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来直去的脑袋里装不下这鲛矫情的弯弯绕绕,此刻看着胤淮的眼神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小媳妇,满心费解,又不忍心直接问“你又怎么了?”。
被沈忘州小心避开的鲛尾柔软弯曲,沿着沈忘州骨骼清瘦的脚踝绕过一圈,紧紧束缚住。
胤淮幽幽指责:“把我吃干抹净后就要弃之脑后了么?忘州就这么急着见‘司溟’?把我置于何地呢?”
吃干抹净。
他吃的,也没有很干净,胤淮吃的比他干净多了。
沈忘州面上一热,咬牙切齿:“我……我是吃了,你矫情什么呢,你又不是没吃……司溟他,不对,你们本就是一个人,你能不能不和自己吃醋了!”
“不行呢,”胤淮娇气地拒绝了,不依不饶地吻过他肩膀,在旧的痕迹上留下新的痕迹,“忘州急着见司溟,定是我做的不好了,都是我的错,那便再来一次吧。”
沈忘州这几日饱受摧残的神经敏感地抓住重点,腰腹酸的他半点力气提不起来,能坚持七日完全靠着胤淮不时喂到他嘴里的大补灵药,如今透支得听见“再来”两个字就双腿发颤。
“不许!我没说你做的不好,你做的……特别好行不行?”沈忘州气急败坏地用手肘顶开胤淮的胸口,害臊得眼神乱飘。
他上辈子死也不会想到,他会有“伴侣太行了导致他不行”这种尴尬的困扰。
他习惯当强势的那一方,但在这方面,再让他重生八百回,他也站不到胤淮上面去。
沈忘州以为胤淮要动真格的,急得捂着腰侧身残志坚地费力往一旁挪着躲,眼尾都急红了,最后磕磕绊绊地被哄着说了好几句真心话。
“做得很好”“还有下次”“每个身份都喜欢”,才得以重新躺回胤淮的怀里。
修长纤细的手指指甲收起,只用柔软的指腹按压着沈忘州酸痛的手臂,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胤淮吃饱后餍足地半眯着眼睛,温柔地给出奖励:“忘州都喜欢的话,现在想要哪个身份陪着你?”
寻常人结道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忘州与众不同,他可以“四个人”一起,甚至还可以选人……
刚刚一番折腾耗尽了力气,沈忘州这时候眼皮沉的要睁不开,也意识不到“选人”的快乐,嘴里嘟嘟囔囔的全凭潜意识回答:“明明都是一个人……司溟,要司溟的身份陪着我……”
胤淮了然地弯了弯唇角,也不生气,刚要变回少年时的身体,就听怀里的人半睡半醒间严谨地补充。
“要带鲛尾的司溟,鲛尾……我都要看。”
鲛人的鲛尾只给爱人看。
所以在沈忘州眼里,成年后胤淮的鲛尾,少年时胤淮的鲛尾,他都要看过摸过才算。
知晓三个人其实都是胤淮之前,沈忘州的潜意识就已经将他们当成同一个人了。
他更宠着司溟,不是因为他偏爱司溟,而是司溟这个身份是三个里最需要保护的,最脆弱的那个总是更能让沈忘州的心软。
但沈忘州对三个身份的感情是一样的。
刚刚温存过就让胤淮变成司溟的样子,不是厌烦鲛人,更喜欢司溟,只是不想错过胤淮的每一个样子。
满脸倦容的少年终究抵不过身体的疲劳,姿势蜷缩地在爱人怀里昏睡了过去,手指还紧紧攥着胤淮的手腕。
胤淮安静地看着爱人安静的睡颜,半晌,唇角溢出一声温软的轻笑。
身体悄然变化,一张更为稚嫩的脸出现,俯身紧紧抱住熟睡的沈忘州,在他耳边一遍遍低声唤他“师兄”。
第83章 回宗
日升月起, 时间漫不经心地流淌过睡意昏沉的意识。
沈忘州无意识地试图翻身,鼻尖划过一片冰凉软腻,沁了满腔柔软冷香。
他收紧了手臂, 将人按进怀里, 含糊不清地呢喃:“……司溟……?”
