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宴谪也察觉到异样,迷茫的睁开眼睛……
他梦里刚哭过,瞳眸就如在清泉中洗涤过,清澈又明亮,荡漾着粼粼的水光,让人心疼。
楚遇寒伸手把宴谪额前凌乱的碎发拨开,并且试了试温度:“没事了,也不发烧了。”
前两天总是持续的低烧,今天总算是好了。
宴谪就这么愣愣的,直勾勾的看着楚遇寒,像是不认识了似的,眼眸里含着水汽。
“怎么了?”楚遇寒觉得奇怪,难道有什么后遗症?
却一句惊醒梦中人。
宴谪回过神来,区分开了梦境与现实,原来刚刚的都是梦,楚遇寒还没有死,楚遇寒还好好的……
“你没死,太好了……”他猛的抬手搂着了男人的脖子,楚遇寒没有防备,直接被拉得压在宴谪身上 两人的距离近到离谱,鼻尖擦鼻尖。
可宴谪却丝毫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只是太高兴了,情绪大起大落。
“你没死……你没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滚烫的泪珠啪嗒啪嗒的落。
楚遇寒抬手把宴谪搂在怀里,感受着怀里人对他的依赖,他没有想到原来宴谪是在乎他的,是在意他的。
因为楚遇寒这辈子都记得,宴谪说那句话时的语气有多么认真。
我会死的……那段时间楚遇寒夜里惊醒都是这句话,宴谪的意思是如果他再纠缠,他就会死。
于是楚遇寒真的害怕了,他再放不下宴谪也只能偷偷的想,到最后想也不敢想,只能寻找所有可以麻痹自己的事情。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狠的话了,他以为他和宴谪再也没有可能了。
但是,宴谪居然是在乎他的。
楚遇寒的心脏好像活了过来,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他紧紧的抱着宴谪,很久很久宴谪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楚遇寒。”他推了推压在身上的男人,胸口有些闷痛,喘不过气来。
楚遇寒半撑起身体,看着宴谪因为伤病而越发惨白消瘦的脸,心疼是没由来的,恨不得所有的苦难都加注在自己身上,宴谪永远健健康康才好。
“饿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大夫来看看?”一连串的问题砸得宴谪脑袋都晕了,他摇了摇头,嗓子像是撕裂般的疼,沙哑又难听。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这话不是随口说的,看看楚遇寒的脸色就知道了。
他好像很多天都没有睡过觉,眼底浓重的青黑色,眉头永远皱着,笼罩着戾气。
宴谪说完垂下眼眸,这样心平气和的交谈是他们都没有想过的,但就是这么水到渠成。
“我不用休息……”楚遇寒开口拒绝,因为他就算回去躺下了也睡不着,还不如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在宴谪身边好好待一会儿。
宴谪轻蹙起眉头,有些不认同,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缓慢的翻了个身,挪出一半空床给男人。
“睡吧,你也是人……”
身后愣了几秒,然后传来€€€€€€€€的声响,男人轻巧的爬上来,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
宴谪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现在哪怕他闭上眼睛,却也睡不着了。
脑海里依旧盘旋着那些画面,让人浑身的血液冰冷,而身后是滚烫的热源,让他忍不住想贴过去。
但宴谪知道自己该克制住,于是他蜷缩着身体,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我在这儿,别怕。”楚遇寒靠近过来,手臂揽住了宴谪的腰身,此时却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
宴谪也能感觉到,他没有推开男人,任由楚遇寒抱着他。
他浑身冰冷,怎么也暖和不起来,有肉体上的伤病,也有精神上的伤痛。
楚遇寒也睡不着,但是他抱着宴谪就已经非常非常舒服了,疲惫在慢慢消失。
“你可以帮我找找福春班的人吗?如果还有人活着……”宴谪把话说出口,这些字好像有千斤重,死死的压在他心口上。
“我会把他们找回来。”所有人都是无辜的,死者入土为安,生者也不该受尽苦难和折磨,楚遇寒是这一方的将领,他有责任解救他们。
[宿主放心,世界女主是不会因为意外死亡的。]这就是主角光环,110安慰道。
第118章 被民国霸道军阀觊觎
“张嘴。”
一碗热气腾腾的,颜色黢黑的汤药端到宴谪眼前,浓郁的味道立马飘散过来。
宴谪抗拒的把头扭过去,声音闷闷的:“……能不喝吗?我已经好了很多了。”
这药实在是太苦了,苦得他下意识害怕。
但良药苦口利于病,楚遇寒脸色立马沉下来,生硬拒绝道:“必须喝,以后落下了病根后悔都来不及。”
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内里,得多修养,以后才不会留下祸患。
道理宴谪都懂,但咽不下去也是真的,黑乎乎柔软的后脑勺对着男人,硬是透着股倔强。
楚遇寒把药晾到合适的温度,然后把宴谪掰过来,瓷勺在碗里舀了舀,把药送到宴谪嘴边上。
“张嘴,早喝晚喝还是得喝。”
容不得拒绝。
宴谪脸色还是苍白,神情略显倔强,眉头轻蹙起来,面容生得干净秀气。
他拗不过楚遇寒,只能张开嘴,颜色浅淡的两瓣唇含住瓷勺,然后把汤药卷进了嘴里。
苦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宴谪想吐又不敢吐,想咽却又咽不下去,一小口药废了好大的力气,脸颊憋得通红。
楚遇寒疼在心里,但还是什么话都不说,等宴谪缓了缓,才舀起第二勺送过去。
“……没多少了,喝完就不苦了。”这胡诌的话,宴谪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瞪男人。
这叫没多少?
