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放松下来,他才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等等,什么叫给你找个医院?薄晋该不会以为他得了抑郁症吧?
谢阮:“……”
这就是疑人者,人恒疑之么?
他赶紧解释:“我可没抑郁,你别瞎猜。”
薄晋眯了眯眼睛:“真的?”他探究的视线落到谢阮脸上,“那你平白无故的搜抑郁症做什么?”
而且刚刚自己说带他治疗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谢阮前段时间看了很多抑郁症相关内容,不说别的,随口胡诌一下还是可以的。他身体后仰靠在墙上,随口道:“那个谁,我
是他的粉丝,他经纪人发微博说他最近有抑郁倾向,我就想了解一下。”
他说的是今年比较红的一个小鲜肉,粉多黑也多,双方撕得激烈,经常闹上热搜。
粉丝?
什么粉?老婆粉?
薄晋呵呵,是自己个不够高了还是这张脸不能打了?一不留神居然让野男人舞到家门口了。
还关心人家抑不抑郁,这小没良心的,怎么不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呢。
薄晋心里酸唧唧,掏出手机搜了下这个小鲜肉的资料,冷笑。
就这?个子没自己高,鼻梁没自己挺,有什么可喜欢的?唯一比自己强的地方,就是今年刚拿了硕士学位。
薄晋微笑,忽然想去给他的论文查查重……
谢阮可不知道薄晋心里都想了些什么鬼东西,他只高兴了一瞬,就重新陷入了疑惑中。
既然不是抑郁症,那他为什么会自杀?
谢阮看了看薄晋,见他正在玩手机没注意自己,便翻开常用笔记本,一边写一边分析。
难道是生活中出现了什么重大变故?
不可能。
那本书里有写,不管什么考试,薄晋从没掉下过第一。至于家庭方面,则更扯了,薄晋全家就他一个人。
那会不会跟他的过去有关?
谢阮一直对薄晋没有被领养这件事很是不解,这么聪明的小孩按理说应该很抢手的。
阳光孤儿院、王老板的茶餐厅。
谢阮咬了咬笔头,圈出这两个词条,决定从这两个地方着手。阳光孤儿院离他们学校倒是不远,但他不知道能不能随意进去,那就先从王老板那儿开始好了。
那天去吃饭,看薄晋对王老板的态度很亲近,而且孙浩翔也说两人认识很多年了。
终于理清了头绪,谢阮放下笔,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写满了一整页。又是抑郁症天台,又是阻止自杀的,看起来还挺吓人。
谢阮啧了一声,也没在意,合上本子放到了桌角。
世嘉高中周日下午会放半天假。
当天,谢阮拒绝了宋星河去市中心搓一顿的提议。出了校门,径直朝那家茶餐厅走去。
并不知道,薄晋就
跟在他后面。
刚发生抑郁症的事,薄晋正是敏感的时候。生怕谢阮不跟他说实话,这两天都特别注意他。因此在他拒绝宋星河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这很不寻常。谢阮除了宋星河,再没有其他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两人除了放月假,基本都是一起行动。
谢阮忽然撇开宋星河,这是想干什么?
薄晋思来想去怎么也放不下心,担心他做傻事,还是决定跟去看一看。变态就变态吧,等确定谢阮真没病,他就立马停止这种行为。
尽管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但望着面前那座高高的天桥,谢阮仍旧不争气地腿软了。
自从发现自己多了个恐高的毛病,他就十分注意。如非必要,从来不会往高处站。
说起来,他上一次过天桥,还是被薄晋带着的。
薄晋、薄晋。
想起这个人对他的好,谢阮不再耽搁,一狠心踏上了台阶。
不远的后方,薄晋看着他走上天桥、看着他一点点往前挪、看着他停下来大口呼吸,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上前把他拉下来,但克制再三还是忍住了。
他得弄清谢阮的目的地,有些事情,他能阻止一次,但阻止不了两次三次。只有挖出根源,才能找到解决办法。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看着谢阮艰难往前走的背影,薄晋还是不讲道理的迁怒了。破几把郊区建什么天桥,平道是装不下他们了还是怎么了。
论文都该查一遍重。
等谢阮终于过了天桥,已经是十分钟后了。他在公交站的长椅上坐着歇了一会儿,调整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朝茶餐厅走去。
饶是薄晋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想到他会来这里。
去吃饭?他知道谢阮很喜欢这里的豉油鸡和叉烧。
可这会儿不是饭点,谢阮中午也吃过饭了。要是想买点心的话,大可以和宋星河一起,没必要单独行动。
那……
这儿的大部分邻居都认识他,薄晋怕被认出来,没敢走得太近,只停在对面。
他拿了根烟,因为是公共场合没有点燃,只叼在嘴里。
向来自信心爆棚的薄晋,第一次有些不确定,那谢阮来这里干什么?
