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亮冷笑:“跟谢阮搅合到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还学神,就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被你们捧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厕所门忽然砰地一声被踹开。黎明亮刚看清来人是谁,就被扼住脖子,牢牢按到了水龙头下。
大开的水流从头顶奔腾而下,冲击得黎明亮几乎睁不开眼睛。他连呛了好几口水,才勉强骂了一句:“咳咳……谢阮你、你神经病啊!”
黎明亮旁边那人都吓傻了,从来没见过像谢阮这样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人。根本不敢上前帮忙,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地,像只遇到了天敌的鹌鹑。
谢阮也不管他,抓着黎明亮的头发将他提起来,力道大的几乎要扯破他的头皮:“脑子不清醒就好好洗洗。”
黎明亮奋力挣扎,奈何整个人被死死抵在洗手台上,根本动弹不得。他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呛的,喝骂道:“谢阮,你他妈给我放开!”
谢阮冷笑一声,将他重新按了回去。顿时,整个人厕所都回荡着黎明亮抑制不住的呛咳声。
“听好了,”哗哗的水声中,谢阮的声音又冷又沉,带着掩饰不住的戾气,“你说我没事,反正我就这样了。但再让我听见你说薄晋坏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自己小心维护、处处提防,生怕一个不慎薄晋就走上书里的结局。这傻逼倒好,在后面拼命扯后腿。
有时候,能杀人的不一定是利器,也可能是一句话一行字。
“听到没有?”
“咳咳咳,”黎明亮被水呛得奄奄一息,仍旧不肯服软,“没、没关系你这么护着……啊!”
黎明亮惨叫出声。谢阮拽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往大理石台面上掼,声音不急不缓:“你说什么?”
疯子,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黎明亮痛得都快要眩晕了,生理性眼泪糊了一脸。他嘴唇哆嗦着,咬牙挤出几个字:“我知……知道了。”
谢阮问他:“你知道什么了?”
“以后,”黎明亮喘了口气,忍痛挤出几个字,“以后不说薄晋坏话。”
“早这样不就好了,”谢阮拍拍他的脸,放开他,“滚吧。”
黎明亮终于重获自由,再不见刚刚跟谢阮顶嘴的勇气。连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谢阮嗤了一声,放完水洗了手也离开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厕所重新安静下来。
最里面的隔间,薄晋夹着一根抽了半截的烟。片刻后,唇角一点一点地挑了起来。
第12章
不知道是不是谢阮的错觉,他总觉得薄晋对自己好像比之前更好了。
之前,薄晋虽然会给他讲题,态度也很好,但那都是谢阮开口问的。薄晋从不会主动关心他的学习进度。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午休的时候,薄晋将一个笔记本放到谢阮桌子上:“我整理了一下高一上学期各科的知识点,你可以照着这个复习。”
谢阮翻开,上面用思维导图清晰地罗列出了每一章的重点,再根据这些重点往下发散。需要记住的公式、经典例题、容易陷入的误区等等,全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原来他这段时间上午都没睡觉,一直在奋笔疾书就是为了这个。
谢阮从没被人这么用心地对待过,心里感动,嘴上却只干巴巴地吐出了几个字:“谢……谢谢。”
“客气,”薄晋将笔一扔,靠着椅背,又恢复成了平常懒懒散散的模样。他伸出右手,活动了两下手指,含笑看着谢阮,“怎么办呢,字写多了有点疼。”
谢阮还是太单纯,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信以为真道:“去校医室看看?”这么容易疼,指不定是腱鞘炎。
“去什么校医室,这不是有现成的办法么,”薄晋无比自然地将手递到谢阮面前,“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谢阮:“……”
谢阮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薄晋是故意的。心里的感激瞬间烟消云散,他冷眼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要不要再为您按摩一下啊?”
薄晋脸不红心不跳:“你要是实在想,我也可以配合。”
谢阮抓起一本书直接拍了过去:“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
薄晋抬手,轻轻松松接住那本薄薄的练习册,啧了一声:“行不行了这位同学,河还没过呢,就开始拆桥了。”
“让我想想还有几科笔记没写。”
他悠悠道:“数学必修2、物理必修2、化学必修2……这么一数好像还挺多。”
威胁的意思溢于言表。
谢阮轻轻磨牙。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可他偏偏不能拒绝。
这几天,谢阮
已经领教到了薄晋在学习方面有多厉害。被他辅导一节课,顶得上他自己瞎看书一整天,不但效率高,记住的知识也多。
可想而知,他亲手整理出来的笔记会有多好用。
只剩下两年就要高考了,他一边要补高一落下的课程,一边还要跟着老师学习新知识,时间很紧迫。有一本好笔记能少走不少弯路。
干大事的人都是能屈能伸的,不就揉个手?这狗东西长得这么好,说不定还是他占便宜呢。
想到这里,谢阮闭了闭眼:“手拿来!”
