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的狗血淋头出来的文瑞,点了根烟,有些烦躁的踹开桌子。
“妈的,日本人这时候倒是跑得快,肯定是想从那老板手里得到什么,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上心。”
“头,听说那都是日本阴阳寮的人,你说会不会真有什么特殊的办法?那我们怎么查啊?”
“不能查?不能查明天就滚出警察局。”文瑞暴脾气的说道。
随后她打开了记事本,重新理了一遍现在的证据,她始终觉得酒井不是追温老板出城的。
根据那几个学生的话,文瑞猜测应该是追着那个赶尸匠去了。
摸了摸下巴,把队员都叫过来了。
“查到那学生的家在哪了吗?”
“队长查到了。”
那队员拿了一张图过来,给她看了一下。
“就是这。”
“另外其他人找到赶尸匠了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去的人还没传信回来。”
文瑞灭了烟,思考了一下:“算了,一起去吧。”
“队长,那我去准备一辆车?”
“长点脑子吧,准备什么车?警车啊?不说现在一般的寨子里你车也开不进去,就说你开着车过去晃悠,不是明白告诉他们我们外地来的,来搞事。”文瑞嫌弃的说道。
那警员挠了挠头:“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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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宿的丧礼刚刚过去,苗伊的生活还没恢复到往常的模样,这偌大的宅子如今连唯一能继承的人都没有了。
一个人守着这孤零零的宅院,苗伊叹了口气,苦笑了声。
可她现在也不能撂下这担子,她撂挑子,落败的不仅仅是苗家,还有一众商会的人,会因此突然没了生活来源。
但是人都会有疲惫的时候,苗宿刚刚下葬,即便是下葬了,她也依旧是以长孙的身份下葬的,而不是原本的女儿身。
苦笑了声,她当年或许应该阻止哥嫂为了应付家中长辈,隐瞒苗宿的身份,又或许在带苗宿回家后,将她过继到自己膝下的时候就应该帮她恢复女儿身。
嫂子身体不好,兄长怜惜嫂子,不愿她多生,只盼着第一个能是个孙子便好了,可天不遂人愿,终究是个女儿。
母亲甚至都想好了若真是女儿便让兄长纳妾。
兄长不想如此,但宗族礼法,长辈相逼,他便想着暂且隐瞒小儿身份。
并且一家三口从此离家。
只是后来兄长与长嫂死于起义之时,只剩下苗宿一人,是苗伊去寻她归家的,彼时她尚且是女儿身。但苗宿若要回苗家便只能以男子只身回来,否则偌大的苗家竟容不下她。
5岁的苗宿见过父母的死,心性早不比寻常孩童,倒也乖巧配合。
但苗伊终究不曾想到苗宿也还是走上了她父母的道路。
苗宿给苗伊留下了一封家书,是同学交予她的。
她说:姑姑,这世道离乱,民族动荡,总要有人去做一些事,宿儿与父亲母亲死的并不遗憾。
小小年纪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分明预见了死亡,却还是毅然决然去做了。
苗伊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宿命吧,如她的名字一般,秉承宿命。
喝了口酒,苗伊点燃打火机将那封家书烧了,她不怪苗宿。
“家主,有人求见,说是从长沙来的,是小少爷旧识。”
苗伊挑了下眉,旧识?
什么旧识,丧礼结束了才来?
第78章 警察寻人
文瑞装扮成学生的模样被苗府的管家引进府中,随后去给苗宿上了柱香。对于亡者多少还是有些惋惜遗憾的,毕竟才20出头的年纪。
不多时便看到了那身着苗家服饰的女人缓步走入了大厅。
女子生的妩媚,但那一举一动却都充满了一种从容和压迫感,容貌倒是成了她身上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东西。
文瑞见她到来,连忙起身,看起来有些紧张。
“敢问您就是苗宿的母亲吗?”文瑞对苗伊施礼,随后紧张的问道。
“是,你是苗宿的朋友?”苗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看起来不似学生。即便是装出来的惴惴不安,也还是掩饰不住身上的某些痕迹,比如眼神中的从容。
“是,我们是同窗,但晚辈前些时间不在长沙,没能赶上..”文瑞面露黯然:“还请您见谅。”
“无妨,有心了,宿儿有你们这些人挂念,也是她的幸运了。”苗伊勉强笑着答话。
文瑞一时有些后悔这般假装进来,她实在是不善于聊这些。
不过随后苗伊倒是顺了她的意主动提了些话题,多是些关于苗宿在学校的事。
好在来之前文瑞找那些学生了解的挺多的,不至于搭不上话。
聊着聊着文瑞便询问到了听旁的同学说,那日他们去帮忙敛尸。但撞见了一人说是受人委托来帮忙敛尸的,只是看起来并不是苗家人。
苗伊见她终于聊到正题,倒是有些不解了,赶尸匠在湘西这一块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怎么想打听赶尸匠的事,还得找到她头上来?