他和这家店的唯一交集就是自己了……
想到那个可能,薄晋闭了闭眼,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王老板的店只做到下午两点,这会儿已经准备回家了。听到有人进门,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正打算赶客,看到谢阮的脸顿时怔住了。
“你是小薄的同学?”
薄晋很少带同学来他这里,除非关系特别好的。再加上谢阮长得实在是太好,让人想忘记都难,哪怕严肃如王老板,也一下记住了他。
老人家没有太多形容词,就觉得这孩子特别俊,打眼一看跟什么明星似的,不愧是小薄的朋友。
“是,”谢阮冲王老板比了个大拇指,先上了一记马屁,“这么久了您还记得我,厉害厉害。”
王老板一辈子没孩子,对长得好还嘴甜的小辈压根没抵抗力。被谢阮夸得也不板着脸了,破天荒露出一个笑,摆摆手:“这有什么。”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主要是你长得好。”
王老板喜欢孩子,再加上谢阮有意卖乖,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融洽,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聊了一会儿,王老板忽然想起谢阮来这里的目的,他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头,问道:“你这会儿过来是想吃饭?”
谢阮总不能说不是,我是来跟你打听薄晋的事的,那王老板还不得立刻警惕起来。点头道:“嗯,上次吃过后就一直惦记着您的厨艺,这不,一放假就跑过来了。”
他跟薄晋待久了,脸皮也变厚了,撒这种小谎毫无压力。
当厨师的,就喜欢别人夸他厨艺好。
王老板一乐,心里对谢阮又亲近了几分。不过马上,他就惋惜道:“你来晚了,店里的东西都卖完了。”
想了想说:“我给你炒个蛋炒饭吧。”
谢阮中午吃过饭了,现在吃不吃都无所谓。但他得找个理由在店里呆下去,便点了点头:“那谢谢您了。”
“这有什么。”王老板不在意地应了一声,拿下墙上挂着的围裙,一边系一边道,“你可别小瞧了蛋炒饭,当初薄晋就是被这个味道勾到我家的。”
谢阮怔了怔,上次来的时候,他有问过薄晋是怎么发现这家餐厅的,薄晋
说是闻着味道过去的。谢阮还以为他在瞎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王老板打开冰箱,拿出昨天剩下的米饭。本来想拨一半出去,但再一想,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饭量都大,怕谢阮不够吃,干脆全炒了。
蛋炒饭简单,根本用不了几分钟。谢阮坐着玩了会儿手机,王老板就端着一个大海碗出来了:“来来来,尝尝好不好吃。”
谢阮:“!!!”
这碗,王老板是在喂猪么!
谢阮揉了揉脸,老老实实道:“太多了,我吃不完。”
老人家都觉得小辈的胃是无底洞,什么都塞得下去,闻言眼睛一瞪:“怎么吃不完?吃!你看你瘦的,就是吃得少了。”
谢阮试图挣扎:“我真吃不完……”
王老板不为所动:“你先吃,我跟你说,凡是吃过我这蛋炒饭,没有不舔盘子的。”
行吧。谢阮艰难地低下头,实在拗不过他的好意,挖了一勺子塞进了嘴里。
一口下去,眼睛顿时亮了。
也不知道王老板放了什么,蛋炒饭喷香却不油,好吃到爆炸。
看到谢阮的表情,王老板就知道他的感受了,得意一笑:“怎么样,没骗你吧。小薄就是吃了这个,才天天缠着要给我当徒弟,哈哈哈。”
谢阮恨不得让他多说点,也顾不上吃饭了,连忙道:“给您当徒弟?那时候他多大。”
王老板说:“五岁。”
抬手比了个高度,好笑道:“才这么高,赖在我这里不肯走。非说除了他,没人能继承我的手艺。让我仔细考虑再做决定,别错过了他这个好苗子。”
这自恋又嚣张的样子,和现在还真是如出一辙。
谢阮忍不住笑了:“后来呢?”
“后来?”王老板喝了口水,“我肯定不能收啊,这么点的屁孩子懂什么。谁知道他天天来,小小一个,哪也不去,就坐那儿……”
王老板抬手指了个位置:“坐那儿盯着我,跟监工似的。哎你别说,这孩子打小就挺有气势的,我有时候都被他看得头皮发紧。”
谢阮咽下嘴里的蛋炒饭,用勺子拨了拨碗边的饭粒,佯装不经意道:“他能经常出来?院里不管吗?”
王老板一愣:“你知道?”
谢阮“嗯”了一声,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点高兴。唇角翘了翘,但又马上压了下来:“他跟我说的。”
王老板叹了口气:“孤儿院就在我们后面,那时候管得又不严,里面的孩子跑出来玩是常事。现在不行了,想进去一次都难。”
进去难?谢阮默默把这条记了下来。
“他……”谢阮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他一直住在孤儿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