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江舒来说,只要不是豆沙馅的都不好吃,所以他对那些月饼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中秋一过,京中就彻底热闹起来,全国各地的妙龄女子都被送往京中,只盼着若是能的皇恩,那就是一鸣惊人的大事。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样的身世从一出生就注定不能任性妄为。
于是,江舒照旧拎着东西找上了孙晟安。
他晃了晃自己做的下酒小菜,只是两人如今都不是能饮酒的身体,便换成了不加冰的柠檬水。
江舒笑道:“上次咱们对酌还是在上次。”
“我心情尚可,不用故意闹笑话哄我。”孙晟安也跟着笑。
“那咱们吃东西,这些鸡脚已经被我剔掉骨头了,对了,这个你不知道吧?是红薯粉,我自己研究的,凉拌也很好吃。”江舒边说边往嘴里塞,酸酸的,十分清口。
孙晟安突然叹了口气:“我同容错说给我时间,总觉得自己像是朝三暮四的小人。”
“怎么会,你很努力了,很辛苦不是吗?”江舒笑弯眼睛,“容错他,大概人如其名吧。”
孙晟安垂眸默念了几遍对方的名字,像是品味到什么似的展颜一笑,就当他之前只是犯了个错,没道理要被送上绞刑架。
七天后,圣人选秀的事情落下帷幕,大概是为了充实本就不盈满的后宫,除了在世家中选了一位对并没有什么助益的女子做皇后,其他的妃嫔则是根据拉拢势力来选的。
很公式化的行为。
这些都和多样楼没有任何关系,自然和江舒就更没有关系,他这次并没有太严重的反应,因此每天都干劲十足,天天都要往多样楼里跑。
自从朗家成了皇商,多样楼的匾额就又多了一块,至此再不会有人敢在多样楼里闹事,来往的人全都面上带笑,否则一个不慎就是得罪圣上要掉脑袋的事。
“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江舒一想到成为皇商的这些日子,就觉得舒心。
江锦然微微挑眉:“崔家解决了?曹家之事不管了?”
江舒眼睛一瞪:“江锦然!”
“好好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江锦然知道他只是想过安稳日子,只是如今一脚踏进京中就已经没有安稳可言了。
江舒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扭身不搭理人了。
这些事江舒怎会不知晓,他就是下意识的想忽略,不想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他甚至被养的有些矫情了,只想着要是这些事都有其他人帮他解决就好了。
朗山伸手轻轻摩挲着他后背想让他靠的舒服些,江舒被他揉的竟然昏昏欲睡起来。
江锦然见状便提出要离开,他每日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府上度过,江舒之前随口问过一句,但是江家人的表情瞬间变的悲伤导致他不敢再问。
亲人之间也该有界限的。
“你扶我走走,一会就能睡舒服些。”江舒把手搭在他胳膊上,许是坐的久了些他起来时还觉得屁股麻乎乎的。
下一秒,一双大手就摸到了他的小翘臀。
“揉揉就好了。”朗山一手揽着他站稳,另一只手帮他疏解着酸麻,“腿胀吗?一会休息时我帮你按按。”
提出要下楼只是江舒想随便走走,倒是没想到会再次碰到崔桥,对方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江舒看在眼中实在觉得晦气。
崔桥却像是故意炫耀一般站在酒楼中央说道:“碰巧遇到江东家,此次是想预订厢房举办宴会,最好是能把顶层全都留给我。”
“崔老爷人缘不错。”江舒冷不丁的笑了,“那就多谢崔老爷照顾我们的生意,对了,不知您夫人有没有从庄子上回来,这样的宴会正室夫人肯定是要在的。”
“可是我漏了消息,这崔家有什么要庆贺的?”