“师兄,我在。”
耳畔的声音浅浅擦过滚烫的肌肤,柔软的触感徘徊在耳尖,烫慰感自灵魂最深处蔓延,细密如丝丝缕缕的纤弱枝条,顺着脊髓流淌至最末端。
酸涩劲瘦的腰被一条看似柔软实则有力的鲛尾不松不紧地缠着, 滑顺的布料泛起层层褶皱,一片片银色的鳞宛如夺了夜空的星,覆了层幽暗的蓝。
酸涩红肿的双眼渐渐睁开,晨露的潮湿浸透眼底,激起一层不明显的水雾。
沈忘州下意识抓了抓掌心下的腰际,没有想象中软凉的肌肤,掌心下贴附着的, 是一片片冰凉坚硬的鳞……
“胤……淮?”
眼底从模糊变得清晰, 他收紧手臂,入目是一缕缕缠绕在他手腕、腰间的银色发丝,而慵懒地倚靠在他怀里的人,已然是司溟的模样。
却又有哪里不同。
不等仔细分辨,怀里勾魂妖似的少年轻轻开口,嗓音含着低哑, 漫不经心地提醒他发生过什么。
“师兄, 睡得好么?”殷红的薄唇轻轻张开,弯起亲昵暧昧的弧度, 两张脸孔离得极近,以至于沈忘州清晰地在那双稠黑如墨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忍不住怔愣了一瞬。
腰间一紧,沈忘州刚刚撑起一点的身体顿时失了平衡,猛地撞进了司溟的怀里。
刚刚模糊意识到的“不同”,瞬间清晰了。
鲛尾!
司溟的腿是鲛尾!
沈忘州心跳加快,原本盖在司溟腰间的手指动了动,温热指腹下的鳞片触感让他兴.奋:“司溟……”
低头看去,他一边爱不释手地轻抚,一边用炙热的眼神舐过司溟鲛尾的每一寸,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躁动。
和“鲛人”这个身份不同,司溟一直以来的身份都是他的师弟,是“人族”,现下见了司溟的真身,沈忘州控制不住地撑着起身,想看得更加清楚。
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淡色薄衫被晨风晃过,贴在肌肤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沈忘州身上的衣物虽被有心穿的松垮凌乱,但好歹完整,司溟双腿变了鲛尾,无法穿上长裤,不知怀了什么旖旎心思,索性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雪色外衫。
前襟大敞,玉石一样白润的皮肤像一幅被弄乱了的昂贵画作,从凹陷的锁骨到起伏的深处,缀着一枚枚大小不一的痕,似抓似咬,不可言说……
沈忘州的目光从上到下,看得耳根发热,喉咙干涩,强迫自己将视线定格在腰际下方的鲛尾上。
与夜里月光的微弱不同,清晨的日光泛着灿金的光彩,洒落到一片片形状完美色彩瑰丽的鳞上,鲛尾紧紧缠绕着沈忘州的腰,环过一圈后绕过股间,沉入清澈的泉水中,有韵律地缓缓拨动。
颈间一凉,司溟困倦似的靠在他身上,纤长的睫羽半遮,懒散又无辜地开口。
“师兄怎的都不说一句想我。”
沈忘州还痴迷于眼前鲛尾的美景,忽然听到这句,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司溟又委屈道。
“师兄,那无数个日夜,可有喊过我的名字?”
那无数个日夜……他不都是和司溟在一起么!
沈忘州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抿紧薄唇,好一副委委屈屈寻求疼爱模样的司溟。
一双眼眸水润温柔,睫毛沾了几滴水汽,漂亮稠艳面容无论从哪个方向去看,都让人一阵心颤,以及心软。
“……”沈忘州单手捂住胸口,吸了口气,再次开口时已经没了火气,微微咳嗽掩盖羞恼,“胤淮是你,鲛人也是你,有何区别!”
