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在乎她的喜恶,他们只看到了她的身份,只在乎她的生育价值。仿佛她只是一件商品,随时可以出售换取金钱。
家人都这么对她了,她还能去哪里呢?
“我送你去我的房间。”一道微沉的男音响起。
朱粒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颓不流站在她面前,目光沉沉:“晚上我不在,房间里只有你一人。”
朱粒这才松了口气,感激道:“谢谢,太谢谢你了。”
颓不流扶她起来,没有过多肢体接触:“还可以走吗?”
“可以的,”朱粒扣上西装扣子,眼眶逐渐湿润,“谢谢你。”
朱粒穿着一袭华贵的拖地晚礼服,哪怕披着西装也太过招摇。颓不流从灰霁衣帽间里找了套男装让她穿上,这才谨慎地把人带回了房间。
离开前,颓不流又叮嘱:“记得反锁门,最好也不要叫客房服务。若是明天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你可以通过这个电话联系我。”
颓不流说完,留了张名片在桌上。
房门关闭,朱粒握着那张名片,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素昧平生的人,尚且能如此替她考虑。可她那些血亲,却以为她着想的名义,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
回到房间后,颓不流开始担心灰霁的处境。
但现在贸然离开并不明智,万一灰霁回来后发现他不在,反而会引出更多的麻烦。
更何况,既然对方把朱粒送到灰霁房间,就证明这一行为应该不会在其他地方进行。
颓不流想了想,还是给灰霁打了个电话。
“嗯?怎么了?”灰霁似乎并不知情,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惊讶。
颓不流沉默片刻,这才开口:“你没事?”
“没有,”灰霁摇头,忍不住有些开心,“你想我了?”
颓不流正想把朱粒的事情告诉他,电话那头远远一道声音传来,似乎是季璋在催促。
“季霁,走了。”
颓不流顿了顿:“你和季璋在一起?”
“嗯,他说有事情要说。”灰霁满脸嫌弃,“也不知道什么事非要大半夜交代。”
颓不流长话短说,径直道:“我在你房间里发现了一个被下药的女人,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我预计他们还有后手,你暂时不要暴露。”
被下药的女人?!
灰霁眉头一皱,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颓不流:“我没事,你注意安全。”
灰霁挂断电话,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他没有想到那些人会如此放肆。竟然敢把人安插在他房间……
说到底,季璋半夜叫他出来就很可疑,什么事情非要大半夜说?
“说吧,”灰霁抬眸看向季璋,“找我什么事?”
季璋这才提起了正事。
他看向灰霁,几乎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当初认回灰霁只是为了继承砝码,对他这个人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却没想到灰霁比他想象中更加优秀,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今晚你做得很好,”季璋欣慰的点头,“如果你从小养在我身边,一定会变得更优秀。”
灰霁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你怎么不养我?”
季璋:“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也不知情,要是灰兰没有带着你独自离开,我也不会……”
“够了,”灰霁冷冷打断他的话,“再不说话我走了。”
季璋这才放弃培养感情,直接道:“我打算把羲和汽车的事业交给你打理。”
“交给我?”灰霁冷嘲一声,凉凉开口,“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季翰默自己的事业吧?”
“名义上是,但季翰默所做的也只是花钱卖技术做管理。如果不是家族扶持,他不可能创办这么大的公司。”季璋对灰霁寄予厚望,直接道,“既然他可以,那你为什么不行?”
乍一看很诱人,对他寄予厚望,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季璋让他和季翰默互相牵制的手段而已。
把他派去羲和汽车,一方面,杜绝了自己干涉他事业的可能,另一方面,还可以让他和季翰默互相牵制。
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口口声声说对他很抱歉,可他现在做的,和当初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灰霁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是回来争夺家产的。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灰霁冷冷道。
季璋:“你说。”
灰霁开口,野心勃勃,像是伸出獠牙的猛兽:“我不仅要羲和汽车,我还要他们一家的全部产业。”
季璋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却也有些警惕:“为什么这么狠?你和他们有仇?”