宴谪看着楚遇寒手里还有半碗的黢黑的汤药,感觉自己就像哑巴,吃了黄连还得硬生生咽下去。
能有什么办法呢?
宴谪认命的继续张嘴,楚遇寒就不厌其烦的细致的给他喂药。
喝了有三四勺,宴谪脸都皱起来了,他实在受不住了,深吸几口气,把男人手里的碗拿了过来。
低头就是一口闷,抱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咳咳咳!咳咳!”苦,简直是太苦了,舌头都要苦到失去知觉了。
药味冲上头,熏得眼泪哗哗的掉下来,宴谪想辩解一下,不是他太娇气,是这个药真的太苦了!
他眼眶红得像是兔子,可怜的挂着几滴清泪,越发的让人心疼。
“……唔?什么东西?”有些粗糙的手把带着甜味的蜜饯塞进他嘴里,宴谪下意识抬头看楚遇寒,腮帮子鼓鼓的。
“你特意去买的吗?”蜜饯的甜完美的中和了嘴里汤药的苦,宴谪细细的抿着口腔里包裹着的那小块东西。
楚遇寒瞧着宴谪脸色恢复了,才开口说话:“你怕苦,没点儿蜜饯迟早不肯吃药。”
这话说得宴谪噌的红了脸,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我没有不吃药。”
要知道,在这个世道里,只有富人家的小孩们怕苦不肯吃药,府里才会打发人去买点儿蜜饯,哄着人喝完了药,然后含一块蜜饯,说是这样喝药就不苦了。
没想到这哄小孩的办法居然用在宴谪身上了,他觉得臊得慌。
“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我又不是小孩……”
楚遇寒看着干干净净的碗,回答道:“谁出的主意不重要,你愿意吃药就行。”
宴谪把头转过去,不说话了。
楚遇寒又捏了块蜜饯,递到宴谪嘴边上,宴谪刚刚神游天外,下意识就张嘴把东西含进去。
现在他嘴里的苦味已经散了,再吃蜜饯就觉得格外的甜。
微不可查的,他眉头皱起来。
然后目光落在装蜜饯的盒子里,他把身子挪过去,靠近了楚遇寒,温热的躯体带着浅淡的香气,让男人瞬间僵直了身体。
“楚遇寒,张嘴。”指尖青葱,拈着小块的蜜饯塞过来,蜜饯上还带着白霜,眼见着就非常的甜。
楚遇寒还没能拒绝,宴谪就把蜜饯塞进他嘴里了。
柔软的指腹擦过楚遇寒的唇,男人眼眸暗了下去,喉间有些干渴。
“……好吃吗?”宴谪仔细的关注着楚遇寒的表情,却发现男人眉头都不皱一下。
“好吃。”楚遇寒把蜜饯咽下去。
怎么可能不好吃呢,这可是宴谪亲手喂的,就是太甜了,甜进了他心坎里面。
又养了几天,零星的出了点儿太阳,宴谪也出来在庭院里活动活动,虽然有太阳,可温度却还是很低。
远远的就看见那抹清瘦高挑的身影,单薄得过分,像是笔直的翠竹。
宴谪身上穿着灰白色的长袍,做工一看就极其的精细,面料细软柔滑,衣摆上画着水墨的竹枝,清冷又飘逸。
楚遇寒怕他遇了风寒,特意找人做了件厚实的披风,领子上是纯白的绒毛,呼吸间轻轻晃动着,灵动又轻盈。
“……咳咳。”冷风吹得胸口痒,宴谪咳了两声,唇色越发的苍白。
路过的两个丫鬟朝宴谪俯了俯身子,喊道:“宴谪少爷好。”
宴谪很不好意思,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不要这么喊他,但好似所有人都默认了似的,愣是没人改口。
那俩丫鬟等走远了才开口:“所以他到底是谁啊?白净得像是哪家的小少爷……”
“听说那是大帅的心头肉,可宝贝着呢!”
眼看没两天就除夕夜了,卞城里却丝毫没有过节的氛围,反而死气沉沉的。
小师弟养好伤之后就在宴谪这儿,现在也算是他俩相依为命了。
“师哥,我想班主了……”小师弟扯宴谪的袖子,那天宴谪护着他,很多画面都没让小孩看见,也包括福春班被炸的场面。
宴谪从蜜饯盒里掏出块蜜饯来,塞进小师弟嘴里,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也想班主了,你乖乖听话,楚大帅不是让人去找他们了吗,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蜜饯一天只能吃一块,吃完拿水漱漱口知道吗?”
小师弟蔫蔫的点了点头。
宴谪心里也着急,已经很多天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消息呢?
他倒是不担心清娴,就像110说的,清娴有女主光环,她不会有事的。
但别人没有,或许其他人都是配角,可在宴谪眼里,他们也是真真正正陪伴过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