“客死异乡者请老司带其归乡,在我们这并不是什么奇特的事,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推崇新学,自由,科学,对这些我并不反对。但很多老祖宗留下了的东西,可以不信但最好也还是不要随意质疑的好。”苗伊说完淡笑着扫了文瑞一眼。
“做人还是要心存敬畏,敬鬼神,敬天地,敬祖宗。”
文瑞一时语噎,忽然被教训了是她没想到的,她也没质疑啊。
“这是当然,您教训的是,文瑞也只是好奇此术法的神奇,实不相瞒晚辈有另一朋友如今在蜀地病危。但这位朋友的故乡乃是长沙,故而想知道这位高人能不能帮忙带人归乡。”文瑞用早就想好的说辞重新解释今日前来的主要原因。
苗伊喝了口茶:“此事您得去问老司,我可不能向他人保证什么。至于联系,我也没有联系方式,凤凰城内有一店铺,可以去寻老板问问。”
不管此人是什么心思,苗伊都没什么兴趣了,只想抓紧送客。
“亡者归乡入葬,我们就没什么联系了。”苗伊补充了一句。
“也是,只是听闻赶尸匠有三赶三不赶,但这位高人能将苗宿送回家,想来是道法高深。”文瑞说道。
苗伊看了她一眼,随后神情有些不悦。
文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有些尴尬,这不是说苗宿死得不正常么。
“文瑞小友若是无事,可留下了吃个午饭,不过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能一直作陪了。”苗伊没兴趣陪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继续说些什么。
文瑞见实在没辙有些急了,索性亮了身份:“苗伊小姐,我确实不是苗宿的同学。”
她拿出警官证:“抱歉,隐瞒了苗伊小姐。”
苗伊看到她的警官证才轻笑了声,重新坐下:“不知道文警官想问什么?”
“我在追查一桩命案,可能与您口中的赶尸匠有些关系,还望苗伊小姐配合调查。”
苗伊挑了下眉,笑着看向文瑞:“文警官方才直说就是了,何必演这么一出,演技着实是一般。”
被她这么一说,文瑞有些尴尬,她也知道自己演技挺尴尬的,所以这不是演不下去了么。
“不知道苗伊小姐怎么找到这赶尸匠的?”文瑞问她。
“这不是什么难事,在湘西这一块找个赶尸匠算不上什么稀奇事,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苗伊姿态优雅的喝了口茶,慢悠悠的回答她的问题。
“不知道文警官说的人是怎么死的?”苗伊好奇的问了一嘴。
“这不方便透露。”
她不说苗伊也不在意,苗伊放下茶杯:“我要提醒文警官一句,赶尸匠可不是什么好行当,不知道文警官可听过一句话阴人赶路,生人勿近。”
“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苗寨的小儿都知道冲撞了赶尸匠。即便是那喜神没什么事,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什么事,撞鬼了一次日后也容易撞鬼,这种事非要怪到赶尸匠的头上,可说不过去。”苗伊轻轻笑着。
文瑞和很多人打过交道,对苗伊这种人也并不是第一次见,她看着她苗伊,强度强硬了些。
“身为警察,我们也只是想查明真相,没别的意思,要是和这赶尸匠没关系,我们也没不会随便抓人。”
苗伊明显的不相信这种话,她嗤笑了声:“是吗?那文警官不如告诉我,宿儿怎么死的?”
文瑞对上她的目光却良久答不上话,苗宿的事她也有所耳闻,苗宿带头游行示威,反对张大帅,所以被抓起来以儆效尤了。
她站起来正色面对苗伊:“苗伊小姐,旁人我不知晓,但我文瑞绝不做这种事。否则对不起我那一身警服,还请苗伊小姐尽量告知。毕竟或许过两日来寻这赶尸匠的就不只是我了,到那时候局面就真的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了。”
苗伊蹙了下眉,随后看向文瑞:“死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日本人,日本阴阳师。”
沉默许久,苗伊还是告诉了文瑞她与小谷相识的过程。
“多谢苗伊小姐。”
苗伊直视她的目光:“能说的我都说了,希望文警官记住自己今日说的话,也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忘了你不是洋人的狗。”
话不好听,但文瑞没有生气。
“当然记得。”
“你们要找她并不一定要找到我,你们的人不至于连那中间的介绍人都找不到吧?”苗伊不是很理解。
“自然是要多方求证为好。”文瑞说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
文瑞也没什么问的了,那赶尸匠的身份已经是确定了,但她走之前,脱下帽子对着苗伊鞠了一躬:“苗宿的事,我很抱歉。”
苗伊没来得及问什么,文瑞已经出去。
走出去之后有其他队员上来,文瑞叹了口气,看了眼偌大的宅邸,依旧还挂着白绫,有些萧条之意。
她确实很抱歉,那日若是她在警局,去抓捕苗宿的应该是她。若是她去了,苗宿说不定能逃过一劫,终究是阴差阳错了。
知道了赶尸匠的身份,文瑞领着人回到了那介绍委托的店中,假装委托人请老板介绍人。
根据苗伊的建议她将死者的死法编造的很离奇。
“重病投水而亡?这可不好办,重病者多是时辰已到,鬼差会及时来收魂,投水的话,可能会被水中水鬼拉做替死鬼,寻常赶尸匠可不一定愿意去试试。”
“听闻那苗家小少爷不是被火烧而亡,都能带回来,这应该不难吧?”文瑞故意提到那苗伊委托的赶尸匠。
“您说那位啊?那位要价可高,但她要是愿意出手,就是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