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紧闭的浴室门打开,一个金发男孩儿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条粉色Hello Kitty睡裤,光着上身,头上盖着一张擦头发的干毛巾。对上颓不流的目光,有些惊讶地挑眉:“哟,帅哥找谁呢?”
还没等颓不流说话,他又笑着来了一句:“该不会是找我的吧?这节目还没开播呢,我就有粉丝了?”
“你好,我是灰霁的经纪人,”颓不流站在门口,礼貌询问,“请问他在吗?”
“我知道你,”男生从毛巾下抬起头,眼中浮现出一丝兴趣,“林苏的前经纪人。”
“我也知道你,”颓不流微微一笑,对他伸出右手,“你好,周沐阳。”
“还知道我?”周沐阳打量了他一番,有些诧异地伸出右手,“感觉你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颓不流:“很高兴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有点儿意思,”周沐阳扯下头上的毛巾,双手撑着床铺边缘直接跳到了上铺,他从床上捞了件白色Hello Kitty印花T恤穿上,这才俯身问道,“你来找灰霁的?”
颓不流:“你知道他在哪儿?”
“想知道啊?”漫不经心地晃着腿,突然咧嘴一笑,“公演时你给我投票,那我就告诉你。”
“抱歉,”颓不流不留情面地拒绝,“我的票只投给灰霁。”
周沐阳摊手,遗憾道:“那我不知道了。”
“打扰了。”颓不流没再纠缠,转身离开。
“哎,等等!”还没走到门口,周沐阳又突然喊了起来,就像是挽留砍价的客人一般,“真是拿你没办法,算了,我告诉你吧。”
颓不流停下了步伐:“这次的条件呢?”
“嗯……让我想想啊……”周沐阳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那这样吧,你说一句:祝世界第一帅气的周沐阳在这次比赛中C位出道。”
见颓不流沉默,周沐阳很夸张地叫了起来:“不是吧?你连这都不愿意吗?”
颓不流看了他两秒,不答反问:“你想C位出道?”
“我靠,谁不想啊?”周沐阳惊讶地睁大双眼,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来参加比赛不就是为了C位出道吗?为此我可是每天都在好好训练。”
颓不流微微颔首:“那我祝你得偿所愿。”
“那就借你吉言啦,”周沐阳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盛着星星,“灰霁他请假出去了,他每周日下午都不在宿舍,神神秘秘的。”
颓不流:“你知道他去哪有儿了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周沐阳摆摆手,意有所指道,“我们可是竞争者,关系可没好到那种地步呢。”
得到有用的消息,颓不流转身离开了片场。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啊,必须现在请假吗?”池路阳跟在他身后,有些不明白,“请假要扣两分呢,相当于他下次表演时间就少了10秒。他现在综合排名在25,要是第三轮考核表现不好,说不定很快就被淘汰了……”
“去医院。”一直沉默的颓不流突然开口。
“医院?”池路阳没反应过来,“部长您不舒服吗?”
颓不流:“灰霁在医院。”
池路阳:“你怎么知道?”
他问完没得到颓不流回答,就知道这个问题问得相当没有水平。
成为颓不流助理的这些天里,池路阳深刻地感受到了老板的异于常人。
颓不流和公司里所有人都不一样,不会让他干毫无意义的杂事,不会在下班后组织聚餐,更不会逼他应酬喝酒。
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工作,虽然工作任务很重,压力很大,但池路阳能感受,自己确实取得了成长。越成长,他越能感受到自己和颓不流的差距,隐隐让他有些自卑。
更让池路阳崩溃的是,颓不流习惯下指令但不解释,每次他都要琢磨好半天才能明白过来。
这次也是如此。
部长怎么就知道灰霁在医院?池路阳一边开车,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起同事对灰霁的评价€€€€长得帅,但性格冷酷,我行我素,还故意不接他电话。
单从这些方面评价,就能得知这是一个相当糟糕的人。
池路阳定了定神,试探道:“我思来想去,觉得他可能是和人发生了冲突,所以才去了医院。”
“我建议,”颓不流扫了他一眼,幽幽道,“你今后还是别思考了。”
池路阳:“……”
池路阳想不明白,又不敢再问,只老老实实地当起了司机,按照颓不流的吩咐开车去医院。
《JUST ME》录制地点在郊区一个改装的工厂,外面挨着一片城中村,颓败又荒凉。
池路阳开出大门不久,颓不流突然开口:“停车。”
池路阳手忙脚乱停了车,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颓不流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
“部长?”池路阳急忙熄火想跟过去。
“在车上等我。”颓不流丢下这句话,消失在了前方的小巷中。
今天刚下过雨,天空阴沉沉的,小巷里一片昏暗,地面还有积水未消,踩上去就是一片泥泞。
颓不流绕过水坑,隐约听到巷子深处传来一阵推嚷声。
“给我老实点儿!惹了不该惹的人,哥几个今天就要让你好看……我操……你他妈还敢先动手……唔……啊……”
紧接着是拳头打在人身上的咚咚声,还有人被打后发出的闷哼声。突然响起“哐”的一声响,似乎是钢管敲在了墙上。
颓不流迅速往前走去,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七八个大汉全倒在地上,只有巷子尽头还站着个男人。男人身形高大,穿着件灰色连帽衫,帽子遮住了脑袋,只露出半张硬朗的脸。
颓不流看了两秒,开口:“灰霁?”