半梦半醒间他其实有一点记忆,他喊过“司溟”两个字,因为什么喊司溟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现在顺着司溟说,他在那时心里还揣着“三个人”,还要雨露均沾地喊出名字,沈忘州实在是臊得脸热。
他说不出口。
司溟眼底含着一点笑意,转而垂下眼睑,微微仰起头,嘴唇若有似无地贴在沈忘州下颌,留下一连串柔软湿润的触感,用极低的嗓音,哑声轻道:“师兄心里,真的没有一点点……偏向我么?”
沈忘州魂儿都要被勾走了,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明显的“咕咚”,意识回笼之前,已经点了点头。
他太了解自己,深知这会儿若是换成“胤淮”或是“鲛人”的模样来问他,他的回答肯定还是点头。
若要问他是不是一根骨骼清奇的花心大萝卜,不仅非要把一个人当成三个人,还要选妃似的分个亲疏远及。
沈忘州只能摆摆手,回答一句“我的快乐和烦恼你们都不懂”。
“师兄果然最爱我。”鲛尾愉悦地放松了些,末端勾住沈忘州的脚踝,将他向下拉了些许。
鲛尾湿滑软腻,触感微妙地勾弄着细密的情绪,让彼此的心里泛起酥酥爱意。
沈忘州被缠得动弹不得,司溟身上的冷香沁着鼻尖,他捞起一缕湿漉的长发,与自己墨色的发梢勾在一起。
司溟的手不知何时挪到了他酸涩的腰后,细致体贴地揉按着,沈忘州的神经不知不觉地放松,后背一软,大爷似的靠进了司溟怀里,由着人伺候。
“我又睡了多久?”
“三日。”
“三日?”沈忘州坐起来些许,又被司溟压入怀里,他眨了眨眼睛,才道:“我又睡足了三天,算上……岂不是过去十天了,不知道仙宗现在如何了。”
以帝迟的野心,会不会趁着他们两人不在,搞出什么大事来?不过这些情况,胤淮肯定早有考虑,他……
正想着,一枚玉佩被送到沈忘州面前,司溟餍足地半眯着眼睛,轻声道:“遇锦怀找过师兄,说了些不重要的事情。”
沈忘州拿过玉佩,随口问:“师兄联络过我?他说了什么不重要的事?”
司溟纤长的五指穿过沈忘州的长发,享受着此刻的宁静温柔,不紧不慢地一一重复。
“遇锦怀、秦雨顺利突破元婴,那只小凤凰在凡界设立祭坛的事情败露,众仙宗人心惶惶,推选霖泽真仙做仙首,统领百宗拯救苍生,霖泽真仙以年老无用为由,将重任委以季寒溪……”
沈忘州暗暗点头,确实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事情,直到司溟慢悠悠补了最后一句。
“……季寒溪失踪了。”
沈忘州一顿,猛地提高声音:“季寒溪失踪?他一个出窍期的修者,怎会无故失踪?”
莫不是被小凤凰掳了去?小凤凰窥破天机,意识到最后杀了他的是季寒溪,这才起了杀心?
司溟吻了吻他发梢,漫不经心地补充:“有宗内弟子亲眼看见,他被江照雪带走了。”
还真是小凤凰干的……他也算是个合格的反派,不过男主占了天道宠儿的身份,吉人自有天相,此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不知道,季寒溪会怎么摆脱来自九重天的重重诛杀……沈忘州隐约觉得他落下了什么,一时又无法窥破。
心里的疙瘩解不开,索性放到一边先不去理会。
沈忘州摸了摸下巴:“所以仙首之位暂由师父他老人家接手了?”
司溟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角:“并未。”
沈忘州不明所以:“那现在百宗群龙无首?”
司溟轻笑了声,忽而吻住了他耳垂,不满地呢喃:“师兄,这次回去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沈忘州怔了片刻,恍然:“师父将仙首之位让给了师祖。”
等回到鲛岳仙宗,“司溟”自然要成为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尊上€€€€“胤淮”。
“师兄要想我呢。”
“知道了,你演的我都快要分裂了……”
司溟轻笑出声,额头抵在沈忘州额角,少年的脸庞上浮现出几分危险暧涩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