“没有,”灰霁收回视线,语气淡淡道,“看他们不顺眼而已。”
季璋没有太过怀疑,这种家庭本就毫无亲情,只是利益。灰霁在外流落二十年,和他同样出身的季翰默却坐拥一切,尽享荣耀。
他心有不甘也很正常。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灰霁的这一份不甘,才更能成为他手中的一柄利剑。
“如你所愿,”季璋点头,抬手想拍他的肩膀,“我会把你失去的一切,全都补偿给你。”
灰霁起身离开,不动声色地躲避了他的触碰。
季璋有些尴尬地放下右手,很快又若无其事道:“既然决定去羲和汽车,那我带你去和翰默打个招呼。毕竟是一家人,明面上不能闹得太难看。”
“真是麻烦。”灰霁啧了一声,不情愿地跟着走了出去。
季翰默坐在休息室,脸上丝毫不见刚才的尴尬。
他端起一杯酒,态度亲切而随和,仿佛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弟弟,欢迎回家。”
灰霁神色一凌,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
季翰默请他喝酒?但这件事又是季璋提出的,难道是他们二人联手?
不太可能,虽然都是利用,但比起季翰默,季璋选择他的可能要更大一些。
“羲和汽车今后就交给你们兄弟两了,”看着二人站在一起,季璋颇感欣慰,“季霁是新人,还需要你帮忙照看一下。”
季翰默:“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本该互相扶持。”
灰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现在可以了?”
季翰默缓缓一笑:“可以了。”
季璋看了眼时间,对灰霁说:“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灰霁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再在这里多呆一秒,他都害怕自己会吐出来。
看着灰霁背影,季璋侧身对保镖说:“跟着少爷,今晚不许放他出来。”
“是。”
两位保镖点头,一路护送灰霁回了房间。
身后,季翰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大伯给他下药,不怕他醒来后翻脸不认人?”
“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心。”季璋收回目光,语气淡淡,“和恒千地产的朱粒定亲,是他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为家族发展做出牺牲,这是每一个豪门子女需要付出的代价。
毕竟,对家族没有用的人,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那祝大伯得偿所愿。”季翰默垂下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今晚,他也给灰霁准备了一份大礼。
第50章
挂断电话后, 颓不流坐在沙发上等灰霁回来。他没有太担心,他已经给灰霁说了前因后果, 相信他可以自己应对外面的一切。
然而颓不流万万没想到,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女人进了房间。
她警惕地走到床边,然而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铺突然一愣€€€€
紧接着,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被颓不流从身后制服了。
女人有些身手,穿着高跟鞋都和他打了几个来回, 颓不流花了一些功夫才制服了她。女人张嘴想要叫喊,却被颓不流一把捂住嘴巴。
男人单手把她摁在墙上, 冷冷开口:“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女人嘴巴被捂着,只有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颓不流微微松开手。
“你不是季霁?”对方却倒打一耙,大声叫喊,“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唔唔……”
颓不流抓了个苹果塞她嘴里, 女人嘴巴大张,却是彻底叫不出来了。
颓不流扯下领带捆住她手脚,等她彻底不能反抗, 这才冷冷质问:“我耐心不好,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谁?你从谁那里拿到的房卡?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房间?”
女人不说话, 只有一双眼睛愤愤地盯着他。
“不说?”颓不流抓着她抵在露台边缘, 面容冷峻,“要是我现在松手,你就只能在海里说了。”
女人高跟鞋踩在栏杆旁,脚下就是漆黑的大海, 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
“呜呜呜……不不不,”女人满脸惊恐地摇头, “窝说……窝说……!”
颓不流这才松手,重新把她拎回了房间。
女人瘫软跌坐在地毯上,她本来就穿得少,刚才在门外被冷风一吹,嘴唇被冻得煞白,身体也不停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