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滑脉!
不知睡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半小时,柏安猛地睁开眼,外面天色大亮,鸟叫虫鸣,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良姜依旧在他身上躺着,可脸色苍白,额头不断冒出冷汗,他咬着下唇,不知咬了多久,猩红的血点像是红梅一般,察觉到柏安的动静,他虚弱地抬眼,“你醒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腹痛……”良姜喃喃道,手指抓紧了柏安的衣袖。
“腹痛?”柏安给他诊脉,又像是被雷劈一样,他竟然诊断出了流产先兆……
“你,你是女子?”
良姜依旧虚弱,可眼神却像是能杀人。
柏安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可也来不及多想多问,让他在躺椅上躺好,连忙去煮药。
“你去哪?”良姜抓住他的衣袍。
“我去给你煮些治疗腹痛的药,一会儿就好。”
“哦。”良姜松开手,任由柏安跑出去。
竹椅好硬,还好冷。他皱眉咬牙,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疼的他发抖。
很快,柏安就端着一碗黑色药汁进来,药还滚烫,柏安让良姜躺着,用勺子一点一点喂他喝。
药很苦,良姜苦的受不了,挡住勺子,“不喝了。”
“不行,必须要喝。”
“好苦,还有山楂丸吗?”苦意一个劲地往身体里钻,良姜又打了个冷颤。
想他堂堂一个魔教护法,竟然会因为区区腹痛就这么狼狈。
可良姜试过运功,无效。
也许是毒发了,可也不会只是腹痛啊?
良姜茫然,看了眼毫无知觉的柏安,如果不是他还没要死的感觉,柏安又睡的十分香甜,只怕他这会儿早就被怀疑,然后被拍死了。
不提山楂还好,一提到山楂柏安脸色又黑了一圈,“山楂性凉,有身孕的人不能吃。”
也怪他,还以为是诊断错了。
不,即使是现在,柏安也不能接受这么离谱的事。
良姜:“?”
有身孕的人不能多吃,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等他问出来,柏安的下一勺药汁就喂了过来。
苦的良姜皱巴着脸,柏安忍不住笑,“有这么苦吗?”他还放了甘草进去呢。
“讨厌,好苦。”良姜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伸手挡着脸。
这像话嘛!
“我尝尝,若是太苦就不喝了。”柏安说着,舀一勺药汁送到嘴里。
良姜放下手看他,“苦不苦?”
柏安面无表情,甚至笑了笑,“一点都不苦。”
“我不信。”
“真的,不信我喝一大口给你看。”药汁没那么烫了,柏安端着碗喝了好大一口。
良姜的眼睛因为震惊瞪得圆滚滚的。
下一秒,柏安便凑上来吻住他的唇,泛着浓郁中药气息的药汁尽数灌入,良姜拍着他的手,却被人紧紧地按着后脑勺,动弹不得。
柏安气喘吁吁地松开他,“还苦吗?”
良姜瞪他,“杀了你!”
柏安笑笑,把碗放到一边,翘起二郎腿,解开背包。从里面掏出几个板栗,“突然想起还有这个,喝完药喂你吃一个解苦,可好?”
“我不喜欢吃。”良姜只淡淡地看一眼板栗,便移开眼睛。
真难伺候啊。
柏安实在没办法,“算了,就剩几口,不喝也罢,我去搓些药丸也一样。”
说罢,他起身要走。
衣角又被人拽住。
良姜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柏安恍然大悟,又坐回去,挑眉道:“我喂你?”
良姜没有拒绝,那就是答应了。
柏安忍不住嘴角疯狂上扬,等良姜一口气把剩下药汁喝完,便附唇上去。
亲亲谁不喜欢啊,软软的,这波是大夫一方血赚。
柏安心想。
柏安依依不舍地撕咬着他的唇,假如亲吻有熟练度等级,想必他已经从生涩升级到熟练了。
还得练。
“腹痛的还厉害吗?”
良姜喝完药,缩在躺椅里抱着肚子不动弹,懒洋洋地好半天才回他一个字,“不。”
柏安了然,找了件衣衫,盖在他身上,“你休息会儿,待会再看看情况。”
“你又去哪?”
“开门,一会儿小花该过来了,然后把早饭做上,再给你捏点药丸。”
柏安要做的事情还挺多,隔壁的病号还没好呢,这又来一个,这个更让他头痛。
良姜闭上眼睛,不想再多说,柏安这才抽身离开。
开了门,金灿灿的初阳照进小院,柏安伸着懒腰,旋即又泄气,叹息。
他有点搞不明白良姜的情况,但可以确定,良姜应该是有孕了……月份应该不大,很不稳定,是以吃一颗山楂丸就会反应这么大。
如果可能的话,柏安觉得进行体检非常有必要。
可他又怕良姜的剑。
果然从今到古,医患关系都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柏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解决办法,只好先煮粥,粥里加入红枣芡实,煮的十分粘稠,香甜可口。
照旧先去帮陈彦这小子解决三急,陈彦还有些许不好意思,“柏大夫,我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柏大夫,昨日又来病人了吗?”陈彦睡得并不安稳,他自小练武,这点耳力还是有的,虽然有些担心柏安的安危,可很明显,柏安并不是看上去那样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不用担心,一个……好朋友。”
柏安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良姜,含糊地岔开话题。
“师父!!我来啦!”外面传来小花中气十足的叫喊,柏安应了声。
小花斜挎着小包探头进来,头上簪着一朵半开的栀子,“彦哥哥!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小花妹妹。”陈彦微微动着手指,勾着手让她过来,“你看,我手指都能动了。”
“耶,是真的哎!彦哥哥,你好勇敢!”
小花小心翼翼地趴在床边,柏安给陈彦喂饭,淡淡笑着,没想到陈彦真的能让小花改口。
毕竟在起外号这方面,小丫头还是有点子天赋在身上的,而且还倔。
“好香呀,师父,你煮的什么?”
小花直愣愣地看着碗里的红枣,白白的芡实,吞咽着口水。
柏安哭笑不得,“红枣,不认识了?”
“认识,甜么?”
柏安甚至想,要不要把药屉再调整一下,把味甜的都放到她够不着的地方呢?
喂完陈彦,柏安去给小花盛一碗。
小花从小背包里掏出一张手帕,踮起脚替陈彦擦着嘴巴。
柏安把她的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碗里粥不多,枣多。
小花在家吃过饭,这几日又消化不行,吃多了容易积食。
小花舀颗枣子塞到嘴里,脸蛋圆嘟嘟的,搬来小椅子坐到上面,看柏安喂陈彦喝药。
泛黑的药汁,闻起来倒是甜甜的。
“甜么,彦哥哥?”
陈彦认真地对她笑着,“小花妹妹,不甜。”
“那苦么?”
“也不苦。”
只要能让他好起来,这点苦算什么。
“柏大夫,我多久能站起来?”
柏安打了个哈欠,“至少半个月吧,你还小,骨头恢复的快。”
隔壁突然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柏安放下药碗,“小花先看着,我去隔壁看看。”
“哦!”看柏安离开,小花学着师父的样子,小心地端着药碗,舀一勺凑到陈彦嘴边,“小花也会照顾彦哥哥。”
“小花替彦哥哥试试烫不烫。”
“哕,好苦!”
柏安:“……”
还没来得及同情自讨苦吃的徒弟,他便看见良姜冷淡不满的眼神。