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荻枫就有点愁苦。
谢霄既然把人给了明琮久,自然是不会再去过问明琮久拿人去做什么的,但平日里有什么要事荻枫还是会跟谢霄报告一声,至于什么是需要说的,就凭他自己判断了。
荻枫一直以为自己跟了谢霄那么多年,这么简单的事应该早就能分辨了,今天却陷入了为难。
谢霄回来时看见荻枫守在门口,皱了皱眉:“怎么?”
荻枫迟疑道:“殿下在画画。”
谢霄:“……我知道。”
荻枫张了张嘴,却没出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半跪下来,解释道:“有件事,小的不知当不当讲。”
谢霄眉头皱得更紧,荻枫跟了他那么久,鲜少有这么吞吐的时候,很奇怪,最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荻枫今天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能搞出这种情况,八成又是明琮久做了什么。
想了想,他问道:“可有危险?”
荻枫摇头:“并无危险。”对他自身没有,对相府也没有。
谢霄摆手:“那便随他。”他说着迈开长腿,推开门进屋。
明琮久听见声音,立刻往桌上一趴,用身子捂住了画一半的纸。
谢霄脚步一顿:“我是不是该先敲敲门?”
“回房间敲什么门。”明琮久把纸翻过来,转身去找了之前看的小话本来,将纸夹进去,又冲谢霄叮嘱道,“不准偷看我的!”
他要给谢霄一个惊喜的!
谢霄笑了笑,点头。
明琮久这才满意地笑起来,把话本放好,哒哒哒跑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脖子:“等准备好了就给你看。”
谢霄应了一声,牵过他的手握在手里,动作却是一顿。
白皙的指尖不知沾了什么,黑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明琮久后知后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哎呀”一声:“忘了,刚刚拿炭了。”说完探头看了一下谢霄的后颈,那里已经被拍了个灰扑扑的手印,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帮你洗掉。”
说完不也不敢看谢霄,喊了守在外头的荻枫准备热水。
谢霄叹了口气:“相府不差笔墨。”
“哎呀,我不会用嘛。”明琮久无辜地冲他眨眨眼,“不然你教我?”
谢霄迟疑了一下。
明琮久见状立刻道:“还是算了,你那么忙!”
谢霄无声笑了笑:“忙,和练字,有什么关系?”
“你肯定没时间教我。”明琮久撇撇嘴。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得练一下,总不能每次想干点什么都去掏炭条。
谢霄想了想,笑道:“你想我手把手教你?”
“不然呢?”明琮久道。
“自己临帖。”谢霄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找喜欢的字,临去。”
“我没什么喜欢的字。”明琮久几乎是速答,他就没研究过这个,历史上那些书法大家他都不认识几个,而且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过那些人。
谢霄想了想,说:“书房有些大家的墨宝,你可以看看,喜欢谁的,便临他的字。”他说完,又觉得明琮久不靠谱,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带你去挑。”
“不用那么着急,明天再练也来得及,先洗澡。”明琮久拉住他,等下人进来倒好热水,便迫不及待去扒谢霄的衣服。
“着什么急?”谢霄按住他的手,“先去把手洗了。”
明琮久动作一顿,再看谢霄那身黑色的衣服,沾了灰也看不出来,心虚道:“你这衣服真好,不怕脏。”
说完不等谢霄再敲他,立刻溜去洗手,等转头回来的时候,谢霄已经脱完衣服走到屏风后了。
明琮久立刻跟上去,捞过布巾去帮谢霄洗后颈那个印子,眼睛盯着晃荡的水,心思活络起来。
虽然他看过也摸过,但还没那么熟,真的画起来还是有一点不确定,再看看实物才好!
想着,他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谢霄见状接过布巾,说:“好了,出去吧。”
“不!”明琮久弯下腰,一把抱住谢霄的脖子,“我也没洗澡呢。”
谢霄转眼看他,只能看见半张好看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勾了一缕细光,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扑簌扑簌的像扬起的金粉,落在脸上,鼻子上,唇瓣上,勾出精致的线条。
谢霄弯了弯眼,语气骤然温柔下来:“那你想怎么样?”
