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溟疼得狠了,额角被薄汗浸湿,乖顺地依在他怀里,沈忘州顺着自己的手指看见司溟虚弱起伏的胸口,在看不见的地方,内府早已一片血腥,这样的痛从他小时候就一直跟随着他,不知多久了。
只喝了几口,司溟忽然偏过头躲开金樽,不再喝了,轻轻问:“师兄,你对谁都这样好么?”
沈忘州愣了愣,下意识说:“没有,我不会照顾人,你是第一个被我这么耐心照顾的……不许嫌弃,我就会这些。”
如墨双眸紧紧盯着沈忘州的眼睛,轻易地察觉着真相。
是真的,没有说谎。
司溟轻轻笑了,望着沈忘州的眼底却是全然的落寞,他握住沈忘州拿着金樽的手,缓缓推开,语气缱绻不舍,低头道:“这么多年,师兄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很知足了……师兄,你走吧,我不想你看见我狼狈的模样……”
“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一个人也可以。”
“……”
司溟珍惜地触碰着沈忘州的指尖,冰凉的触感一路蔓延至心口,轻颤的声线孱弱到一碰就碎:“咳……师兄不会和我做那种事的……我也不想,不想师兄为难,我知道我配不上师兄……”
他回过头,苍白的唇勾起一个明艳的笑:“我只是一个连灵力都控制不了的废物,谁都比不上,师兄怎么会和我双修呢。”
沈忘州很明白自己的缺点是什么,他太喜欢意气用事,为此他偶尔会给自己留后路。
比如攒了一笔钱,在老板傻逼的时候直接把辞呈摔在他脸上,骂一句“爹不干了”潇洒走人。
但大多数时候没有后路,想做就做了,什么狗屁退路狗屁思考都没有,他就是做了。
就好比现在€€€€
沈忘州掐住司溟的下巴,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单手撑着床面吻了上去。
司溟比他高,他是仰着头的,嘴唇轻蹭间灵力溢满,通过最单纯的吻互相交换。
不一定做到最后,只是最基础的灵力交换也可以,虽然效果不那么立竿见影……
另一个人的呼吸,体温,气息在这一刻无限放大,浸染空气,顺着皮肤缓缓流淌、渗入,思考在这一刻被剥夺,沈忘州生疏地吻住司溟的唇,灼热的灵力透过嘴唇传递到另一片冰冷肌肤上,他呼吸不自觉地放缓,轻轻闭上眼睛,不受控制地向前凑了凑。
好甜,司溟是甜的。
司溟似乎有些惊讶,张着嘴任由沈忘州笨拙地、舔舐一颗糖果一样地吻着,少年眉梢微皱,生疏地变换角度企图让“交换”进行得顺利,又沉浸其中,傻傻轻咬着嘴唇,呼吸微乱洒在肌肤上……动作单纯稚嫩得让司溟眨了眨眼睛,压抑不住眼底的愉悦。
他抬手捧住沈忘州的颈侧,另一只手抓住沈忘州的腰侧,将人按向自己,舌尖轻扫,歪头加深了这个吻。
沈忘州脊背一僵,颈侧的冰凉指尖顺着动脉轻按,又游移到耳朵轻轻揉捏,触感一路酥麻得哆嗦……挺直的腰瞬间软了下去,撑着床面的手臂一瞬间的无力,沈忘州不受控制地前倾,扬起脆弱的脖颈被迫迎合。
脊髓泛起颤栗的感觉,指尖不受控制地一下下蜷缩,湿润的吻染湿了唇,司溟吻得用力却缱绻,让沈忘州产生一种温柔的可支配的错觉,轻易地陷入这张柔软细密的网,被诱哄着坠入深海……
沈忘州快要喘不上气,嘴唇才缓缓分开些,那双漆黑的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海面,微垂的睫羽半遮着瞳孔上隐晦的纹路,漂亮诱惑的脸宛如初尝情爱的妖,魅惑却深情,一个眼神都透露着痴缠眷恋的味道。
只一眼,沈忘州便深陷,他们不知何时变得如此贴近,沈忘州微张着嘴唇呼吸凌乱胸口起伏,揉着他耳朵的修长手指挑开一缕发丝,紧跟着插入松散的发,轻轻拿下束发的木簪。
墨发散落,划过指尖,像捕猎天真的猎物时,一寸寸将其逼近温柔乡般的陷阱。
沈忘州没忘了他要做什么,努力忽视红热的耳尖,灵力凝聚在红肿的唇,微微仰头,唇瓣贴在司溟唇上。
对方却忽地躲开,苍白的指腹顺着脖颈揉按,在后颈稍稍用力……沈忘州睁大眼睛,后背一阵过电似的酥,下意识地往前倾倒想逃离,整个扑进了司溟的怀里,抱住了让他迷醉的冷香。
耳尖被吻住,沈忘州身体瞬间绷紧,身体猛烈一颤。
牙齿渐渐尖利,猩红舌尖轻轻舔过齿尖,司溟眼底已是一片幽深的黛蓝,最深处潜藏着野兽捕猎时对血腥的渴望。在耳边一次次呢喃,染着凉意的呼吸扫过耳窝,懒倦沙哑地喊他:“师兄……”
沈忘州整个人酥得像案板上的鱼,唯一能做的就是弹动几下,他觉得哪里不对,偏头想要躲开这种让他落入海里起起伏伏无处可逃的感觉,游移在脸侧和耳朵的指尖却让他无暇顾及,他不受控制地偏头蹭着那只冰凉修长的手,耸起肩膀埋进司溟的颈侧。
鼻尖触碰到的脖颈肌肤凉得仿佛失去了体温,却带给他一种异样的、非人般的旖旎。
茫然沉溺,无处可逃。
在彻底失控前,沈忘州用最后的力气推了推司溟肩膀,喊他:“司溟,你不€€€€”
“嗯?”司溟抓住推在肩膀上的手,放在唇边,薄唇微张,吻住了他的食指指尖,眼睫微垂,嗓音缠绵柔软:“师兄,我做的不好么?”
