妻一女。崔桂的妻子年轻时伤了身体, 没有孩子, 两人便这么相伴相守三十余年。十几年前, 城破之时, 崔桂的妻子在门口拾到一个装在篮子里的婴儿,见小孩子啼哭可怜,于心不忍, 和崔桂商量过后,就当做女儿养了,取名叫崔小珠。
老来得女,崔桂很怜惜她。按照规矩, 以她的身份是要入宫伴读的, 但崔桂不愿如此, 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 所以没送去宁世斋。
此时夜深, 崔小珠端着煮好的红豆汤进来, 给崔桂盛了一碗,又催他去睡。
崔桂饮了口甜汤,说是还有点事。
不多一会儿, 有人从外面敲响了门, 是管家拿着一封信进来了。
管家看到崔小珠也在, 没明说,只低声道:“外头传来的消息。”
崔桂站起身,从管家手中接过信,有些着急地拆开来。
信上写的是他让人查的费仕春身世。
费仕春是十多岁才到的费家,纵然费金亦再多布置,也有缺漏之处,宅子里的老人都有猜测,总之不是夫人亲生的孩子。除此之外,费金亦也几乎杀光了当时他在老家时的知情人。但正值战乱过后,也有人逃难走了。此时用费金亦的旧名一问,才知道他从前有过一任妻子,还有个孩子,名字是费金亦取的,正是费仕春。
看到一半时,崔桂神情大骇,一时没有站住,往后退了一步,扶着椅背才勉强稳下脚步。
管家跟随崔桂多年,也很少看到他这样失态:“老爷,怎么了?”
崔小珠也吓了一跳,要上前扶他。
崔桂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崔小珠别靠近,将手中的信纸小心地折起,收入信封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之前的疑惑之处,都因此得到了解答。
一时之间,崔桂的思绪纷乱,近日朝中发生的事,费金亦的举动,所有种种,纠缠在一起。
长公主成婚,诞下皇嗣,登基为帝,本是最稳妥的法子。
费金亦并未花大力气阻止这件事,所以现在的矛盾在于公主究竟嫁给何人。
世族虽想要与皇室联姻,但如果费金亦孤注一掷,选择费仕春,即使他们不知道真相,也不会阻止,反而想要拉拢新一任驸马。
费金亦早已做好打算,长公主绝不能成婚,否则就是落入圈套。
长公主不成婚,这样的局面又该如何挽救?
崔桂已有了答案,只有唯一一条路可走了。
他这么想着,心中已有了谋算,对管家道:“明日叫陈大人,周大人,几位大学士……”
他所说的无一不是朝廷重臣,崔小珠都看得出刚才的信中写了不得了的大事,迫使父亲这么着急,想要安排之后的事。
但崔桂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停了一会儿,道:“明日算了,先叫齐泽清来。”
“只找齐泽清。”
*
过了十五,除夕便越发近了。
因没再出别的意外,容见就每日勤勤恳恳上课,补习之前落下的进度,除了没有晚自习,仿佛重上了一次高中。
穿书之我在古代当文盲高中生……?
这样平静的生活,容见也很满足了。
缺憾之处在于,缺了一位好同桌,可是明野是不能当他同桌的,同班同学也不行。
容见叹息。
到了除夕前几日,年二十九,书斋终于停课放假了。
放假之前,容见特意送了些年礼给教了自己几个月的先生。
古人的礼节就是这样,何况他也很感激这几位先生拯救了文盲的自己。
至于最感激的那个,他准备亲自去送,就是不知道明野是否得空。
下午的课上完,容见收拾了纸笔,抱起书,推开屏风,起身准备离开,发现齐泽清还在台上整理东西。
他凑过去,同齐泽清打了个招呼。
齐泽清一抬头,就看到容见面上带笑,看着挺开心的。
又想起首辅前几日找他谈过,问长公主现在都读了什么书,学问如何,品性有何缺陷。齐泽清有些不解,但还是一一回答。崔桂不愧做到首辅,是文人之首,一听就察觉出不对,知道容见的底子很差,思忖片刻后,又重挑了几本书,嘱咐了一番明年该如何教授长公主。
至于品性上的缺陷……
听到这里,其实齐泽清已经知道了崔桂的意思,不知怎的,首辅竟改变想法,把自己从前所说,推长公主为帝的念头当了真。
齐泽清犹豫了一会儿:“殿下似乎有些太过善良,不知道人心险恶,总会宽恕别人。况且,殿下对于权势,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自古以来,能够成事之人,不论日后在皇位上的做派,在皇位争夺上,总是心狠手辣,没有人愿意将权力拱手让人。
崔桂听完后却道:“老夫见过她一次,是在拙园那回。长公主也许过分良善,却知道保护自己,也明白分寸,不优柔寡断,果断行事,反而是她与常人不同之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权势,长公主长到这么大,还不知道权势是什么,怎么能苛求她在意,日后她会慢慢长大。”
崔桂深深看了齐泽清一眼:“你教授长公主数年,是她最信任的师长,一定要能引导好她,才能不负天下。”
话说到这个地步,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齐泽清一惊,他知道崔桂已下定决心,非长公主登基不可了。
虽然朝廷上还没有什么动作,但有崔桂主持,不过是迟早的事。
眼前的容见却似乎依旧一无所知,为将要放假而高兴。
此时四下无人,空空荡荡,正是一个告知他的好时机。
齐泽清脑子里转了半天,压低嗓音,开口道:“殿下,崔……”
容见不明所以:“齐先生,怎么了?”
