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并不想当白月光 第3章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身形如猎豹般矫捷利落,眉目如同刀刻,五官深邃立体,俊美无双,正是匈奴人深深忌惮的镇远侯赵景巍。

他此刻正弓着腰蹲在一个堆放杂物的帐篷外,漆黑眼眸紧紧注视着四周的环境,蓄势待发。

他此行兵分三路,一队在靠近南方的地方烧粮草,一队在匈奴王庭附近制造动静吸引注意力,大部队在匈奴王庭后方,而他本人则是从大部队带了一支精英,绕路从北方堆放杂物的地方潜入,欲趁匈奴王注意力全都在前方的时候取他首级。

此行难如登天,但他带着精锐,至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成功。

只是没想到运气不好,刚潜入就遇到了一队不知道在搜查什么的匈奴士兵。刚埋伏好,示意静默解决,只求速战速决,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赵景巍的神色有些奇怪,就像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那道声音刚好把匈奴人引走。

跟着他一起偷偷摸进来的人还有刚逃出去的康宇,他负责带路和认人,赵景巍回头和他对视一眼,刚好看到对方眼底来不及收回去的震惊。

此刻容不得他们过多交流,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赵景巍眼神一凛,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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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晏承书醉酒还没清醒,人能站起来全靠系统那一电,又被着急催促赶紧离开帐篷,根本没意识到路都跑反了。

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吸引注意力的行为误打误撞帮了赵景巍本人一把,匈奴士兵追得紧,他猛地往回跑,醉酒后的腿软得不像话,跑起来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又笨拙又轻飘。

多亏系统指挥他绕路甩人,虽然没有彻底把人甩开,但勉强拉开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安全的距离……唯一麻烦的是,距离是甩开了,这一路绕下来,背后本来只有数十人的队伍现在已经增加到了百多号人。

他喘得像拉破风箱,淡粉的唇呼出大片白雾,满肚子酒精随着运动迅速代谢,不多会儿,凌乱散落的头发就被汗液打湿,贴在洁白如玉的面颊上,人逐渐狼狈起来,一双眼睛倒是越来越清明,亮得惊人。

系统最先感知到他的变化,惊喜道:“晏晏!你酒醒了!”

晏承书还在喘:“好累……我要跑不动了……”

“晏晏再坚持一下,按照原剧情,赵景巍一个时辰不到就拿了匈奴王的人头,算时间快了!”

晏承书眼前一黑:“那可是两个小时!我撑不住快凉了!”

酒精消退,人一清醒,他才发现事情不对。

一开始火光燃起来的地方确实是粮仓不错,但他人在帐篷堆里跑,再看远处就不方便了,系统也只能关注到他附近一块地方发生的情况,两个没头苍蝇吓得不轻,只知道躲人,连自己路线偏离轨道了都不知道。

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对。

怎么跑大后方来了,这里除了放杂物的时候一般都没啥人来。

刚刚那队宴国士兵小分队跑这儿来干什么。

体力消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匈奴士兵又追得很紧,晏承书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此时想不通就先不想了,帮都帮了,先认真跑路吧。

即便脚步一刻不敢停,跑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甩开的距离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太丧病了,这些匈奴人吃得多喝得多,长得粗壮体力又好,这么多人抓他一个醉汉真的至于?

“在那边!追!把宴国质子抓回王帐!”

晏承书脚步一个踉跄:“救……他们认出我了。”

这个时候被抓回去,匈奴王是能见到,但他还怎么谈死遁自由!一个不注意死在匈奴王前头,任务就得凉。

一想到自家憨憨属性的系统,他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轻易让任务凉了的好。

堆放杂物的地方晏承书根本没来过,全靠系统指路才没有和那些分散抓人的匈奴兵正面撞上。

也不知道闷头跑了多久,后面匈奴人被他溜得火冒三丈,已经忍不住想要扔刀子了,原本狭小的帐篷夹道却豁然开朗,前方再也没有了阻挡€€€€他竟然跑到了一片空地!

目之所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盔甲军静静伫立。

晏承书喘息之于,和一双双沉默冷冰的眼睛对视上。

他心脏狂跳,匈奴人的大后方,数不尽的宴国士兵悄然站立。

还不等他有任何举动,远处天空陡然升起一束白色火光,那些身着盔甲的士兵仿佛收到信号,整齐划一点燃手中火把,火光被金属盔甲折射,瞬间照得四下亮如白昼。

“杀€€€€”

“杀€€€€”

“杀€€€€”

热血沸腾的三个杀字响起,这行盔甲军迅速朝前冲杀,陡然在静默的角落升出山呼海啸的咆哮。

最前方一幡蓝色大旗飘扬,上面用黑色绣纹端端正正绣着一个‘镇’字。

傻子用脚也能猜到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镇远军了!

最前方的将士在路过他旁边的一刹那,狠狠将他拽起,反手扔到胸前马背上,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三皇子殿下,真是好久不见!”

晏承书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旱地拔葱一样拔起来扔在在马上,朝自己刚逃跑的地方回去。

身后盔甲硬得像石头,他撞上去一下子就撞得五脏六腑都几乎移了位,痛得人都要扭曲了。

抱着他的人半天没听到他回话,嗤笑了一声:“怎么,殿下贵人多忘事,是不记得臣了?”

