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钰昭随即调遣大军,将整个粮库悄悄的合围起来,然后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火箭腾空而起,射向谷仓。
粮草是军队的生命线,慕容大运生性多疑,交给谁都没有交给儿子慕容近山放心。
此时的慕容近山还在梦中,哪里会料到,敌军会从天而降,等他听到外面喊杀声一片,急忙披衣坐起,大声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一个亲兵匆匆跑了进来,“少帅,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敌军劫粮来了!”
慕容近山一皱眉,还有些不相信,大烈的生力军集结在雨山附近,与父亲对峙,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插上翅膀飞到华阳这个地方来,“胡说!敌军离此地甚远,父帅正与之交战,如果敌军撤离,父帅岂会不知,何况这中间又有大散关阻隔,他们如何来的,一定是小股敌军来偷袭,待我披挂上阵,前去破敌!”
“少帅,粮草都起火了!”这时又有人跌跌滚滚的进来禀报。
慕容近山这才有些急了,走出营帐一看,四处一片火海,十万大军的粮草已经全被烧了起来。
见此情形,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对身边的亲兵道,“速速集结弟兄们,随我前去杀敌!”
他可不糊涂,明白大势已去,杀敌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是准备趁乱逃走。
等亲兵一走,慕容近山立刻回到帐中,脱去身上的盔甲,换了一身便衣,偷偷溜出了军营,朝后面的河堤逃去。
粮草都是些易燃的东西,慕容大运这才将粮仓建在这背靠河堤的地方,以防起火的时候,就近取水灭火。
也是老天爷暂时不想收了慕容近山,慕容大运的这个安排,无意中成了他逃生之路。
前些天上游刚刚下过几场雨,洪峰正好到了华阳,慕容近山面对滔天浊浪,不禁犹豫了起来,只怕这一跳之下,被汹涌的河流卷走,再也出不来了。
“少帅,少帅……”不远处传来亲兵的呼喊声,原来亲兵奉命出营,收拢了几百号军士,走进大帐一看,主帅却早已不知所踪。
慕容近山生怕亲兵找到他,当即横下一条心,双眼一闭,纵身条进了河里。
守位粮草的军士本来就已经慌作一团,现在少帅慕容近山又失踪了,再无斗志,纷纷逃命,没逃脱的,也都乖乖举手做了俘虏。
骆钰昭一审问俘获过来的叛军,才知道守护粮草的主将是慕容近山,立刻派人四处搜索,慕容近山早已一个人仓皇跳河逃命去了,哪里找得到他的人。
孟近竹到了慕容近山的大帐,只见地上放了一副盔甲,拿在手里一看,对手下道,“想不到身为主将,他竟然来了个金蝉脱壳,趁乱逃走了!”
叛军的粮草被烧了个精光,已经大功告成,至于擒获慕容近山,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完全不重要了。
天色已经大亮,时间不等人,慕容大运说不定已经开始发动攻击了,雨山两座大营的弟兄们正在流血呢。 ,顾不得再去搜查慕容近山,骆钰昭随即下令大军回师,朝雨山开去。
慕容近山身体刚刚落在水面,一个巨浪打来,立刻将他吞没在了河心,河水直灌入口鼻,让他差点昏了过去。
慌乱中,双手四处乱抓,忽然摸到一个硬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牢牢抓住,顺着河流往下漂去。
就这么漂了大概一里地,河面变得开阔起来,水流也平缓了许多,慕容近山头脑才有些清醒过来,低头往胯下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救他命的,竟然是一条鳄鱼!
也不知为什么,它不但没有张嘴咬慕容近山,还将他驮出了一里多地。
先前他急于逃命,根本没有注意到骑在了一条鳄鱼身上,此时既然知道了真像,顿时慌了起来,哪里还敢安之若素的坐在它身上,偷眼瞅了瞅那冰冷的鳄鱼背,寻思该怎样逃离险境。
鳄鱼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忽然摆了摆尾巴,扬起头来,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慕容近山看到那锋利的牙齿,一下子骨头都酥了,屁股底下好像扎了无数把刀子,双手一松,迅即潜入了水中。
那条鳄鱼忽然发觉身上轻了不少,忽然转过头来,大尾巴在水里扑通扑通的拍了起来。
慕容近山屏住呼吸,潜在水里不敢出来。
鳄鱼恼怒了半天,并未察觉任何可疑的东西,又慢悠悠的游走了。
慕容近山实在憋不住了,悄悄从水底露出头,见鳄鱼已经游到了下游,这才战战兢兢的游上岸去。
他站在堤上,四下张望了一阵,没有发现追兵,这才放下心来,捡了条小路,向雨山的方向奔去。
奔出两里地,忽然听到一声马嘶,慕容近山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钻入草丛中,竖起耳朵静听外面的动静。
马嘶停了下来,等了老半天也没见有追兵过来,慕容近山才狼狈的起身,往前面一看,只见前方的坡地上,一个牧童正骑在马上放牧。
慕容近山一阵狂喜,真是天不亡我!
