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有这个风险,钟导也舍不得把顾白衣给放走了。
再三确认了顾白衣能控制住力道之后,他就彻底放下了心。
这次见面是打着单独试镜的名号。
钟导跟顾白衣简单谈了谈,确认了一下大致的情况之后,就叫来了随行的助理和摄影师,给他另外拍了个试镜视频。
之后正式的合同则还要过一段时间,等钟导那边一些事情处理好才好给他递过来。
钟导在业内口碑不错,在选角上话语权也很大。黄助理见状也没有多嘴。
毕竟她只是临时负责顾白衣的安全问题。
确保对方不是骗子,没有恶意,不会故意欺压顾白衣,这就足够了。
至于要不要跟进这件事的后续,那就是沈玄默的事了。
回去的时候,田添恬十分地依依不舍。
要是顾白衣开口说一句,他可能就二话不说直接跳上车跟他一块回去了。
可惜这时候不太方便。
顾白衣只好假装没看出来,跟他约好离开首都之前一定再去找他玩。
田添恬立马在手机上给他发了自己的详细地址。
他跟朋友住在校外,学校过两天才正式报道,所以这段时间他闲得很。
任谁也看不出来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顾白衣离开之前去找了练武场的接待人,跟他要来了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黄助理也已经暗地里打听到了田添恬的身份,跟顾白衣绝对没有过半点交集,然而顾白衣这么主动,大概率也是因为田添恬。
虽然并不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什么暧昧的,但黄助理多少还是有点意外。
无论是资料还是现实接触,顾白衣都是个相对内敛的人。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跟一个陌生人交朋友。
顾白衣上了车之后,就低头跟练武场的负责人举报田添恬偷摸加练的事情。
至于田添恬会不会气得跳脚……
大概会的吧。
但身体要紧。嗯。
刚放下手机的时候,他就听到黄助理感叹:“你和那个田同学好像还挺投缘的。”
顾白衣浅笑了一下:“嗯。”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车窗上倒映出他的脸,高兴之中藏着无人觉察的惆怅与怀念。
投缘。
可惜没有太多的缘分。
他们关系曾经很好,好到再见田添恬时,顾白衣不用刻意去回忆,脑海里就冒出了所有关于他的事情。
比如他因为小名叫甜甜,蝉联了六年的小学校花。
比如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田觅蜜,小名蜜蜜,是个醉心科研的理工天才。
比如他的病,治愈率低到可比奇迹。
在顾白衣的记忆里,田添恬死于十七岁。
因病去世。
这个世界的田添恬迎来了奇迹。
可惜,顾白衣的朋友,终究还是死了。
-
沈玄默在元宵节的当天闲了下来。
令顾白衣略感遗憾的是,他始终也没等到趁着“报复”试探一下正当防卫限度的机会。
倒不是说唐家真的安安分分,没有过来找麻烦,而是麻烦被沈女士的人给挡下来了。
唐家花钱雇来的打手刚在沈玄默的小区外面蹲守下来,沈家的保镖就把他拎到小巷里暴揍了一顿,并且审问清楚了幕后雇主。
这件事儿传得比之前宴会上的事还要快。
短短几个小时内,所有人都听说了,唐家为了报复沈玄默,故意找了打手要去套他的麻袋。
这下两家彻底就是不死不休了。
原先还反复游说沈玄默去给唐家低头服软的长辈们都闭上了嘴巴,虽说利益为重,但他们这种背景也是讲脸面要骨气的。
照理来说只有唐家巴结他们的份,只不过沈玄默挑衅在先,他们觉得理亏才想着服个软。
结果唐家反倒不依不饶,还想对他们沈家人动手,那就叫给脸不要脸了。
那还和解个头!
