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云迷迷糊糊听到三哥的声音,刚想要回应,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扭头€€€€君颉正静静躺在他身边,一张脸俊逸出尘,仍在睡梦中。
糟糕,昨日因为下着雨,标记结束后,是林霁云自己觉得过意不去,让君颉多留一会的。
没想到这一留就留到了天明。
现在如何是好,门外三哥正在喊他,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如果让他进来,岂不是会发现君颉的存在?
被三哥看到皇帝在他床上,自己八张嘴也说不清。
林霁云慌张极了,连忙推了推身边的人,君颉身上不着片缕,腰腹上的肌肉都很漂亮,因为三年同床的经历,林霁云下意识多摸了两把。
等摸完了他才意识到不妥。
然而君颉已经被吵醒了,眼神静静地凝视他的指尖。
林霁云脸色迅速烧了起来,想解释自己只是习惯了,形成了肌肉记忆,并不是有意要非礼他,可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昨夜发.情,君颉好心冒雨前来帮他标记,自己再用这种理由显得很没品。
林霁云有些尴尬。
幸而门外林霁流又喊了一声,问他怎么还没开门,这才缓解了林霁云的困境,他小声对君颉道:“我哥在叫门,你能不能现在偷偷走,别让他发现?”
可能是因为刚醒,君颉盯了他一会,随后转回目光,语气有些懒散,“他在门口,我怎么可能不被他发现。”
林霁云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怎么记得昨晚君颉是从窗户跳进来的。
难道当时神志不清记错了吗?
Omega发情时若长久得不到抚慰,会有记忆错乱的可能,虽然概率极小,但也许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再说他们已经分手了,这种情况下君颉在风雨大作的夜里还能赶来,林霁云已经感激不尽,更加不好意思说出让君颉跳窗走的话来了。
外面林霁流催得紧,林霁云飞快穿好衣裳,他想了想,对君颉道:“你先躲在床上,一会别说话,等我把我哥引走,你再离开。”说罢林霁云将床帏拉紧,确保外面看不出来后,这才给林霁流开门。
“三哥?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还早?我和二哥都从城外回来了。”林霁流等得不耐烦,瞧着林霁云身上衣裳乱糟糟的,就知道他刚起床,他将手里的油纸袋丢进林霁云怀里,随后长腿一迈,跨进了林霁云的卧房,“喏,城外小摊上买的饼子,趁热吃了。”
林霁云怀里搂着油纸袋,哪里拦得住林霁流,眼见着三哥从善如流地坐在鸡翅木玫瑰椅上,一副等他吃完的架势,林霁云便觉得不妙。
林霁流开始跟他滔滔不绝地讲述昨日同二哥出城的见闻€€€€下午在田埂边遇到一条六尺长的水蛇,唬了他们一跳……
如果是平时林霁云还有心思关心一下三哥,道声辛苦了,可如今君颉就在床上,离三哥这么近,但凡弄出点声响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他紧张极了,根本没心情听林霁流究竟说了什么。
为今之计只能找个借口让三哥赶紧走,林霁云想了想,装作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三哥你回来还没换衣服吧,不然你先回去。”
林霁流怕刚买的饼子凉了,于是回来便直奔林霁云这边,听林霁云这么一说,穿了两天的衣服还在身上确实不舒服。
“行吧,那我回去了,你记得把饼吃完,凉了就没那么酥脆。”
见林霁流终于要走,林霁云连连点头,站到他身边伸手暗暗催促他。
林霁流啧了一声,四弟都撵人了,留着也没意思,他拍了拍袍子下摆上的灰尘,准备起身离开,林霁流身量比林霁云稍高,站起来视线正好对上卧房的床铺,他看了一眼,随口道:“你床上藏什么宝贝东西了?”
这句话让林霁云差点心脏停跳,难道是三哥发现什么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帷帐拉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看清里面藏了人,难道刚刚君颉在里面弄出动静正好被三哥看到了?