当即快步奔了上去,拱手道,“这位小哥,请问此路能否到达前方的大散关?”
牧童奇怪的看了看他,“一直往前面走,翻过两座山就到了。”
慕容近山左右瞅瞅,见再无别人,趁牧童答话的机会,一把将他扯下马来,双手牢牢卡住他的脖子。
牧童何曾想到一个问路的人会来要他的性命,挣扎了几下,便断气了。
慕容近山将他的尸体挪开,丢进草丛里,然后上了马,朝草丛里拜了几拜,“多谢赠马,告辞了。如果日后我慕容近山再回来,一定会将你风光大葬,并且为你赡养你的父母。”
第210章 寸土必争
再说雨山大营这边,骆钰昭和孟近竹率大军走后不久,慕容大运也立刻将手下各营将领全部叫到了中军帐,“弟兄们,我军粮草有限,只能速战速决,现今竟然被这小小的雨山所阻,还成得了什么大事,本帅决定,今夜前去劫营,谁第一个抢占雨山的,赏银万两!”
慕容大运行伍多年,深知手下的兵将之所以愿意跟着他造反,全都指望能够坐享荣华富贵,因此倒不吝惜钱财。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军师将沉甸甸的一大袋银子哗啦一声倒在主帅的案上时,众将的眼里顿时都冒出了贪婪的光芒。
“末将愿意打头阵!”数名将领立刻躬身站到了案前。
“好,你们都是忠勇之士,本帅深以诸位为荣,不过此次大烈领兵是骆钰昭和孟近竹,他们可不像骆钰杰那个草包那么好对付。”
慕容大运从虎皮座椅上站起来,指着案头的地图,比划着进攻路线,“既然敌军分设东西两座大营,咱们就兵分四路,待敌军入睡之后,前去偷袭,大家有信心在天亮之前拿下雨山吗?”
“大帅神机妙算,所到之处攻无不克,等我军上了山,敌军一定望风而逃。”军师首先拍起了马屁。
众将也纷纷为慕容大运的计划叫好。
慕容大运面露得色,“本帅组织了十个梯队,就算被他们察觉,打不垮他们,咱们来个车轮战术,累也要将他们累死!”
一番调兵遣将,分派已定,已经到了寅时时分,慕容大运在亲兵的互用下,上了前面的小山头,亲自督战。
军师给攻山的敢死队每人发了五十两银子,至于他们有没有命花这些银子,他可就管不着了。
最先发动突袭的四队人马趁着夜色,悄悄向山上爬去。
山上的两座大营静悄悄的,仿佛根本没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慕容大运立刻向传令兵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当他们到了大烈营地数十部之外,忽然间营寨之内火光冲天,栅栏之后,全是枕戈以待的将士。
“弓箭手,放箭!”蓝立煌和雷珞一夜都不敢合眼,见敌军到了弓箭射击范围,各自率领本部开始反击。
一时间,箭如雨下,行进在最前面的叛军立刻倒下了一大片。
慕容大运远远瞧见敌方大营内刀枪林立,军士们一个个严阵以待,明白对手早就防着他这一着,令旗一展,下令撤军。
蓝立煌见敌军一触即溃,当即约束手下,“大家就地休息,不得出营追击,以防敌军再来。”
辰玉高兴得欢呼起来,“想不到公子留下的这下盔甲还真管用。”
“先别顾着开心,此时夜色朦胧,敌人探不清虚实,所有才匆匆退兵。天亮之后,才是真正难捱的时候。”蓝立煌却一脸严肃,返身进了帐中。
辰玉追了进去,一双眸子闪亮,“只要有你陪在身边,就不觉得有什么难捱的。”
蓝立煌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忽然抱紧他,“万一敌军破了大营,我会派人护送你离开。”
“不!”辰玉坚定的摇摇头,“蓝大哥在哪,我就在哪,绝不会一个人独自逃生的,就是死了,有大哥你陪在身边,辰玉也感到心满意足了。”
“你不想再照顾你的公子了?”蓝立煌眉头紧锁,盯住他的眼睛。
“公子对辰玉有救命之恩,辰玉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他的大恩大德。不过辰玉想通了,公子身边少了一个辰玉,还有靖王爷照顾,比我强了几百倍。而你身边如果没人陪着,就算到了黄泉路上,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说到动情之处,辰玉不由有些哽咽。
蓝立煌一听这话,顿时心里热乎乎的,“有你这句话,就算现在我就死了,也死而无憾了。”
“公子是绝顶聪明的人,临行前,他让我留在雨山,就是因为他看出了我对你的感情,明知今夜别过之后,可能再也不会见到我,但还是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辰玉说起孟近竹的时候,总是怀着一种十分崇敬的心情。
“你会怪他无情吗?”