虽说也有不少人觉得唐家人不至于那么蠢,但这消息是沈家放出来的,那些打手也是亲口承认受唐家雇佣,交易证据确凿,也没人跳出来质疑。
不如闭嘴看唐家的笑话。
只得罪了一个沈家大少爷还好说,现在整个沈家都旗帜鲜明地站在沈玄默这一边,谁都看得出来,唐家要倒霉了。
但多数人都认为这倒霉也是有限度的。
最多丢几个单子,少几个合作对象,大出血一回,也能勉强保下一口气。
休养几年,或者主动去跟沈大少爷低头,兴许还有弥补的机会。
结果唐家往下垮的速度和幅度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元宵节的当天早上,唐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带走了。
据说是涉及到一场凶杀案。
除此以外,他身边几位重要副手也相继被指控了一堆行贿以及性相关的违法犯罪罪名。
这件事沸沸扬扬闹了几日,快尘埃落定的时候,才有传闻说最初的举报人就是唐总那个私生女。
为了争夺家产,前妻现任情人以及或婚生或私生的子女们也相继跳出来,出演了一场闹剧,还额外添上了两笔人命官司。
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元宵节当天的时候,顾白衣对唐家这场闹剧的开端还一无所知。
沈玄默最近则在接触别的合作商,暂时没人联想到他身上。
就算想到了也没用,唐家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沈玄默刚把手头要紧的事情做完,然后剩下的往外一推,就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天还没黑的时候,他就带着顾白衣出门了。
广场上果然挂满了花灯,边边角角摆满了不同的摊位,宽敞的湖面上慢悠悠地游过几艘花船,都是生肖主题,上面还有人唱歌跳舞表演。
顾白衣和沈玄默是吃过晚饭才过来,岸边的时候就看到前方已经挤满了人。
沈玄默问他:“要不要到前面去看?”
顾白衣摇了摇头:“就在这儿看两眼就好了。”
前面大多是小孩子和老人,他站在台阶上面,借着身高优势其实还是能看清楚的。
这些东西他也就是看个新奇,真要说多么狂热也不至于。
沈玄默什么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就陪着他站在林间那条小路上看了一会儿。
昏暗的光线下面,没人注意到他们牵着的手。
顾白衣安静地看花船,沈玄默的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到他脸上。
等顾白衣转过头的时候,就正撞上沈玄默的视线。
谁也没说话,三秒钟之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顾白衣轻咳了一声,问:“还想看吗?”
他顿了顿,补充:“€€€€花船。”
沈玄默耳根红了一下,但面上一如既往淡然镇定:“其实也就那样,不看就去别的地方逛逛。你想买灯吗?”
那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了。
顾白衣遗憾地摇了摇头:“过两天就回去了,不方便带。”
“托运或者邮寄。到时候会有人去接的。”沈玄默说道,“走吧。”
顾白衣顿时生出一种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哄的错觉。
挤在一群孩子堆里的时候,有种尴尬和羞耻的感觉。
但他更不好意思说,其实还有点微妙的高兴。
没人这么哄过他。
抛弃那点微末的羞耻心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顾白衣停在某个摊位前面,伸手指了一个花花绿绿会唱歌的龙灯。
开关一开,就传来一阵童稚的儿歌的旋律。
沈玄默都差点被呛住了。
但他还是勉强维持住了表情的镇定,并更加勉强地点评了一句:“嗯,挺……可爱的。”
顾白衣在旁边笑得眉眼弯弯,显然不是因为觉得这盏童趣版龙灯有趣。
他是觉得沈玄默的反应有趣。
一个人可能会丢脸,但两个人……反倒是趣味了。
顾白衣拉着沈玄默在另一个摊位前面停住,指着某个花环形状的花灯,语气温柔地问他:“那个你喜欢吗?我买一个送你,怎么样?”
这个摊位前年轻人的比例高出许多,可惜九成都是年轻的小姑娘。
粉粉嫩嫩的花环很是漂亮精致,穿着汉服的年轻姑娘们提在手里,好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但要是放在一个成熟俊朗、身高卓越的成年男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