“一起洗好不好?”明琮久道,“我们都没一起洗过澡。”
谢霄轻笑了一声,点点头。
明琮久立刻放开他,绕到屏风后开始脱衣服。
谢霄看着那道影子,想说他们其实一起洗过,每次做完,明琮久都身体都是他清理的,只是那时候他累得迷迷糊糊,估计没什么记忆,反倒是清理时睡了一觉,回床上了还有点精神。
明琮久脱了衣服,立刻过来爬进浴桶里。
他们房间的浴桶其实不小,坐下两个成年男人完全没问题,就是手脚放不太开,明琮久抱着腿缩进去,跟岔开腿大摇大摆的谢霄对视了几眼,“哗啦”一声又站了起来,转个身整个人坐到他怀里,长腿和他交叠。
“这样舒服多了。”明琮久开心地动了动腿,脚趾在谢霄脚背上划了两下。
“乱动什么。”谢霄叹了口气,按住他的大腿,滑腻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收回手,转而捏了捏他腿上的肉。
“你才乱动。”明琮久按住他的手,半转过身不偏不倚地咬在他下巴上。
谢霄空着的手捏住他的下颌,半强迫着他松口,不给他后退的机会,低头口勿了上去。
明琮久口勿过去,按着他的手力道松了松,转而搭上谢霄胸/口。
柔软的指/尖抵在坚实的胸/膛上不自觉地挠了挠,像是小动物试探的爪子。
谢霄放开他,转而抓住他的那只不安分手,在明琮久泛起雾的目光中,€€住了他的手指,细细舐过指缝。
漆黑的眼珠从狭长凤目中扫过来,像是食肉动物盯住了猎物般专注,将他的身影收拢进去,却不带半点煞气,反倒被暖色的烛光一晃,晃出了一种异样的温柔,情浓,占有欲更浓。
明琮久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陷进去,心悸得好像随时会死掉。
他有些紧张地抽了一下手:“我、我先出去。”
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谢霄按了回去,只能用两只手紧抓着桶沿撑住身子,以免被晃荡的水淹没。
等被抱上床的时候,明琮久已经不想说话了,靠在谢霄怀里小声抱怨:“下次不准在水里那么久,水都冷了,着凉怎么办!”
“你不是很喜欢?”谢霄把人放下,伸手开抽屉时动作一顿,很轻地叹了口气,“下次不这样了,这次是我不好。”
明琮久有点惊讶:“你居然会道歉?”
“不然呢?”谢霄收回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无奈道,“我明天让元宝准备避子汤,你记得喝了。”
明琮久恍然,抿着嘴笑起来:“你也太有自信了,一次就能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谢霄道。
“好,我喝。”明琮久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拱进他怀里,“那反正都要喝了,不如再来几次。”
谢霄犹豫了一下。
明琮久见状立刻张口去咬他的下巴。
谢霄也不知道他这咬人的坏毛病到底哪来的,笑了笑,捏开他的唇,借着这个动作往下低了低头,口勿上他。
烛影摇晃直天将明。
翌日,明琮久是被元宝进进出出的声音吵醒的。
谢霄交代,要他第一时间把药喝了,元宝只得先煎了药放着,等凉了再去热,反反复复的,明琮久只好从床上起来把药喝了。
药就没有好喝的,明琮久捏着鼻子喝了半碗就有点反胃,塞了几颗蜜饯就让元宝把药倒了。
元宝起初还想劝,被明琮久瞪了一眼就乖乖去倒了。
明琮久这才把早饭吃了,关上门,翻出没画完的图继续画。
昨晚他特地注意了尺寸跟形状,现在画起来就很快,而且看着比昨晚要生动些。
明琮久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小心地叠好,洗了手,这才交给荻枫。
荻枫拿着那张纸,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心情有点复杂。
明琮久才不理他的心情,让他带自己去书房。
荻枫收好纸,领着明琮久去书房,翻了不少墨宝出来,大多是别人送给谢霄的,都是有名大家写的字,各种流派都有。
把人留在这,荻枫便去了一趟匠师家里。
明琮久不懂字,只觉得都写得很好看,挑挑拣拣好半天,最后目光落在了书案上。
上头除了文房四宝,还有几本书,都是谢霄平时看的。
他过去拿起来翻了翻,书上有一些注脚,都是谢霄看的时候顺手写的,几本书底下还有几张纸,看上去像他随手记的东西。
谢霄这人不大正派,字却非常端正,铁画银钩,矫若惊龙,很有气势。
明琮久也不知道他的字跟那些大家的哪个更好,但爱屋及乌,他就喜欢谢霄这手字,觉得谢霄写得最好。
想了想,他把这几张纸铺到桌上,又将目光落到笔架上。
字他不懂,笔墨纸砚他同样不懂,干脆点兵点将随便拿了一支,沾沾墨水就开始练。
万事开头难,明琮久从来没学过这些,无论是拿笔的姿势还是下笔的力道没一个对的,对着其中一张学了半天,就写了几个字,手已经累了,写出来的字还跟狗爬似的。
明琮久已经想放弃了。
荻枫在一旁收拾,见他垂着头,便劝道:“殿下要不等相爷回来吧,有人领进门,容易些。”
明琮久立刻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说着放下笔,开开心心从怀里掏出小话本,坐在书案前看起来。
荻枫:“……”
谢霄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明琮久趴在书案前看话本,看得“咯咯”直乐。
“躺在床上看不舒服,特地换过来这边看?”谢霄说着走进去,看见桌上乱七八糟的光景,顿觉头疼,伸手将被弄散的几张纸收起来放到一边,又去拿明琮久写的那几个字,不住皱眉。
他实在没看出这学的是谁的字。
好像谁的都像,又好像谁的都不像。
谢霄把纸往他面前一放,问道:“你自创的新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