没想到这个清晨如此命途多舛,林霁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没藏什么东西啊,三哥你看错了吧。”
林霁流皱眉道:“没藏什么东西,那干嘛要把帷帐拉得这么紧?难不成一会还继续偷懒睡觉?”说着就要帮林霁云把帷帐拉开,彻底绝了他懒散的心思。
被林霁流拉开帷帐,看到他床上躺着一个光溜溜的大男人,这画面他不敢想象。
眼见林霁流距离床铺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林霁云连忙挡在帷帐前,不肯让林霁流再靠近半步,“三哥,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快回去吧。”
林霁流瞅着林霁云,不满道:“林霁云,你知道你今天很奇怪吧。”
林霁云当然知道,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正在焦灼间,林霁云灵光一闪搬出了二哥,“我是为三哥着想,你回来这么久还没沐浴洗漱,一会二哥看到该训你了。”
大哥不在,二哥是家里绝对的权威,林霁流和林霁云平常在他手下像兔子一样听话。
听到林霁云说起二哥,林霁流这才转移了注意力,昨日在庄子上的管事把近半年的账目都递交给了他,他还没理清,若是晚上二哥要查看便麻烦了。
于是林霁流拍了拍林霁云的脑袋,无心追究帷帐紧闭的事,转身匆匆离开了。
林霁云呼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他确认了三哥不会再回来后,将卧房门闩上,随后掀开帷帐。
君颉正侧卧着闭目养神,见床上的帷帐拉开,这才平静睁眼,仿佛外面的风波完全没有惊扰他。
林霁云赶忙把君颉散落在床铺上的衣物翻找出来,他一边找一边小声道:“我三哥走了,这会后院没人,你快走吧。”
和林霁云相反,君颉动作慢吞吞的,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林霁云心急如焚。
“你能不能快点,我怕一会又有人来了。”
林霁云越是这么说,君颉动作越慢,最后只差一件外袍时,君颉见林霁云生怕和他有牵扯的样子,直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林霁云见他坐回床边,迫切道:“又怎么了?”
君颉语调不紧不慢,“我没力气了。”
没力气?可昨晚君颉并不像是没力气的样子啊?林霁云很是不信。
可能是因为林霁云眼睛里的问号太过明显,君颉补充道:“昨晚你家门锁着,我只能冒雨翻墙进来,你信息素不稳定,又要了我两次……”
君颉说的时候林霁云脸已经红得似火烧云,什么要了两次,说得他好像很欲.求不满似的,而且主动的也不是他啊,但偏偏林霁云没法反驳君颉的话。
信息素不稳定需要标记的是他,半夜放鸽子让君颉来的也是他。
见君颉还要面不改色把昨晚累人的过程详细讲述给他听,用以论证自己‘没力气’的观点,林霁云当即打断了他的话,把三哥林霁流送来的饼子塞进君颉的手里。
“你不是没力气吗?吃点碳水补充一下.体力。”
身为天下之主,君颉在朝廷上的话向来被奉为圭臬,若是有人看见林霁云这么蛮横地打断皇帝的话语,恐怕眼睛都要惊掉下来。
君颉倒没什么不满,他咬了一口肉饼,嫌弃道:“太干。”
能让林霁流特意买回来的吃食必然是林霁云喜欢的,这家小摊上煎的肉饼皮薄汁水充裕,咬下一口唇齿留香,林霁云先前吃过一次,后来念念不忘。
这么好吃的饼子怎么可能会干到吃不下?
不过皇帝的品味可能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不一样,此时情形迫在眉睫,林霁云也不想同君颉争论,只想让他快点吃完,补充好体力离开,于是又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他的前任Alpha老公用手碰了一下,一口都没喝便推了回去,“凉。”
君颉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去正厅端热汤羹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多浪费一秒君颉都有被人发现的危险,林霁云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嘀咕道:“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
不怪林霁云想得阴暗,君颉以往不会这么难缠,事出反常,肯定是有缘由的。
君颉这下终于抬头直视林霁云,预想中被揭穿的气急败坏完全没出现,对方反而看起来比林霁云还要气定神闲,他淡淡道:“我为何要拖延时间?你可知我的时间价值几何?”
“你二哥林霁方身为翰林院编修,正六品,每月俸禄五十两,外加衣赐恩赏俸料杂七杂八每月共计一百两,你大哥正二品,每月俸禄三百两,外加职田恩赏等,每月共计六百两。”
“朝廷上正一品官员每月俸禄八百两,由此可推测,作为皇帝每月的俸禄至少也应当是一千五百两,一日便是五十两。”
“你既然觉得我是在拖延时间,咱们便公事公办,杏园那次便算了,我不是小气之人,就当是免费劳动,从这次开始,标记一次五十两,付钱之后我随时可以离开,童叟无欺。”
五十两?林霁云早已经被君颉算迷糊了,只听到最后一个大概的数字,不过五十两也太贵了,平常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也不过五两银子。
而且五十两只是一次的费用,以后他还需要君颉继续帮忙标记呢。
林霁云有点后悔催促君颉了,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商量道:“用钱衡量多不好啊,咱们换种方式吧。”
君颉面无表情道:“那你是想白.嫖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两银子相当于六百块,五十两相当于三万块啦!