“这么不情愿?”薄晋这个老畜生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欺负人欺负得开心,故作矜持道,“那算了,疼就疼吧,最多写慢一点,这学期结束应该可以弄好给你。”
谢阮:“……”
等这学期结束黄花菜都凉了!
他咬牙,不管不顾一把抓住薄晋的手,满脸凶狠地揉了起来。
薄晋看看自己快要被搓成麻花的手指,再看看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谢阮,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后面的孙浩翔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捏着嗓子起哄道:“薄哥,人家也想要笔记。”
他跟薄晋认识好几年了,就没见过他写笔记,更别说是写给别人的笔记。这两人之间要是没事,他就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谢阮脸皮薄,被他这么一调侃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薄晋却根本不在意,他撩起眼皮看了孙浩翔一眼,不咸不淡道:“你什么时候那么爱学习了?”
“从今天开始的不行吗!”孙浩翔振振有词,满脸正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不能总用老眼光看人。”
“是不能,”薄晋从善如流地点头,“毕竟你上个月还没胖成这样。”
“你!”孙浩翔一拍桌子站起来,勃然大怒,“薄晋你个老狗逼……”
一句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狠狠挨了一下,孙浩翔面色不善地回过头:“谁活腻了敢打……”
孙浩翔哆哆嗦嗦地捂住脑袋:“孙、孙老师……”
“继续说啊,”孙福安冷笑,“打你怎么了?让我见识一下。”
“没没没,”孙浩翔谄媚地给他顺了顺气,“我肉厚,您随便打。”
“少给我灌迷魂汤!”孙福安才不吃他这一套,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本书卷起来,照着他的脑袋又敲了两下这才解气了,“老实点听到没,再让我抓到你在教室里大声喧哗,以后你就去我办公室上自习吧。”
孙浩翔天生没长学习这根筋,在教室里自习他都坐不住,更何况是办公室。吓得汗都出来了,连声道:“听到了听到了。”
孙福安有事要宣布,也没跟他多说,见他答应了便走上讲台,用三角尺敲了敲黑板,道:“大家安静一下,我说个事。”
他清了清嗓,道:“体育老师有事,下午第一节 体育课不上了,改成数学课,我讲一下前几天发下来的卷子。”
话音落下,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什么体育老师有事,谁还不知道谁,分明是他们班主任不做人抢了课!
“嚎什么嚎!”孙福安眼睛一瞪,“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马上期中考试了知不知道?!别的不说,你们要是能考到薄晋那个分,别说一节体育课,让你们天天上体育课都行!”
他严厉地扫了一眼台下:“谁敢保证?”
一班同学顿时缩着脖子移开目光,再不敢开口了。
考过薄晋?他们做梦也不敢这么想,换个脑子都不敢!
见小崽子们不吭声了,孙福安这才满意地放下三角尺,扔下一句:“抓紧时间睡觉,下午上课不许犯困。”便背着手溜达着走了。
留下一片哀莫大于心死的寂静。
满室沉默中,薄晋看向孙浩翔,忽然开口道:“恭喜。”
孙浩翔:“???”
孙浩翔还沉浸在体育课被取消的绝望中,闻言恍恍惚惚道:“……恭喜什么?”
“你不是爱学习么,”薄晋长腿前伸,施施然道,“又多了一节学习时间,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孙浩翔:“……”
鲨人不过头点地!
孙浩翔被他打击得直接自闭了,默默趴下去疗伤了。
谢阮捡够了乐子,转回去继续做题。脑子虽然变聪明了,但知识还得自己吸收,想要超过沈行云和叶海琼,不当主角团的对照组,他的路还长着呢。
孙福安一言九鼎,说不给上体育课就不给上体育
课。把上次的卷子讲完之后,他又发了一套自己出的卷子,让学生们抽空做,他过几天会讲。
也是直到这时候,谢阮才真切地感受到实验班的学习强度有多高。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他放下笔,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起身去走廊上吹风。
一班在走廊最尽头,旁边就是安全通道,这里一般没人来。谢阮拉开半扇窗,靠在墙上,正打算看看论坛,就见孙浩翔几人狗狗祟祟地摸了过来。
他放下手机,打了个招呼:“你们干什么呢?”
“嘘!”贺明杰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谢阮不明所以,这些人搞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孙浩翔左右看看,见周围没有别人,小声道:“你不知道吧?咱们楼的电闸在这里。”他指了指墙上嵌的那个金属门,搓搓手,一脸要干大事的表情,“我们打算把电闸拉了!”
谢阮挑了挑眉,这些人玩得还挺大。可惜他现在打算当个好学生,不然也可以参与一波。他提醒道:“这里应该有监控。”
“没事,”孙浩翔嘿嘿一笑,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老潘刚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听见有老师说监控坏了,赵主任正叫人来修。”
他抱怨道:“烦死了,不放假也不给上体育课,这谁受得了!”
和公立高中不同,世嘉高中的假期很少。周末就别指望了,只每周日下午会放半天假,晚上还要回来上晚自习。
几个小时能干什么?玩一局剧本杀都不够。
社会主义接班人绝不认输!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