“这你就不知晓了,这崔家庶出的女儿成了贵人,崔家自然要跟着水涨船高。”
“不过就是个贵人,如何能同江家相提并论,我看这崔桥太嚣张了。”
崔桥冷脸听着那些窃窃私语,他将钱袋子扔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不是银子该有的响亮。
他冷声道:“给我办宴会,届时三楼所有的厢房我都要,这是定金。”
丰秋没敢接那一袋子银票,江舒朝他点点头,他这才笑着拿起银票把崔桥记在名单上。
如今就是江舒有心要对付崔家怕也是要小心些,毕竟是“皇亲国戚”,就怕赵景乾受不住那些枕头风,再一口气给江舒吹到了,就真的有些得不偿失了。
只是看对方那般得意,他就烦躁的厉害。
“崔老爷这般开心,怕是崔少爷的婚事有了着落,不知是哪家女子?”江舒对上他凶狠的眼神时笑弯眼睛。
按照崔耀的岁数早就该成亲生子了,只是他风评实在差的离谱,根本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敢嫁过去。
就算你女儿是后妃又怎样?
即便成了皇亲国戚也改变不了你儿子是个烂人!
崔桥怎会不知他是在刻意激怒自己,他怒极反笑,警告道:“朗东家还是看顾好你的夫郎,如今月份大了,就莫要成日里外出走动了,出了事可不好。”
“此事就不劳崔老爷担心,毕竟晚辈虽不才,却也不会动手打自己的夫郎,崔老爷认为呢?”
崔桥将发妻殴打一顿后赶到乡下庄子,京中凡是耳聪目明的都会知晓,朗山这般说无异于是把他的丑态给揭露出来。
崔桥如何能忍,阴狠的看了江舒肚子一眼便甩袖离开了。
那一眼虽不是什么过于阴鸷的眼神,但却让江舒浑身都不舒服,他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人,却也不由得担心他们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崔桥回到就摔毁了一套茶具,还不等他开始发怒,就听到门房来报,说曹府的管家来了。
他怒道:“不见!如今€€€€”
“崔老爷,小的特意来给您送礼了,怎的发这么大火?”曹管家步伐匆匆的走来,状似不解的看着满地的碎片,嘴上还可惜着,“哎呦这可是上好的瓷瓶啊!”
崔桥深吸一口气舒缓片刻,旁边的侍女们立刻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只留他们二人在此说话。
“什么事?”崔桥下巴微抬,即便如今他不是皇商,却也是不容小觑的。
曹管家看着他那模样在心里冷笑,面上却笑的一脸谄媚:“我们老爷知道贵千金成了贵人,特意让我送些礼物过来,在此先恭喜崔老爷了。”
“这些话最近都听了不少。”崔桥尾巴瞬间翘上天,没人会不喜欢夸赞,“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曹管事低头笑了两声,再抬头时眼底闪着奇异的光,他说道:“小的方才是得知您在多样楼受了屈辱,这江家也真是够得寸进尺的,怎么敢这样对您,您可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崔桥听到他的话眼神微闪,他倒是也想给江家些苦头吃,但江€€是丞相,江锦龄是侍郎,他如何能得罪的起?
“近日瞧着江家的几位少爷总是往外跑,您说这京中人多眼杂的,要是孩子丢了可怎么办呢?”曹管事状似无奈的感慨着。
崔桥轻眯眼睛,嗤笑道:“曹管家知道的消息不少,江家几位少爷关系亲厚日日都黏在一起,怎么会丢?”
“那就是崔老爷您的事儿了。”曹管家说完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崔桥盯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而后喊了下人来:“你去让人盯着点江家那几个孩子的动静。”
江舒最近几天似有所感,自从那日之后他就一直怀疑崔家会使坏,已经不怎么外出了,但奶团儿还日日都跟着江御他们往外跑,便也开始拘着他在府上写字了。
奶团儿乖觉,江舒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边做还会问为什么。
江舒想了想道:“爹爹最近有点不舒服,你写两篇字给爹爹高兴一下。”
第85章 “请君入瓮,疑心深重”
奶团儿闷头写字, 江舒便一直拿着扇子给他扇风,他已经开始理解为什么后世时那些家长会严格要求孩子的学习成绩,但江舒想的不多, 只希望他多多少少都能知道一些。
一般三岁半的孩子连握笔都还有些费劲, 但是奶团儿倒是写的越来越有模样的,不得不让江舒怀疑之前这臭小子都是故意写丑字逗他。
奶团儿将刚写完的两篇字给江舒看,抬着胳膊蹭了蹭脸上的汗,眼睛却亮亮的:“爹爹看。”
“写的不错,可为何之前给爹爹看的那些像狗爬?”江舒微笑,“故意等着这一天卖乖呢?”