好过头了……
指尖的触感让沈忘州整个人都乱了,想躲开,却又被吻住手腕,在动脉留下凉凉的吻,挣扎间司溟的青衫松松垮垮,沈忘州的视线垂落€€€€司溟的身材居然,比他还好,因为内丹的缘故么,穿起衣服才显得这样清瘦……
“师兄,看我。”
沈忘州恍然回神,茫然地看向司溟的脸。
下巴忽地被捏住,强迫他抬起头,司溟吻住他的唇,用一个缠绵的吻略带警告地惩罚走神的他,隐晦地暗示,他眼里的兔子,其实是一只漂亮到蛊惑人心的、可以轻易撕碎人族的鲛。
再次分开时,沈忘州呼吸彻底凌乱,胸口剧烈起伏,对方却平静地舔舐着唇角,好似刚刚的热烈只不过是一盘开胃的点心,正餐才刚刚开始……
第23章 纠结
渐渐浓郁的水汽洇湿了柔软褶皱的布料, 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雾蒙蒙的潮湿,呼吸间吸入的水雾也有淡淡的甜,让人分不清是濒临结束, 还是刚刚开始。
狎昵的话语在耳畔徘徊, 毫无攻击性地温柔语气与他商量,可不可以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脑海里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但此刻一切都被模糊,睫羽划过脸颊,轻柔的触碰仿佛蝴蝶翅膀悄然抚过, 带来一点点蔓延至脊髓的痒,交握许久的指尖终于不再冰凉,淡淡的温热让一切都没那么难以承受。
沈忘州听见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说出“可以”。
撑在一旁的掌心下的布料是干的,好像只有他的衣服湿了,黏连在皮肤上,体温过高轻易蒸发掉上面的水分, 一点点香气顺着雾蒙蒙的空气钻入鼻腔, 阵阵海浪声幻听在脑海深处。
他听见了某种古老神秘的曲调,轻而低的嗓音用欢愉的情绪哼着一首没有名字的曲子,让大脑像被控制了一样陷入不可自拔的愉悦,所有的所有都被无限放大至承受的极限。
沈忘州抓住对方苍白清瘦的手腕,一滴汗从鼻尖滑落,他睁大眼睛, 胸口起伏剧烈得像溺水的人。
“司溟……”他低声喊, 眼睛睁到最大还是看不清什么,嗓音沙哑微颤:“够了……灵力, 没有了……”
腰间一紧,他被动地转过身,后背撞入一个沾染凉意的胸膛,沈忘州恍然觉得对方像某种非人的生物,体温诡异的低,连呼吸都是冷的。
凉凉的气息沾染着耳朵,却完全相反地让耳根红热到透,连着脖颈的皮肤都在发烫,对方缱绻地埋进他肩膀,仿若撒娇般轻哼,语调里的亲昵旖旎不加掩饰。
直白地陈述着他的窘境:“师兄……你很难受。”
沈忘州想也没想地逞强:“我不难受……”
司溟掌握了证据,鼻尖轻蹭他耳朵,好像不与他贴近便难以存活,语调尾音拖长,像从遥远的深海传递:“师兄,你帮我压制了体内的灵力,我也应该帮你。”
不等沈忘州拒绝,他微微歪头,搂紧他凑到前面看着他的侧脸,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还是,你觉得我太弱了,不能帮你。”
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布料陡然皱在一起,手指绷出青筋,沈忘州靠在司溟肩膀上咬牙压制声音望着窗边。
体内的灵力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精神的涣散,失控地在内府乱窜,直到一股清凉的水流淌过,躁动的火系灵力才渐渐后退蜷缩,最终变成一小团内丹,溢出的丹魄气息散开成点点云雾,沈忘州手指不受控制地抬了抬,失魂了一样地咬紧嘴唇。
夜风习习,浅泉里的泉水几次溅起,打在光滑的玉石壁上,留下湿漉的水痕,一次次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沈忘州离开时圆月高悬,他一袭月白劲装推门而出,外袍不知道扔哪去了,许是湿透许是撕破,灵力失控的时候谁知道他干了什么蠢事。
唤出袭焱,沈忘州踩入屋檐下的阴影,遮住染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想起屋内蜷缩成一团熟睡的人,近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翦绯庭时已是深夜,沈忘州换好衣服躺在床上,瞪着窗外的月亮,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抬起手臂挡住嘴唇,双眼紧闭,耳根已然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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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一滴小小的露珠在窗台上的小灵植叶尖凝聚,晨风下摇摇欲坠。