男人闻声抬起头,脸颊染了血,一双眼睛又凶又狠。
那眼神就像是维护领地的野兽,只要靠近,就会受到他无差别的攻击。
颓不流视若无睹的走了过去,语气平静道:“不是要去医院?我送你……”
话音未落,远处的男人突然朝他冲了过来。
他速度极快,十米的距离,一眨眼就出现在了颓不流眼前。
颓不流迅速侧身避开攻击,灰霁却又不死不休的缠了上来。二人在狭窄的小巷里过了十来招,最后颓不流左手按着灰霁右手,灰霁左手擒住颓不流右手,双腿纠缠,四目相对,谁也不能制服谁。
“身手不错,”颓不流颇为赞赏地开口,“可惜我不是来找你打架……”
话音未落,灰霁就趁着他说话的空隙,发出了新一轮的攻击。
颓不流却早有防备,他左手挡住灰霁的攻击,右手绕后攻击灰霁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灰霁皱起了眉,忍不住低骂一声:“艹。”
颓不流抽出领带困住灰霁双手,直接把人抵在墙上,冷声质问:“还打吗?”
灰霁还要挣扎,又被颓不流捏住下巴,强行抬起了脸。
之前看照片时,颓不流就觉得这张脸长得好,现在近距离观察更是无可挑剔。
眉眼立体而深邃,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深邃的轮廓让他略带混血感,俊美和硬朗平衡得刚刚好。
但如果所有都标准化,那也就是一张标准化的普通脸而已。灰霁的优势在于,他还有一双摄魂夺目的眼睛。哪怕在这种破败的地方,也完全挡不住他的光彩照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眼神太凶悍,不够讨喜。
颓不流捏着灰霁下巴,语气中带上了训斥:“被人欺负主动反击,还可以称得上血性。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起攻击,就只是一只疯狗而已。”
灰霁嗤笑出声,满脸不屑:“是你自己送上门,怪不得我……操!”
他话还没说完,颓不流已经欺身压了下来。
灰霁双膝被颓不流强行分开,几乎是半跪在地,他双手被颓不流用领带捆在身后,下巴却被对方高高抬起,不得不被迫仰视面前这个男人€€€€
这是一个充满屈辱性的姿势,就仿佛高高在上的主人,漫不经心地教训一只不听话的野狗。
灰霁死死地盯着颓不流,两世的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让他恨不得把这人拆吃入骨。
然而颓不流却笑了。
“当疯狗有什么意思?”男人拨开他眼前湿润的刘海儿,声音低沉而蛊惑,“不如做我的狗,我把你捧成超级巨星。”
第5章
做颓不流的狗……
灰霁冷笑一声,回忆起了上一世,自己那比猪狗还要不如生活。
命运似乎从来不曾眷顾过他。
灰霁出生时就没了父亲,母亲独自把他拉扯大,却也在他10岁那年不堪重负,留了封遗书潦草离世。年仅十岁的灰霁只得一个人摸爬滚打,小小年纪就尝遍了人情冷暖。
直到他上高中时,一位老太太不远千里而来找到了他。灰霁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外婆。
外婆的援助让他从贫困的生活中解脱出来,他再也不用一分钱掰成两份花,不用一个人打两份工,也不用担心交不上房租被房东赶走……他也得意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尝到了微弱的家庭温暖。
高中三年,是灰霁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在他考上Q大那年,外婆在医院检查出了急性心力衰竭。
高昂的治疗费很快就掏光了他们的家底,灰霁从半工半读到休学打工,到最后甚至打了三份工。但哪怕他用尽所有办法,依旧填不满这个窟窿。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回去慢慢养吧。”外婆想要出院。
灰霁没有同意,反而劝道:“医生说做手术可以根治。”
虽然过程很麻烦,但国外有医生可以根治。
“手术还不能保证100%成功率呢,”外婆摇了摇头,比他想象中更加固执,“更何况我人也老了,不想挨这一刀,还不如出院接受保守治疗。”
灰霁双手握成拳头,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他,让他开始痛恨这该死的命运。
说得好听叫保守治疗,说得难听,就只是回家等死。
外婆还不到60岁,怎么可能这么早就不治了?
灰霁明面上答应让外婆出院保守治疗,私底下却一个人打三份工,努力挣得医药费。
只是挣钱比他想象中艰难太多,哪怕他再拼命工作,收入依旧不能支付高昂的手术费。
时间一天天过去,灰霁心头的绝望也一点点加深。直到有天他在医院看完外婆,遇到一个自称星探的男人,要挖他去做明星。
灰霁开出十万筹码,对方没有拒绝。
灰霁以为自己遇到了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