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被胤淮牵着鼻子走,沈忘州主动要求胤淮做他的对手, 和他切磋。
既能消磨时间, 又可以认真体会到自己和修真界真正的天花板之间的差距。
最关键的,也是沈忘州最不想承认的,他想逃避答应胤淮的那句“下次怎样都行”,能逃多久逃多久。
鳞渊峰水雾氤氲灵气充沛,最奇异的是峰顶有一处流动着的巨大湖泊,水活鱼游清澈见底, 散发着丝丝甜腻。
湖泊大到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鳞渊峰,出了寝殿再走几步就能跳进去。
沈忘州本打算在外面练剑,但还未出门,只远远看过湖泊一眼就眼前一黑闪回了寝殿。
他特别庆幸,这次的心魔劫和水无关,虽然他还是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多亏了那只和司溟很像的白狐€€€€不知道司溟如何了,他玉佩接连几日都没反应, 只能联系到遇锦怀和秦雨……
前者说起来便和霖泽真仙一样念个没完, 后者可以和他相对无言一个时辰。
沈忘州发现,和胤淮说话居然是他最好的选择。
虽然胤淮说话时总是若有似无地撩拨他,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色彩,手指更是哪里不让碰哪里,看他面红耳赤要拔剑时再往他怀里一躺,懒懒撒娇说困了……
沈忘州若是气急了, 便舔着嘴唇问是哪面生气了, 上面他就吻过去,下面€€€€
沈忘州捂住脸, 胤淮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师祖的样子。
在遇锦怀他们面前,就是雍容华贵性情冷血,甚至不能直视的尊上,在他面前甚至扮过琴师和合欢宗弟子,主动脱衣引诱……
寝殿内,道道赤炎化作刀刃,几番巨大的灵力波动震碎了所有布置,裹挟着猛烈战意刺向一袭白衣的男人。
锋锐剑尖停在胤淮胸口,剧烈颤动,再也不能前进半分,沈忘州咬牙想要收回也做不到。
胤淮漫不经心地侧身,指尖点在沈忘州手腕,一阵冰冷寒意渗入,袭焱倏然落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
剑刃调转,尖端离沈忘州的喉结不足半寸。
沈忘州胸口剧烈起伏,握着袭焱的手已经脱剑,依旧肉眼可见地颤抖,整个人在威压下艰难地喘息着。
数不清是第几次尝试,也数不清是第几次被夺剑。
胤淮定下的规则很简单,却也难如登天€€€€沈忘州碰到他衣角就算胜。
沈忘州阴谋阳谋都用到了,也没能成功一次,技巧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变得可笑至极。
但他没有丁点儿气馁,反而将胤淮每次动手的时机记在脑海。
胤淮有时会直接压得他动弹不得,有时会用最少的灵力反制出最强势的效果,沈忘州光是看都能受益匪浅,更别提亲自对阵了。
等沈忘州若有所思地发呆发够了,胤淮才不紧不慢地抬起手,长睫微垂,似毫不留情般向下一压:“太慢了。”
沈忘州瞳孔紧缩,只来得及将手臂横挡在身前,整个人就被一股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道推了出去。
最让他烦躁的是这力道丝毫没有伤他,反而玩弄似的将他推远后就化作一道力量绕过他手腕,绳索般地缠了几圈。
比面对檀魍时还要无力的感觉,沈忘州有理由怀疑胤淮已经可以飞升成仙,但就是不飞……
沈忘州已经被逼的化妖,赤烬的力量加上本体的力量一起去碰胤淮,但他根本连胤淮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炎祈灵以命搏命的招数完全用不上。
胤淮根本不伤他,又何来搏命一说。
直到将元婴期的庞大灵力耗尽,沈忘州也没能成功,反而腿软得连路都走不了,让胤淮抱着去了灵泉。
泉水很浅,沈忘州累得泡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梦里他按着胤淮锤。
睡得很是香甜。
再次醒来,他又躺在床榻上,面对着胤淮被揽进怀里,不知道睡了多久。
沈忘州小心地往后挪了挪。
他睡着时觉得身边凉丝丝的,好舒服,原来是胤淮的体温。
这么一看,胤淮、司溟、鲛人的体温都很低。
按在腰窝的手力道适中地压了压,胤淮睁开黛蓝色的眼睛,毫无困意地开口:“醒了?”
腰间一酸,沈忘州为了躲他,不得已将腿压在胤淮腿上,又去拽那只手。
嘴里装作不经意地问:“你的体温为什么这么冷?”
没想到胤淮反问他:“你不清楚么。”
“我为什么清楚?”沈忘州手也拽不动腿也踹不走,胤淮得寸进尺地埋进他锁骨,冰凉的唇让肌肤一阵颤栗。
沈忘州只能捂住他的嘴:“我不知€€€€”
他话音一顿,忽然想起来胤淮和他交手时,他触碰到的属于胤淮的灵力都是渗着寒意的水属性。
原来是因为先天水灵力。
司溟是因为灵力相冲,水灵力不得已充斥全身压制火灵力,所以体温很低。
鲛人……大概因为他是鲛人,所以体温比人族低也正常。
沈忘州心底的违和感一闪即逝,转而把这些丢在了脑后。
胤淮见他想到了,便亲了亲他下巴,眉眼€€懒温柔:“还有什么想要的?”