不知是哪个院的弟子在晨练,激昂整齐的喊声吵醒了忘记启动结界的沈忘州,他揉着眼睛不愿意起,更不愿意面对事实。
翻了第六个身,沈忘州捏着司溟从仙境出来时提醒他翻找的内丹,陷入回忆。
他昨天就是去给司溟送内丹、问司溟要不要跟他一同去北魉花街的,结果两件事没有一件事办成。
沈忘州叹气,他还得去找司溟一趟,虽然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和害臊,但是这两件事得办好了。
这可能就是冲动的惩罚,但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还会这么做。
他做不到丢下司溟一个人忍受灵力冲突的痛苦,更做不到当做没事人一样把昨夜当成一场单纯的帮助,所以他很别扭。
他怕司溟误会些什么,又怕解释的时候让司溟误会,他只想维持现在师兄师弟的关系,而不是更复杂不稳定的所谓双修伙伴。
司溟……司溟……
唉。
他怎么就不忍心看司溟难过呢。
沈忘州最不喜欢麻烦的事情和复杂的关系,司溟一次性把两种情况放在了一起,简直是个大难题。
在没想通之前,沈忘州一连三天窝在翦绯庭,哪也没去,更别提去找司溟了。
他罕见地失去果断,选择当了一次鸵鸟。
直到第四天,遇锦怀用玉佩传音,让他带司溟一起去见那三位分到他这里的二代弟子€€€€沈忘州不得不再次面对这段骤然发生改变,又好似什么都没变的关系。
他收好内丹,破罐破摔地出去,但没有御剑只靠双脚往外走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犹豫。
就当是和以前一样的简单的帮助,和司溟说清楚,如果司溟觉得无法接受,那他就……就当没这个师弟吧!
沈忘州绝望地开始摆烂。
他不可能随便与人谈情说爱,他眼里的爱情一定是坚贞不渝同生同死的,而不是一场冲动一次荒唐,这对司溟也不公平。
边斟酌措辞边推开翦绯庭的大门,沈忘州的脚还未踏出,就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司溟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外,听见声音抬起头,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眼底泛红,清瘦苍白的身躯微晃,不知道站了多久。
想好的词压根来不及总结,沈忘州愣了一下已经大步走了出去,脱了外袍披在司溟身上,指尖触碰到的身体凉得心惊:“你等了多久?怎么不用玉佩叫我?你直接进来就好,我没设置结界,你是不是傻,好凉……”
司溟握住他的手腕,依旧站在原地,好似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眸底一片黯淡,他压着嗓子道:“师兄,对不起。”
沈忘州愣住:“为什么道歉?”
“那天强迫你帮了我,你一定很难受,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什么强迫?哪来的强迫?你又胡说什么呢!”
沈忘州皱起眉,用力拽着人进了翦绯庭,施法关上门拉好结界,大步走向前厅,把人按在椅子上倒了杯热茶放在他手心,这才站在司溟一步远的地方问:“你等了多久了?”
“三天。”
沈忘州手里的茶壶险些掉下去,被他接住放到一旁,心头一片混乱,嘴里却控制不住地训小师弟:“三天?!你就像今天这样,在大太阳下面等?”
“嗯。”
“你还‘嗯’,”沈忘州扶住他的手,一边探入灵力检查一边气急道:“你没强迫我,我们都是自愿的,我这几天没去找你只是因为……因为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不是烦你。你如果觉得没法和我像以前那样相处,你就直说,这次不必和我一起去北魉花街,我让三师兄带你去穹鱼茶肆。”
司溟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臂上,眼神晦暗,失魂落魄得仿佛随时都要崩溃:“师兄会离开我么。”
“不是这个!我只是说你若是觉得我们做了那种……你看我就觉得尴尬的话,你可以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