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没打算跑。”沈非秩越说周身气场越冷,自动为四个人开辟出一个小天地,“他跑出去一半摔地上了,我只能赶过去帮他追。”
“……”谢邀,已经有画面了。
莱阿普顿嘴角狂抽,导游默默别过脑袋。
诡异的安静之后,快把头埋到地底的顾碎洲成功重塑了脸皮,腆着脸往沈非秩旁边一凑:“走吧沈哥,再不进去检票来不及了。”
沈非秩轻哼,不跟他多计较。
四人买的是特等舱,人比普通的检票口要少很多。
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了。
以导游为首,前三个人过得都很顺利。
结果到了最后一个沈非秩,机器人的检查仪停留在他左手腕处,旋转好几圈后,亮了黄灯。
安监处的智能检测仪非常先进,绿灯是无异样,红灯是确认违禁品,黄灯是不明物体。
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他身上。
当事人倒是面色无常,自然地挽起袖口,露出里面的黑绳手链。
手链的末端,连接着一个约莫六七厘米的木刻小刀。
“之前出去玩买的首饰。”沈非秩用木刻小刀在皮肤上划了划,证明没有危险,“不可以带吗?”
前来进一步检查的人工小姐姐拿着那小刀看了会儿,最终判定无伤害:“没事,能带,通过。”
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虚惊一场,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莱阿普顿和导游抛在脑后。
只有顾碎洲,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手腕。
等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还大着胆子把手掌覆在他左手腕上:“沈哥,你手链在哪买的?怪好看的,我能看看吗?”
沈非秩手一顿。
他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顾碎洲:“好看?”
这孩子怎么睁眼说瞎话?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手艺奇丑无比。
顾碎洲却真诚地点头:“给我看看嘛,我也想买一个。”
“不是买的,自己做的。”虽然难得收到了夸奖,但沈非秩从来不吃彩虹屁,“我防身用的,不能随便给人。”
他对此倒是坦诚。
这个没必要瞒着顾碎洲。
顾碎洲眸光闪了闪:“门口安检处的姐姐不是说,没有攻击性吗?”
“要看在谁手里。”沈非秩昨天没睡好,这会儿刚坐下就带上了眼罩准备补觉,“在他们那是玩具装饰品没错,但是在我这,它也可以杀人。”
“这样啊……”顾碎洲看着从自己掌心滑出去的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沈哥,你杀过人吗?”
沈非秩没回答,看上去好像睡着了。
发动机轰隆隆的动静传来,飞梭即将起飞。
顾碎洲给自己戴上防噪音耳机,看着脑袋上光秃秃的沈非秩,犹豫一下,还是拿起另一个防噪音耳机倾身过去帮他戴。
他小心翼翼,生怕动作过于粗鲁吵醒这人。
等好不容易戴好,都快出了一身汗。
顾碎洲动了动肩膀,准备坐回去。
就在这时,本该睡着的沈非秩嘴唇倏然一开一合,吐出了两个字。
他动作怔愣停下。
耳朵上带着防噪耳机,顾碎洲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但他懂得唇语。
沈非秩说的是€€€€
【杀过。】
顾碎洲坐回自己座位上。
发了会儿呆后,又伸手去摸沈非秩左手腕。
沈非秩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动静?
但他实在困,也笃定对方拿着不会干别的什么事,便配合地拉了拉袖子,由着他折腾。
顾碎洲如愿拿到东西,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开心地弯起眼睛。
指尖转着丑丑的小刀,另一只手在胸口处摸了摸。
那里垂挂着小狐狸木雕的一半。
他想:这两真是如出一辙的丑。
这趟飞梭的特等舱有单人间也有双人间,莱阿普顿和导游都选了单人间,而他和沈非秩为了方便沟通,选择了双人间。
四面八方都被隔档,唯一一个活人还带着眼罩,顾碎洲便大大咧咧解开衣服扣子,露出光滑有形的胸肌。
小狐狸吊坠被他轻柔挪到一边,然后手指灵活地把木刻小刀调转了个方向,直直对着自己胸口。
下一秒,毫不留情地按了下去!
捏着小刀柄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不算特别尖锐的一端正对心脏。
顾碎洲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刀把心口的皮肤压出一个印子,直到那木头摇摇欲坠险些断掉,才大发慈悲收手。
小刀重新落在手中,完好无损。
而他胸口那块被戳的地方,除了微微破点皮渗出点血,没有任何大碍。
顾碎洲抿唇笑了,心满意足地整理好衣服。
他把小木刀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干净净,才重新给沈非秩戴回去。
沈哥真是胡说八道。
这小刀哪里能杀人了?
他蛮不讲理地想:就算真的有人死了,那也是因为那些人该死,他们自己愿意死的,想尽办法死的。
反正,跟沈非秩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不正经小采访】
[question:如果沈非秩扇了无辜路人一巴掌,你会怎么办?]
顾茶茶(拍案而起):什么?竟然有傻逼长了一张该揍的脸?还恬不知耻的往我沈哥掌心凑?!我他€€€€
沈拽拽(一把捂住旁边人的嘴):见笑了,他有病:)
€€€€
第26章
顾碎洲在最一开始不知道€€€€€€€€闹腾了什么后, 就没了动静。
沈非秩听着他逐渐老实,终于进入了浅眠,还做了个梦。
他不常做梦, 就算偶尔做,也是一些很不切实际的荒唐梦。
像今天这样梦到过去的情况, 实在罕见。
可能是顾碎洲问得那个问题打开了他的记忆闸门,沈非秩梦到了他第一次杀人的情景。
那是个丧尸世界,他还很年轻, 没有现在那么多的经验和手段。
小世界的气运之子即将被杀死, 他被强行投入位面,要代替气运之子逃亡, 直到救援队来救他们。
真实的丧尸世界根本不像电影和小说中喜忧参半跌宕起伏, 只有数不尽的恐惧绝望,和不绝于耳的哀嚎惨叫。
沈非秩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 摸爬打滚吃生肉喝泥水什么都干了。
两年过去几乎快要精神崩溃,最后躺在泥泞中等待救援队到来。
意外就在这时候来了。
小世界的关键节点是必须发生的, 但因为气运之子换了内芯, 很多细节都会有出入。
早些时间因为他心软没有烧掉的队友尸体变成了丧尸, 正用一个无法想象的速度朝他奔来!
沈非秩瞳孔骤缩。
对着那张相处一年的脸, 他无法下手。
但他又知道, 如果放任他攻击过来,自己会死还不算什么大事, 重要的是,连着这个世界都会崩塌。
他没有办法, 只能放空大脑的感性思维, 把身体控制权交给肌肉反射。
胳膊迅速抽出, 尖锐的长木刀狠狠刺激了丧尸的脑袋, 从额头贯穿至后脑勺。
丧尸死了。
或许用死形容一个丧尸并不严谨,但对于沈非秩来说,这和杀人无异。
浑身都淋上了腥臭发酸的血液,洁癖如他却恍若未觉。
只是静静跪在原地,直到直升机嗡嗡到来。
世界关键节点达成,沈非秩即将离开。
他的意识飘在半空,看着地上那个扭曲且丑陋的尸体,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
但事实上,他或许只是为了别人活着而存在,而做到这点,就必须抛开一部分人性,或是善良,或是慈悲,又或是良知道德……
那些都是人类宝贵的组成部分,却不是他应该拥有的。
他不能让宝贵的人性成为可能毁灭世界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