晏承书连他脸都没看见,那盔甲的配套头盔上还有一网铁链子,里面看外面尚且不易,外面看里面能看清就有鬼了。

对方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好久没休息了,但能很清晰听出来是个少年人,就是牙缝里咬着恨,是有点火气在里面的。

晏承书忍了忍,没回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认识也没用,最多一个小时,他就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谁知道背后的人像是故意作对,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那些铁片膈得他骨头都要断裂开去,沙哑含着杀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以柏家和殿下之间这么深的渊源,殿下总不能连臣都认不出来吧。”

柏家?!

晏承书瞪圆眸子:“柏溪?”

狂风吹散他的声音,传到后面人的耳朵里去时,只剩下一丝细微的呢喃。

柏溪胸腔微震:“殿下果然记得。”

他不再说话了,似乎想留时间给晏承书自己消化。

晏承书确实需要消化,主角受和原主之间竟然认识,太可怕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纠葛。

他只是个做炮灰任务的人,不涉及主线,认真炮灰就行,接收的故事线并不全面,只知道个大概。

主角受是户部尚书家的独子,前期他爹柏国忠因为不听命令,私自给边疆将士拨款,被皇帝贬谪,丢到岭西偏远之地待了五年。

赵景巍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一家子从岭西接回来,可惜柏国忠身体不好,没能熬到平反,没多久,他夫人也抑郁成疾,跟着去了。

偌大家族只剩下柏溪一个独苗苗回来,还不等人唏嘘,赵景巍便力排众议让他当上了户部尚书。

柏溪是史上最年轻的尚书,但他有手段有谋略,和赵景巍配合默契,最后带着巍国走向海晏河清。两人也因为中间种种,日久生情,最后踏破万难走在了一起。

晏承书和系统面面相觑,主系统给的资料就这么多,没原主什么事儿啊。

系统:“难道他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往事?!”

晏承书正要接话,声音突然扭曲:“救命这家伙和原主结的梁子可能不是一般的大,他故意勒我,我要被盔甲夹死了……”

系统比鹌鹑还瑟缩,跟晏承书说:“要不我把你痛值调低吧……”

“有这操作你不早说!”晏承书瞪眼:“快快快!”

一人一统借这个空档聊了一会儿,晏承书被调低痛值之后也不紧张了,人被柏溪狠狠固定在马背上。

这场面他在魔鬼训练营见过,主角的逼格永不坠落,他的仪态依旧鹤立鸡群。

柏溪从背后其实看不见晏承书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对方挺直的脊梁。

那单薄的素白棉衣掩盖不住对方如玉石般清冽的光华,他仿佛不是被强行劫持到飞奔的马上,而是主动策马,守礼尊贵。

呵。

柏溪又是一阵嗤笑,虚伪。

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罢了,在皇宫尚且唯唯诺诺,苟且偷生,为了讨皇帝欢心,利用他们的不设防,捏造柏家贪腐证据。

他那样好的爹娘,却被这种小人所害!

柏溪猩红双眼,着魔一般勒紧晏承书的脊梁,只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硬生生扼死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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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一路算得上血雨腥风,柏溪做为接应赵景巍的先锋,始终冲杀在最前面。

他手里抱着晏承书,就像是抱着一个人肉盾牌,刀下飞溅的鲜血在晏承书素白的棉衣上留下大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原先生机勃勃追在他后面的匈奴人转瞬间变成了刀下亡魂。

晏承书生于一个和平年代,接受和平教育,人间尽是真善美,未曾见过生离死别。此刻被柏溪禁锢在胸前,亲眼看见那些来不及反应的匈奴人被柏溪一刀砍死,鲜血溅在脸上,还带着暖意。

腥臭气息无孔不入。

这是一个蛮荒的、野蛮的冷兵器时代。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即便之前每天都处在生死的边缘,但没有这一刻这么清晰。

无数人的生命瞬间消亡,他们在历史长河下争得头破血流,那滚烫的鲜血抛洒在大地上,却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这无关乎任何政治立场,只是最粗浅的三观冲击。

系统几乎是心碎地看着晏承书越发惨白和空洞的脸:“晏晏别怕,你闭上眼睛,别看了……”

赵景巍趁夜摸黑斩首,如果晏承书不是炮灰,能拿到完善的剧本,他就会知道,那队被他引走的匈奴人本该闹出些动静,引来附近匈奴士兵的注意,随之赶来的匈奴人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赵景巍最后虽然完成了自己这一行的任务,但带去的兄弟却全部死绝,包括在匈奴蹉跎三个月,带着满身暗伤还坚持来带路的康宇。

惨烈的一战下来,赵景巍独自屹立于尸山血海,点燃信号,杀到几乎脱力,才等到他埋伏在匈奴大后方的全部人马。

自此,三路人马彻底汇合,赵景巍拖着疲惫的身躯追杀剩余匈奴残部,直到被原主捅到刀。

但现在,因为晏承书石破天惊的一嗓子,溜着最初那队匈奴人满地图吸引注意力,几乎附近所有匈奴人都追着他来了,没人注意到赵景巍这一行悄无声息的潜入。

这一次康宇被晏承书暗地里照顾得很好,盖着晏承书偷偷加棉花的被子,吃着晏承书不爱吃省下来的干草面粑粑,没人让他在零下四十度的温度下喂马,更没人逼他一连数个日夜不休站岗……他被养得精神饱满,甚至比起缺衣少食的镇远军看上去还要健康,一点都没有拖后腿不说,还借着熟悉,带赵景巍他们狠狠抄了几条近路。

解决毫无警惕的匈奴王,只用了他们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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