齐泽清愣了愣。来到仰俯斋后,他教容见读书,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学生,平日里也颇多关注。很多时候,他觉得容见真的还小,想法也与一般人很不同。
宫中竟有这样的孩子。
还是算了,毕竟是如此大事,此时说了只会给容见多添负担,等开年过后再谈吧。
齐泽清笑着说:“没什么,祝愿殿下过年开心。”
容见对此是真的一无所知,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么暗流涌动下,便宜爹想要血缘上的便宜亲哥和自己成亲搞乱.伦,群情激奋的文臣则异想天开要让自己当皇帝。
他忙得很,得为皇帝和太后准备过年的年礼,还得安排年关的一众事宜,连锦衣卫那边都要打点,不仅是章三川,还有孙东在。
没办法,明野在那当差。虽然明野很能干很有本事,但家世平平无奇,容见总担心他被人欺负。
全世界只有他会有这样多余的担心,且一而再再而三,每次都这样。
到了除夕当日,是和灯会那天一样的家宴,大年初一才宴请群臣。
容见很烦,但也不得不去。幸好今日没出什么岔子,容见装聋作哑,从宴会上退下,回到长乐殿中。
门口就守了两个小太监,容见走进殿内,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寝殿休息的,忽然想起有本书落在花厅里了,也没叫别人,自己去拿了。
甫一进去,花厅里热闹极了,一瞧见容见,顿时鸦雀无声。
原来下午忙完之后,阖宫的小宫女小太监都聚在花厅里嗑瓜子打牌。周姑姑不在,但也是默许了的,她的心肠没有那么硬,就当是不知道,任由他们今日胡闹松快一个晚上。
看打扰了他们的兴致,容见有些抱歉,连书也不拿了,准备安慰他们几句就退出去,还是四福道:“殿下既然来了,不如也和奴才们玩几把吧。”
容见问:“怎么了?”
四福转着眼珠子:“这叫同流合污,就不怕殿下秋后算账了。”
这话说得是逗趣的,也叫花厅里与容见不亲近的那些也放下心。
灵颂瞪了四福一眼。
不过似乎也是这样,容见这么想着,只打算略打几把,让他们放下心,意思是等过了正月也不会惩罚他们,于是走了过去,随意地说:“本宫就同流合污一回。”
他的视线停留在桌上,问道:“这是什么?”
是叶子牌。
好像也不太难。
最开始的几把,陪玩的人还都收敛着,努力想让容见能赢。本来和尊上玩这些,是不可能自己赢的,都是送银子出去。但长乐殿里宫女太监的年纪都小,这些功夫没有学到家,兴头上一不小心就赢了。
小宫女正心惊胆战着,却见长公主输了也没恼,反而从锦囊中拿出金银锞子给了自己,便大胆了起来。
十几岁大的孩子不知分寸,玩到最后,容见将手中的叶子牌一摊,又掏出空空如也的锦囊,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输完了,一个子也没了,你们自己玩吧。”
其实那些金银锞子本来是容见特意找内务府要的,就是打算明天给宫中的侍从。
临走前,容见叫灵颂明日再拿些自己,还有些没赌钱的要给。
灵颂答应下来,又说:“也就是殿下仁善,脾气好……”
容见笑着道:“正过年呢,你也去玩吧。”
于是一个人回了寝宫,正推开门,却瞧见房间里立了个人。
是明野。
容见一怔,连身上的披风也来不及解开,走到他面前问:“你来了很久了吗?”
明野笑了笑:“没等多久。今晚不用当差,就想来看殿下。”
容见今日穿了件大红的裙子,裙摆用金线绣了凤凰,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容见有些懊恼:“早知道你来了……”
话却没有说完,明野问:“我来了就怎么了?”
容见道:“我就不和他们打那么久的叶子牌了。”
本来输就输了,容见愿赌服输,金银锞子也是要给他们的,但明野一问,容见就有点告状的意思:“我不会打,银子全输光了,后面一把都没让我赢。”
明野“嗯”了一声,也谴责那些人太过分,语气很轻松:“下次叫我一起,给殿下喂牌。殿下从头赢到尾,一把都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