沈忘州想也不想:“想要你忘了我说过的胡话。”没下次了!
七天时间快过去,马上就要离开鳞渊峰了,他要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
“忘不掉,”胤淮懒洋洋地咬他嘴唇,眼底闪过笑意,声音含混,“下一个。”
沈忘州指尖轻轻抓了抓锦被,旖旎的气息让他感觉不妙,快速地转移话题。
“你的心魔消失了吗?”
胤淮说过,因为沈忘州“始乱终弃”,还“不愿见他”,他“伤心欲绝”,因而“生了心魔再难进益”。
沈忘州不知道真假,准备试探一番。
胤淮手指圈住他手腕,与他鼻尖轻蹭,垂着的眼睫格外好看,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想帮我?”
沈忘州吃了那么多亏,总算想起来防备,眯了眯眼,谨慎道:“怎么帮你?”
胤淮执起他一缕发丝,和自己的墨发一起绕过指尖,纠缠在一起。
玩味道:“与我结为道侣。”
沈忘州心尖一跳,迅速反驳:“不是相爱的人,怎么结为道侣,比不如说个现实一些的,比如立个誓言什么的。”
胤淮揉着他红润的耳垂,眸底满是玩味的笑意,提醒他:“我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两次。”
沈忘州脖颈红成一片,不等说话就又被压在胤淮胸口,紧紧掐着他腰侧,夹着他的腿不让他乱跑。
沈忘州嘴唇贴在胤淮满是暧昧齿痕的锁骨上,咬牙闷声说:“这件事从长计议。”
胤淮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道:“怕是要计议到别人怀里去了。”
沈忘州想起他对三人复杂的感觉,顿时有种被戳破心思的羞赧:“你不要说了!”
“嗯?”胤淮咬了他颈侧一口,看着那一小块留下齿痕的皮肤,又吮出一颗胭脂红,“被我说中了?”
沈忘州捂住他的嘴,压制着别在床榻上和胤淮打起来。
沈忘州自认爸妈教导的那些年还是成功的,他从来不是什么多情的人,但遇到这三个人之后,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何个个让他难以拒绝。
沈忘州都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
莫不是他真的德行有亏,对三个人都兴不起厌烦来,甚至还对与他们的相处颇为喜欢……
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混乱。
不等他捋清楚,胤淮就给他添了把柴,让他乱成一团的脑子烧得更旺了。
胤淮揉着他腰侧,指尖戳按住腰窝:“张嘴。”
沈忘州腰间一酸,下意识抬头:“什唔€€€€”
下巴被捏住,他被胤淮吻住,舌尖一痛,绵延的血腥味从嘴里溢散,一道冰冷的灵力裹着一滴浓郁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入。
“你喂了什么?”沈忘州捂着喉咙瞪着他,只觉得不对劲,“灵力为什么和血在一起?”
胤淮挑起他的发丝,顺着发丝的弧度,指尖落在他心口:“我的心头血,若是哪天忽然心悦于我,我自然可以感受到。”
沈忘州眼睛睁大,忽然有种看见了败家子的错觉:“心头血是这么用的吗?我若是哪天一不小心吸收了€€€€”
胤淮埋进他胸口,一副困倦的模样,慵懒地低声应他:“以身相许报答我吧。”
沈忘州:“!”
沈忘州喊了胤淮许久胤淮也不收回,他折腾的厉害,胤淮也不恼,只是抱着他又喂了一滴,舔着唇角笑说睡不着也好,可以双修,说完就要解衣带。
沈忘州打不过,那方面也争不过,立刻抓住他的手闭了嘴。
他只能磨着牙发愤图强,等他和胤淮站在同一高度,他就能还给胤淮了。
但至少现在,他只能收着。
沈忘州半梦半醒间反省。
他现在身体里有胤淮的心头血,司溟的奴蛊,和鲛人的“祭”……
他到底是怎么欠下这么多还不了的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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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七天时间眨眼间过去,沈忘州走出鳞渊峰时恍如隔世。
在雾铃镇历劫像一场错觉,在鳞渊峰才是真的历劫,他现在嘴唇还隐隐作痛,不知道留没留下齿痕€€€€反正胤淮嘴上肯定是留下了。
唤出袭焱,他回头远远看了眼寝殿,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遇锦怀昨日用玉佩告诉他,百仙大会第二轮即将开始,仙宗内参与的弟子们这几日禁止外出,在宗门做准备。
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和几位师叔一起出发去找霖泽真仙,师父的意思,胤淮也有可能同去。
绊殄邸和雾铃镇有势力屠杀人族,事关重大,霖泽真仙与各仙宗商议了这么久也没回来,沈忘州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小凤凰虽然在鲛人嘴里蠢得很,但对修真界的控制却延续了几千年,轻易无法撼动。
沈忘州刚下鳞渊峰,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遇锦怀站在峰低一块嶙峋怪石旁,身姿挺拔气质温润,青色束带随风飘起,一袭浅绿色仙袍和君子气质互相映衬,芝兰玉树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