第8章 缺钱
白.嫖皇帝这么严重的罪名砸下来,林霁云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下,林霁云只好老老实实去把家底翻了翻。
二哥管他们管得严,怕他和林霁流拿钱挥霍,每月只给三两月钱,比同样官家子弟的月钱少多了,幸而林霁云昏迷了三年,这期间府上月钱照发,他却没有花销的地方,因而攒了一百多两银子,还算富裕。
林霁云肉痛地拿出了五十两,荷包顿时空了一半,收了工钱的君颉颇好说话,办事效率也很高,没等林霁云催促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院离开了。
林霁云瞧着君颉翩若游龙的翻墙身影有点惊奇,他以前倒不知道君颉有这本领,免费看了一场轻功秀,五十两花得还算值得。
等君颉走后,林霁云唤扶云过来送水洗漱。
然而没多久,林霁云听到走廊上扶云惊叫了一声,他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推开窗看€€€€扶云端着铜盆和面巾,靠在柱子旁,吓得脸色发白。
林霁云朝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是咕咕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回来了,正站在鸟笼边趾高气昂地梳理打湿的羽毛。
丢了皇帝赏赐的东西可是大不敬之罪,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扶云话都快不会说了,指着鸟笼结结巴巴道:“……少爷,这御鸽怎么跑出来了?”
这当然是他昨晚放出去的,这鸽子倒真是聪明,还能飞回来,林霁云笑了笑,安慰扶云说没事,自己到廊上用食物引诱咕咕回笼子里。
扶云围观了全程,见鸽子没有被惊飞,反而乖乖跟着少爷的手指进了笼子,这才拍了拍胸口,心想小少爷真是处事不惊,发生这么大的事却仿佛没什么似的。
她哪里知道这鸽子经过君颉调.教,就算飞出三千里也能原路返回,想丢都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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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时光极为短暂,林霁云只记得家里的芍药花开了又败,一不留神整个四月就过去了,这期间林霁云过得非常舒心,他一共发.情了两次,君颉都准时过来标记了,花钱买的服务就是不一样,以前君颉在床上会比较强势,喜欢把林霁云弄得哭哭啼啼的,但这两次君颉很是照顾他,会问他哪个姿势比较舒服,有时还有一点额外的惊喜,尺度拿捏地非常巧妙,而且君颉床上床下分得很开,除发.情期从不打扰他,林霁云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可惜的是林霁云不是挖金矿的,只标记两次后,私房钱就见了底。
由于君颉过于出色的表现,林霁云竟然有一种错觉,价钱贵不是君颉的缺点,而是林霁云自己的缺点。
五月初步入夏天,林霁云再次迎来了发.情期,经过君颉一个多月的帮助,林霁云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正发生缓慢的变化,Omega的身体正渐渐成熟,他几乎能够提前一天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发.情期。
这次发.情并不如前几次来势汹汹,林霁云数了数自己的家底€€€€只有十两,距离标记的价钱还差四十两。
君颉身为帝王,身价不菲,林霁云的私房钱用尽是可以预见的事实。
这让林霁云很是烦恼,因为身体的缘故二哥不让他出门,他自己也没有赚钱的路子,然而家里的月钱只是杯水车薪,标记又是必需品,他从哪里能搞得到钱?
二哥肯定是不会给他钱的,林霁云只能把注意打到了三哥身上。
午后林霁云特地去三哥住的闲云阁,大哥从军,二哥当了状元郎,三哥没大哥运筹帷幄的才能,也没有二哥做学问刻苦,目前除了打理家里的铺子,还迷上了做生意,林霁云想着他手里应当有些银两让他应急。
可没成想林霁云一说要借四十两,林霁流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林霁流非常嫌弃,“你又不出府,哪里有用钱的地方?”
刚开口借钱就遭遇了拒绝,林霁云很想反驳三哥,不出府就不能花钱吗?但如今是他有求于三哥,总归要低声下气一些,林霁云又是撒娇又是给林霁流捏肩捶背,“我有想买的东西,三哥就借给我嘛。”
以往两人谈话林霁云大多是直呼其名,只有在犯错求人的时候叫三哥叫得勤快,语气又软又亲密。
林霁流很是受用,但依旧理智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不是我不想借给你,最近我真的没什么钱,攒的大头都和吴济运一起开茶楼了。”吴济运林霁云也认识,是三哥的朋友,他们在杏园见过,吴济运还朝他搭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