“表哥哥说爹爹不是真的想罚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 但是最近爹爹不开心,奶团儿想让你开心。”奶团儿笑弯眼睛。
江舒突然觉得不怪其他人说奶团和自己长得像,方才那神情同他平时撒娇时一模一样, 眉眼处都透着一股“江家人”的感觉。
越是小孩越敏感, 他由江舒亲自带大教养,自然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因为能感觉到他的不安,所以安生的留在府上陪他, 让写字就写字, 让喂鱼就喂鱼。
大概是因为知道,江舒需要他。
江舒有心想将他抱起来却有心无力,他轻弹奶团儿的脑门儿,笑道:“明儿有集会,爹爹带你去看好不好?”
“真的吗?”奶团儿瞪大眼睛, 目光划过他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 纠结的摇摇头, “不好,想在家中写字。”
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江舒怕是真的要夸一句懂事,可如今换成自家的,他只会觉得心疼,甚至觉得自己没用。
像江锦然说的,如今还不是安逸的时候,或者说只要他们一日在京中就永远无法安定,他要做的不是小心翼翼守着那点岌岌可危的安逸。
而是,彻底解决让他不安的全部因素。
崔桥那日的话让他不安心,可躲避显然不是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江舒想了想道:“爹爹想去,奶团儿喊上你表哥哥们同去好吗?爹爹若是累了,还有他们照顾你。”
奶团儿听着他的话有些纠结,父父说了不让他出去,要事事都听爹爹的,可爹爹说想出门。
奶团儿在某些事上实在聪慧的过分,他保留意见,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那你同父父商量好了再决定吧。”
嘿。
还对着他开始摆谱了!
只是这事确实瞒不住,江舒也只能听奶团儿的,等朗山回来后就和他商量一番。
朗山起初是不愿意的,江舒如今六个多月,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是要被护着的,那种人潮密集会发生意外的地方,朗山不想让他去,但又耐不住他的请求,只能表示自己会陪着他一同上街。
集会会是在城南街上,太阳稍微柔和一些后,陆陆续续的摆摊人便都到了街上,而他们这些来逛街的人也都都出了门。
临出门时,江€€还特意叫了一支护卫小队跟着他们,有那么一瞬间,江舒还以为对方知道了他的打算,来护着他们的安全。
江€€却没有想太多,一来他并不喜欢那种过于热闹的气氛,二来江舒如今身体重处处都要小心,再者几个孩子都跟着上街,若是不小心走丢就不好了。
“路上注意些,莫要伤到了。”
江舒点头:“知道了舅舅,您回去吧。”
南北街本就是背道而驰,距离上实在有些远,他们便乘坐马车过去,一上马车江锦然就直盯着江舒,片刻后,他轻笑一声:“胆子倒是不小。”
江舒:“……”
完了完了!他又知道了!
江舒心虚的厉害,他就知道方才坐马车时江锦然执意要跟他一辆马车不对劲,但是为什么能连这样的事都能看出来啊!
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呢!
“是我执意要带舒哥儿出门的,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府上,实在无聊了些。”朗山后腰微不可察的被碰了一下,他自然要自觉的帮夫郎背锅说好话。
朗山巴不得江舒生产前都一直躺在床上,能做出让他去热闹的地方?
江锦然对他这番话一个字都不信。
他哼笑一声:“啊呀,也不知道先前是谁听我说时同我使性子,如今也知道不能善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