“公子向来把我当亲兄弟一样,我怎么会怪他,其实他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因为他知道,要是蓝大哥死了,辰玉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心的。”辰玉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此把心底的话毫无遮掩的都说了出来。
“要不是因为我孤军留守雨山,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接受我?”蓝立煌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一松手,辰玉的态度又变成从前那样的冷淡。
辰玉想了想,“也许吧,从前我一直觉得,公子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可是自从你出现之后,情况慢慢的发生了一些变化,只是我并没有察觉你在我内心的重要,直到听到留守雨山的是你,我才发现,我是不可以失去你的,无论生或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要是换了从前,刚才的这番话,就是烂在肚子里,辰玉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
可现在不同了,辰玉只想让蓝立煌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过去对他的冷淡,只因为他还是一个懵懂少年,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接受一份真挚的感情。
蓝立煌是个粗豪的汉子,嘴里可吐不出什么花言巧语来,“辰玉,我没有爱错人。”
辰玉扬了扬头,四目相触,顿时擦出火花来。
蓝立煌紧紧的将他禁锢在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辰玉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的矜持,坦然的接受了这甜蜜的初吻,甚至大胆的睁开眼睛,瞅着蓝立煌那张痴迷的脸。
他伸手摸了摸那古铜色的肌肤,轻轻唤了一声,“大……哥……”
蓝立煌如痴如醉,正要展开进一步的行动,忽然帐外闯进一个校尉来,“将……军……”
校尉目睹了这火热的一幕,顿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蓝立煌大方的放开辰玉,“又有敌情了?”
“呃……启禀将军,敌人又开始攻山了。”校尉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走。”蓝立煌挽起辰玉的手,向外面走去。
慕容大运发现对手早有防备,立刻改变了战法,攻山的队伍撤下之后,他随即下令前面的军士人手抄了一块盾牌,“盾牌军在最前面,负责挡住敌军的弓箭,其他人趁机杀进去,都明白了吗?”
蓝立煌见敌军已经到了近前,令旗一展,箭矢纷纷而下,再次射向叛军。
这次叛军早就有了防备,举起盾牌,将弓箭挡住,继续向山上冲来。
辰玉见敌人越来越近,不由紧张起来,大声问道,“弓箭不能讲他们击退,这可怎么办?”
蓝立煌镇定的回答,“放心吧。”
忽然间,大营前的栅栏大开,巨石纷纷滚落,砸得敌军哭爹喊娘的四处乱窜。
无奈敌军众多,刚退了十几丈,又被后方的首领赶了上来。
“点火!”
蓝立煌身后的军士得令,立刻七手八脚的将准备好的巨木滚到了营门口。
巨木都浸泡了桐油,一点即着,顿时,巨木如一条条火龙一般,滚落下去。
敌军抵敌不住,终于败下阵去。
慕容大运遥遥看见自己的军士死伤无数,不禁怒骂道,“这个逆子,竟然还有些手段!”
一旁观战的军师劝道,“我军不熟悉地形,夜战更是吃亏,不如等天明之后再战。”
“我军若不一鼓作气将雨山攻克,反而让敌军有了喘息的时机,战事久拖不决,我军会更加被动。”慕容大运即刻否决了军师的提议,大笑道,“这点雕虫小技,岂能难倒本帅,军师且看本帅如何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